第二卷 騎士傳說 第五章 假面舞會

天花板上高懸著巨大而華麗的水晶吊燈、無數蠟燭在飾銀多枝雕花大燭台上嘶嘶的燃燒著,精緻的油畫在燭光的映照下更是顯得多了幾分朦朧的美。燭影明耀,舞曲悠揚。在城堡大廳那冰冷優美的寬闊穹頂下,婀娜的女士們,端莊的紳士們,正帶著形形色色的面具在交談,共舞。

在半小時前被侍女帶到這裡後,我就一直躲在比較安全的角落裡,好奇的看著那些帶著金屬網狀物、或是只露出眼睛的碟子帽、蓬鬆的羽毛、碩大的孔雀形狀的各色面具不時在我眼前旋轉著飄過。無論是美如天仙,還是奇醜無比,都隱藏在了這些薄薄的面具後面。

我時不時的去摸摸臉上的羽毛面具,生怕不小心掉落下來。朝著人群里張望,想找佛蘭德爾的身影,卻怎麼也找不到。

原來這就是中世紀的舞會啊,雖然是挺浪漫,但對於我這樣的舞痴來說,無異於是一場惡夢。好了,不管怎麼說,我反正來過了,也算給了公爵面子,也該是時候閃人了吧。

我正打算溜出去,忽然有兩個人拉住了我的手向大廳中央拖去,我有些不知所措,但隔著面具又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只能低聲咒罵,「放開我!」

他們將我在大廳中央一扔,就不見蹤影。舞曲偏偏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周圍的那些貴族們像是說好了一般向四周退去,竊竊私語,諾大的大廳中央只有我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哦?這位小姐,這麼自告奮勇想為大家表演一段嗎?」鄧尼略帶嘲笑的聲音從人群後傳入了我的耳內,他緩緩地走出了人群,雖然帶著面具,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抱歉,我不——」

還沒等我說完我不會這幾個字,他彷彿預見我會說什麼似的,冷笑一聲,「按凡爾納公爵家的規矩,如果說出不會跳舞那樣掃興的話,在這裡是要受懲罰的。」

「懲罰?」我愣了愣。

「不錯,是打掃穀倉、馬廄還是地牢,任你選擇。」

報復,一定是報復……他一定對我上次罵他草包耿耿於懷,想不到他的心胸這麼狹窄,這次一定是故意想讓我出醜,那麼剛才那兩個人不用說也是他指使的。我瞪著他,不得不在腦中想著應付的辦法。

是胡亂跳一支,還是去打掃馬廄?

「如果跳得不能令人滿意,結果也是一樣。」他冷冷的又加了一句。

現在是在他的地盤裡,他說什麼是什麼了……可惡的地頭蛇……

我無意識的握緊了自己的手,陌生的時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目光,陌生的一切,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從心頭慢慢湧起……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輕輕拔開了人群,徑直向我走來,在嘩眾取寵的宴會大廳里忽然出現的這位男子,渾身似乎散發著虹色的柔光,如微風撫過開滿玫瑰的花園,讓整個世界都為之沉醉。

在我驚訝的目光下,他在我的面前站定,姿態優雅的彎下腰,朝我伸出了右手。

亮銀色的面具恰好扣到他鼻子上方,嚴密地遮住了半張臉,只在鏤空的眼部那裡露出了一雙藍色的眼眸,當我看到那抹熟悉溫暖的藍色時,忐忑不安的心頓時平和下來。

「尊敬的小姐,我能請您共舞一支嗎?」他的聲音就像是回蕩在天際的清風,坦蕩自由。

「不勝榮幸。」我也微笑著伸出手,他順勢一拉,將我帶入了懷抱里,悠揚的舞曲也在此時響起,「可是,佛蘭德爾,我不會跳舞。」我低低的說道。

「一切都交給我吧。」他那溫暖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帶著薄繭的指尖划過我的手背,「跟著我說的做就好。」

「前後,左右……」他的聲音低沉溫柔,胸膛溫暖而寬厚,雨後青草的清爽氣息淡淡圍繞著我們。

「轉圈,並腳……」已經不知踩了他幾腳,每次不好意思的抬頭看他時,他的眼眸內始終是暖如春風的笑意。

心情漸漸放鬆,不知不覺,眩暈的步伐開始變得輕快自如……

什麼都不再想,什麼都不再說,只是跟從他的步伐,聽從他的聲音……

前後、左右、並腳,旋舞……身體,彷彿不再是自己的了……

在這裡,在這一刻,一切都交給他……

前後——心跳平緩有力讓人心安;

左右——熟悉的笑容溫柔親切;

並腳——藍眸中滿滿的蕩漾出銀色星輝……

旋舞——一個迴旋緊接又一個迴旋。

前後、左右、並腳,旋舞,一個又一個,一次又一次……

直到——圓滿的終結。

音樂聲停下來的時候,四周一片寂靜,過了好久,才有人發出一句讚歎聲,接著就帶起了一片低低的讚歎聲。

「公爵閣下,還需要我打掃馬廄嗎?」我沖著鄧尼挑了挑眉。

他略帶怒意的看了我們一眼,冷哼一聲就朝門外走去,莫萊管家也立刻跟了上去。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在回去的路上,我對佛蘭德爾道了好幾次謝。

「小隱,你學的很快。」他側頭微微一笑。

「只不過,你這樣幫我,公爵一定對你更……」

「上次小隱不也幫著我說話嗎,不過,」他像是想起什麼的笑了起來,「那時的小隱,連我也被嚇了一跳呢。」

月光下,他的笑容彷彿暈上一層淡淡的光澤,隱隱透著一種柔和的美,這個男人,就好似一杯楓露茶,初看平平無奇,卻在不知不覺間把人的目光牢牢鎖住,再也轉移不開。

「對了,在公爵晉封為騎士之前,這裡會舉辦一場大型的騎士比武大會,如果你有興趣,也可以看一看。」在送我到房門前的時候,他忽然說道。

騎士比武大會,這個詞好像在我的記憶資料中出現過,大會的舉辦時機往往是慶祝騎士晉授典禮或皇族貴族間的婚典、騎士先進行馬上槍戰,兩騎對沖以矛擊對方,一方被擊落地後,雙方可在地上繼續打鬥直到一方求饒或主持人叫停。這種戰鬥有時騎士往往是為他們心儀的小姐之榮耀而戰,勝利者將獲裁判官或貴婦頒發的獎品。雖然是比武,但傷亡仍是常事。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頓時一驚。「你也去嗎?」我急忙問道。

他笑著搖了搖頭,「我會去看看,不過比武就不參加了。」

聽他這麼說,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是心裡還是有些不安,於是點點頭,「我去,我去。」

不管怎麼樣,待在他身邊會令我更放心一些。

比武大會的那一天,天氣格外晴朗。比武場位於城中的廣場,周圍還有裝飾漂亮的看台包廂供紳士民眾觀看,更讓人驚訝的是,居然還有樂隊在一旁演奏,增加氣氛。

身穿各色盔甲的騎士們手持長矛,腰配羅馬式短劍,早就在一旁躍躍欲試。花枝招展的貴夫人們手持扇子,半遮半掩的在包廂里含情脈脈的望著自己心儀的騎士。也許是受到這種熱烈氣氛的感染,今天的陽光也格外猛烈,我在看台的角落裡不停拿著扇子直扇,實在懷疑這些全副武裝的騎士們會不會打著打著就中暑了?

「小隱,很熱嗎?」坐在我身旁的佛蘭德爾低聲問道。

我連連點頭,唉,這恐怕就是用慣了空調的後遺症吧。

也許是聽到了我們的聲音,坐在前排的鄧尼也回過頭來,不屑的瞥了我們一眼,又扭過頭去。

比賽一開始,就有兩位身穿銀色盔甲的年輕騎士以最快的速度手持長矛向對方衝去,只聽當的一聲,矛與矛之間竟然擦出了幾點火星。幾招過後,其中一位騎士就被挑落了馬,兩人又糾纏在一起,不過騎在馬上的那位明顯佔據上風,很快又一次將對手擊倒在地。

擔任主持的莫萊上前宣布了這位騎士的勝利。按照規矩,他可以要求一樣自己喜歡的獎品。只見年輕的騎士摘下了頭盔,露出了一張英俊的臉,緩步走向了看台上的一位貴婦人,彎下了腰,「尊敬的夫人,我可以得到您的一個吻嗎?」

我不禁暗暗笑了起來,雖然獎勵品並沒有什麼規定,但生性浪漫的騎士們所要求的獎勵,往往多半會是心儀的女子的一個吻。

接下來,又有一些騎士進行了比賽,他們都是為了自己的榮譽而戰,所以戰況異常激烈,這樣的真刀真槍,可比電視電影里的打鬥不知精彩多少。

「佛蘭德爾,你以前也參加過這樣的比武大會嗎?」我將扇子換了一隻手,繼續扇。

他點了點頭,「以前也參加過。」

「啊,」我一下子來了勁,「那你要求的獎品又是什麼?是不是也會為了心儀的女子而戰?」

他輕輕笑了起來,「那時我已加入了聖殿騎士團,所以是不可能為了心儀的女子而戰了。」

「為什麼……」剛問出口,我就想了起來,聖殿騎士團的三大守則第一條就是守貞,也就是說,身為聖殿騎士是不能結婚的。所以,自然也不能有什麼心儀的女子了。

這守則太不人道了,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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