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2點的時候,那輛紅色的列車準時到站了。
見到司音那熟悉的淡漠的表情時,不知為什麼,我偏偏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和往常一樣,他已經為我準備好了我最喜歡的菜肴——糖醋裡脊。
看到這道菜的時候,我有點失神,忽然想起了阿希禮的話,臉上好像又微微一熱。呼,為什麼會想到他?他可是個危險的傢伙……
「今天吃不下嗎?」司音對於我今天的胃口似乎有些驚訝。
我點了點頭:「我今天不餓。」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那就早點休息吧。」
列車在夜色隆隆賓士著,我趴在卧鋪上,望著窗外不停掠過的樹影,怎麼也睡不著。側頭望了一眼睡在對面的司音,在如流水般的月光下,真的可以用『完美』這個詞來形容他的容貌。他那純金的像陽光一樣的長髮,弧線恰到好處的嘴唇,以及微閉的眼眸上如百合花花蕊一般秀美的金色睫毛隨著他的呼吸輕顫。
「今天你是不是又遇見他了?」他忽然開了口。
原來他沒有睡著!我嚇了一跳,趕緊收回自己肆無忌憚的目光,心裡明白司音說的『他』是誰,於是點了點頭:「是的,不過今天他幫了我的忙。」我把被嵐襲擊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他只是側轉了身子,沒有再說話。
「不過……」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嵐的話說了出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那個陰陽師有沒有說他的另一半是什麼?」在聽到我否定的回答時,我感覺到他好像鬆了一口氣。
「不管他是什麼,總之不要再接近他。」司音沉聲道,「他比你想像的要更加複雜。」
我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阿希禮那陌生的眼神,可是我總覺得,他不是那麼可怕的人。
清晨,一縷明媚的陽光悄悄的探進了車廂,對光線變化敏感的我睜開了迷濛的雙眼,原來已經天亮了……
在我洗完臉的時候,那位叫劉以軒的中年男人已經坐在了司音的面前,他的身邊正是那個花枝招展的小美。
「到底怎麼樣了?」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司音淡淡瞥了他一眼:「當然是已經解決了。你的那位朋友,會向法官坦白一切,只要你償還所欠的款項,就應該會沒事。」
他大喜過望:「只要我把錢交出來就會沒事?好,我交,能不能送我回去。」
還沒等司音回答,劉以軒身邊的小美臉色一變,拉住了他的手:「劉以軒,難道你要把錢都交出去?別忘了你還答應買一套房子給我!」
劉以軒的面色尷尬:「可是……」
「可是什麼?」她忽然鬧騰起來,「我不讓你回去,誰知道他是不是在誑我們的呢?」
「小美,交出錢我就沒事,然後我就和她離婚好不好?」劉以軒低聲哄著她。
小美還在哭鬧著:「咱們拿著這錢走了就是,還回去幹什麼……」
司音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們,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行了,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愛錢?是不是要我坐牢才開心?」劉以軒終於有點不耐煩了,提高了聲音。小美楞了楞,一時倒也忘了哭鬧。
就在這時,劉以軒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驚訝地摸出了手機,脫口道:「奇怪,怎麼現在有信號了?自打上了這車後就一直沒有信號。」他看了一下顯示屏幕,更是大吃一驚,連忙接了起來。從他的手機里,清晰的傳來一個中年女人急促的聲音:「老劉,終於找到你了!你究竟去哪裡了?我這兒都打了上百個電話了。告訴你,只要你把錢還上,小王就去撤了那個案子,我把存摺里的錢都拿出來了,另外,我已經把你留給我的房子給賣了,再加上我借的錢,應該差不多了……」
劉以軒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低聲道:「娟子,你這又是何苦,我都已經提出要和你離婚了……」
「怎麼說你也是孩子他爸,不是嗎?」
劉以軒的臉色蒼白,嘴唇顫動,啪嗒一聲合上了手機,衝到司音面前:「求你了,我要回去,馬上送我回去!」
「劉以軒,你到底想幹什麼?」小美尖叫一聲。
劉以軒冷冷瞪了她一眼:「我要幹什麼?我要和你分手!」
小美愣了愣,忽然笑了起來:「好,既然這樣,分手就分手,你還以為我真看上你這個老男人嗎?還不是看上你的錢!你把這錢當分手費給我,那咱們就兩清。」
劉以軒像是不認識地看著她,忽然彎下腰抱頭大哭,對著那個手機喃喃道:「娟子,我真後悔……我真後悔……」
「在這裡哭有什麼用?」我走到了他的面前,「現在該是做一個不會再讓你後悔的決定了。什麼是該當成珍寶一樣珍惜的?什麼是要當成垃圾一樣捨棄的?相信你最清楚。」
他抬起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重重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對著小美道:「這些錢你都拿去吧,我們兩清了。我丟了珍寶,撿了垃圾,是我瞎了眼。」
小美柳眉倒豎:「劉以軒,你敢說我是……」小美最後的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們已經被一層金光所籠罩,轉眼間就消失在了我們的面前。
「司音,你這次出手可真快。」我不禁笑了起來。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再不出手,我怕我的耳膜受不了。」
我笑眯眯地湊到了他的身邊:「其實,手機恢複信號,也是你搗的鬼吧?」
他微微一皺眉:「搗鬼?這個詞未免有點奇怪吧。」
「嗯,嗯,不過你怎麼知道他妻子會打電話呢?真是奇怪呢。」我略帶疑惑地看了看他,「難道你有通天眼順風耳?」
他漠然地望向了窗外:「我只是暫時恢複了一下信號而已,至於他妻子的電話,純粹是湊巧。」
「不管怎麼說,這個任務又完美解決!」我伸了個懶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終點呢?」
他的睫毛輕微動了一下:「很快。」
下一次的任務的確到來得很快,第二天這節車廂里剩下的兩位乘客就來到了我們的面前。這兩個女孩年紀相仿,大約只有二十多歲,一個長發圓臉,一個短髮瓜子臉,面目都很清秀,看上去似乎大學剛畢業。
「小遠,你說啊,怎麼不說?」短髮的女孩推了一下那個長發的女孩。
「鄭穎,我會說,你別急啊。」那個叫小遠的女孩漲紅了臉,低聲道:「是這樣的,我、我叫韓遠,今年剛大學畢業,現在在一家旅行社裡實習當導遊,可是……」
「哎呦,急死我了,我幫你說吧。」鄭穎著急地開了口,「小遠她什麼都好,就是從小是個路盲,走一個地方,起碼要去個十幾次才能記住,好幾次,連自家的門都摸錯。」
「啊?那還要當導遊?」我插了一句。
「對啊,這不是不可能的任務嘛!可是當導遊又是小遠從小的夢想,所以,也不知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治好她的路盲症?」
「辦法一定有啊!」我笑了笑,指了指司音,「一定幫你解決。」
這次我沒有搶他的開場白哦。他的眼中似乎飄過了一絲笑意,將手放在了小遠的額上,低聲道:「欲知前生事,今生所受事,前世之因,後世之果,這一世你為什麼會有路盲症,答案就在你前世所種下的宿命根源。你的宿命根源,遠在很久很久的古希臘,當時,雅典人為了向克里特的米諾斯國王求和,答應每九年送七對童男童女到克里特迷宮裡,再由半人半牛的怪物米諾陶洛斯把他們殺死。」
小遠驚訝地抬起頭來:「我聽說過這個故事,最後是雅典王子忒修斯殺死了米諾陶洛斯。」
司音點了點頭:「你的前世,就是七對童男童女中的一個男孩,叫西卡,在被送入迷宮時,你曾經偷跑了出來,但最終還是沒能跑出錯綜複雜的迷宮。臨死前的恐怖記憶令你難以忘懷,一直延續到了今生今生。」
鄭穎恍然大悟地說道:「小遠,原來全都是前世結的怨。對了,那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嗎?」
「當然有!」我指了指自己,「只要我前往那個時代,解決了你的宿命根源,就沒問題了。」
「真的?」小遠半信半疑地看著我。
「哎呀,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試試!」鄭穎倒是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還指了指司音,「你看這個金髮男人,人類哪有這麼美的?不是神仙就是妖怪吧……他說的應該不是假話!」
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司音輕輕揉了揉眉角:「你們先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吧,等解決了會告訴你們的。」
在她們離開之後,我笑嘻嘻地望了一眼司音:「說吧,你到底是何方妖魔,還不速速顯形?」
他的嘴角微微彎起了一道極淡的弧度:「說起來,好像你更像妖魔吧。」
呃——又被戳到軟肋了……「我怎麼說也還有一半人類的血統呢。」我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而且,我怎麼看,都比較像個人類吧,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