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恆河落日 第八章 橫生枝節

「什麼?」我愣了愣,「撒那特思,別鬧了,你還是先回現代吧,我把任務完成了就會回——喂,快點放開!」

還沒等我說完,撒那特思就一把抱起了我,朝那張祭台般的大床走去。一陷入如羽毛般柔軟的床上,我的身子就開始顫抖起來,揚起了頭想避開他瘋狂的掠奪,他騰出一隻手輕輕按上我的額頭,冰冷修長的手蓋住了我的眼睛,同樣冰冷的唇再一次覆蓋下來。

「等等,撒那特思,我,我是人類……」我掙扎著抵擋著他的進攻。

「是人類也沒關係,隱,如果不想變成血族,就以人類的身份和我在一起吧。」他在我耳邊喃喃低語著,一陣一陣的寒意從他的掌心傳到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渾身打了個哆嗦,他的吻又狂亂地落了下來,我只覺眼前一陣陣發黑,舌尖被他吮得發疼,想出聲叫他住手卻發現出口的聲音竟變成了軟軟的婉轉呻吟,想推開他卻被他的手揉得渾身發軟,似乎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陌生的情慾潮水一樣湧入了我的身體……

我好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他冰冷的體溫似乎已經奪取了我所有的熱量……

「隱,為什麼不說一聲就離開了……不許……再離開我……一天……也不允許……」

曖昧的迷迭香味,沿著地面、牆壁,裊裊穿行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伴隨著他低沉纏綿的聲音,溫柔有力的撫摸,我的神思也越來越恍惚……

是香的關係嗎……還是……

腦袋中亂糟糟的一片……

「為什麼你會想要成為加尼卡?」

「這個世界上有我想爭取的東西,有我想要保護的人,有我想要達成的目的。」

此時此刻,這幾句和目蓮的對話忽然湧入了腦中,對啊,我這是怎麼了?

我到底在做什麼?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飛鳥還在沉睡,我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我需要——清醒。

我吸了一口氣,對準自己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一股痛意令我立刻清醒過來。

「撒那特思,住手!」我伸手抓住了他正在我身上游移的狼爪,他顯然一愣,眼眸中依然是濃濃的情慾,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沒辦法了,撒那特思,我要讓你也清醒一下。我支起了身子,也不管他是不是吸血鬼,抓過他的肩膀就是啊嗚一口。

「唔……」他低呼了一聲,停止了動作,詫異地望著我。

「我,我想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去,早點救飛鳥……所以撒那特思,拜託你……住手……」我直視著他冰藍的眼睛低低說著。

他遲疑了一下之後慢慢鬆開了手,只是凝視著我,眼眸中的情慾一點一點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我所熟悉的溫柔。他側過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我臉上一紅,他的左肩上整整齊齊地留下了我的一排牙印。

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

「笑什麼?」看他笑得古怪,我脫口問道。

他輕輕地捂住了那個牙印,低聲道:「這好像是隱——第一次這麼熱情,雖然親的用力了點。」

「喂,我那是咬,不是親好不好。」我的嘴角抖動了一下。

「早點睡吧。」他依舊笑著,輕輕吹熄了燭火,從身後攬住了我。

「我說,你非要這個姿勢睡嗎?」我鬱悶地說道,看來今晚是難逃魔爪的禁錮了。

他的手收得更緊,還不安分地往上挪了挪,聲音裡帶著一絲戲謔:「那麼讓你選,要不繼續剛才的事情,要不就保持這個姿勢。」

「啊,沒有第三個選擇嗎?」我立刻阻止了他的手繼續挪動。

「有。」

「什麼?」

「親我。」

「我呸!」

「呵呵……」

在黑暗中我睜大了眼睛,這樣的情形又讓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他的城堡里的一幕,也想起了他悲傷的過去……

「這個牙印……」他忽然喃喃道。

「什麼?」

「——永遠不要消失就好了。」

我的心裡一動,彷彿有種奇異柔軟的感覺在全身漫延……

撒那特思……你這個笨蛋……

當我被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喚醒的時候,發現撒那特思早已經離開了。

差點忘了,他是——永遠不能出現在陽光下的。

我整理了一下,輕輕推開了門,門外的女人們偷偷笑著,不時投來了曖昧的眼神。

「小隱?昨晚你還好吧?」婆須蜜也緩緩走了過來,握住我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我一遍。

「我,沒事。」我明白她的意思,不覺臉上微微一熱。

「那麼那位客人他?」她無意地往房間里瞥了一眼。

「已經走了。」我平靜地說道。

「走了?什麼時候走的?沒人看見他離開這間屋子啊?」她一臉的驚訝。

「怎麼可能,是你們沒有留意吧。」我乾笑了幾下。撒那特思怎麼可能大搖大擺從門口離開。她還想說些什麼,忽然達瑪從外面匆匆進來,她把一張紙條交給了婆須蜜,婆須蜜稍稍一看,臉色一下子稍稍一變,她猛地抬起頭看著我,半晌,才說出了幾個字:「他要你去見他。」

「誰?」我一頭的霧水。

「尼摩大人,不,應該是目蓮大人。」

「目蓮要見我?」

「這是他讓人送來的紙條,上面寫著讓你去見他。」婆須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說不清楚的情緒。

目蓮怎麼好端端的主動讓我見他?帶著一肚子的疑惑,我來到了恆河邊的娑羅樹下。

和往常一樣,目蓮還是靜靜地坐在那裡誦經。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灑下一道道柔和的光束,微風徐徐,娑羅樹的落英在和風中飄浮,花瓣從他的長髮上溫柔拂過,留下一縷芳香,便悄然而逝,了無蹤跡。佛經有「天花亂墜」一語,此時此刻,當我看著眼前這一幕,感受到的卻不是那高深莫測的凝重,而是天人合一的自然與和諧。

這樣的人,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過去的他是那樣風流荒唐。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到來,微微一笑,他笑起來的時候,四周似乎涌動著一種奇異的透明感和純凈。

「隱,你來了。」

「目蓮,你叫我來有什麼事嗎?」我走到了樹下,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其實也沒什麼事。」他頓了頓,「我打算離開曲女城了。」

「什麼!」我一下子跳了起來,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道,「不行,不可以!」

他似乎對我的反應有些驚訝,我怎麼能不急,他要是這麼一走了之,我的任務可怎麼辦啊……

「目蓮,你難道就打算這樣過一生,也不打算成家了嗎?」

「成家?」他顯然對我的問題有些莫明其妙。

「是啊,如果你遇到一個好姑娘的話,你會帶她走嗎?」

他輕輕笑了起來,「隱,你怎麼了?我不是說過了,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想減輕父母的罪孽。」

「可是成家了也不影響你念經誦佛,也不影響你幫助你的父母啊。」我勉強地找著一些無力的理由。

「我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他那亞麻色的長髮在陽光照耀下,閃爍出細細碎碎的光澤。

「目蓮,你和婆須蜜之前……」

「如果你那麼想知道的話,就問她本人吧。」他淡淡地加了一句,「在這裡。」

「在這裡?」我一愣,只聽見一陣腳鐲手鐲撞擊的聲音,婆須蜜從樹後慢慢地走了出來。

她神色複雜地望了目蓮一眼,道:「你真要離開?」

目蓮點了點頭。

婆須蜜忽然笑了起來,道:「那麼走之前,請聽我說一個故事吧。」

也不等目蓮開口,她就低低地說了起來:「在十四年前的曲女城,有個小女孩被人販子賣到了妓院,跟隨了一位十分出名的加尼卡,小女孩經常偷偷躲起來哭泣,她根本不想成為什麼加尼卡,她只是很想念她的母親,直到有一天,在她哭泣的時候,有人輕輕抱住了她,讓她暫時想像一下這是她母親的懷抱。」

婆須蜜說到這裡的時候,目蓮的睫毛忽然不經意地顫動了一下。

「對他來說,也許這不過是一時的同情,可是對女孩來說,這個擁抱,這個人,永遠都難以忘懷。他是加尼卡最尊貴的客人,於是小女孩知道,如果想要再次得到他的擁抱,那麼只有——自己也成為加尼卡。」

目蓮摩挲著念珠的手頓了頓,似乎在等待著她的下文。

「小女孩日以繼夜地學習六十四藝,學習一切能讓她儘快成為加尼卡的技藝,終於在四年後,她得到了和這位尊貴的客人試練的機會。四年來的思念和等待在那一夜的擁抱中都化為了幸福的淚水,他許諾一定會帶她走,她以為從此以後一直能得到他的擁抱,可是,他卻像沙塵一般從這個世界上忽然消失了……原來像他這樣溫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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