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都幕末 第一章 被詛咒的家族

第二天,我又一次見到了柳顏。短短兩天,她看上去瘦了很多,也憔悴了不少。她也沒問到底有沒有解開三世情劫,一踏進門就詢問阿保機的情況。

「柳顏,你先聽我說,你們的三世情劫已經化解了,阿保機不會再帶你走了,放心吧。」我笑著對她道。

出乎我的意外,她不喜反悲,道:「我不管什麼三世情劫,我只知道阿保機不在我身邊的日子,即使只有短短的兩天,我就快崩潰了,我想他,我想見他!」我詫異地看了看身邊的司音,他依舊神態自若,緩緩道:「既然這樣,你就和他道個別吧。」說著,他從懷裡掏出那張符咒,默念咒文,解了封印,一股白煙中,阿保機慢慢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看著柳顏。

「跟我回去吧,什麼也不要管了。」柳顏忽然開口道。

阿保機搖了搖頭,道:「如今三世情劫已解,我也要回到該去的地方了。」

「憶,我想你,這兩天你不在我身邊,我很寂寞,真的很寂寞,我真的很想你,我不管你是不是靈,也不管什麼三世情劫,別離開我……」柳顏的臉已漲得通紅,眼中泛紅,語氣激動,也許失去才覺得珍貴吧。

阿保機不禁動容,眼底閃過一絲留戀,道:「阿顏,其實我也……」

「帶我走吧,帶我到你的世界。」柳顏的話令我大吃一驚,我連忙阻止道:「你瘋了,不要命了嗎!」

阿保機臉色變幻不停,硬是壓抑住了感情,搖了搖頭,道:「阿顏,保重了。」

「如果現在他不離開,那麼就無法投胎,永遠成為一個地縛靈。」司音冷冷地插了一句。

柳顏身子一震,半晌,幽幽道:「我明白了,億,不過在你走之前我想告訴你,即使你是個靈,我還是很喜歡你,我永遠忘不了和你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我——喜歡億。」

阿保機身子微顫,痛苦與不舍交織在他臉上,他剛往前走出一步,柳顏就伸手想抱住他,但——她忘了阿保機是靈,他是沒有實體的,她愕然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穿過了阿保機的身體,不由失聲痛哭起來,「至少,至少在你離開之前給我一個擁抱啊。至少讓我感覺一下真實的你啊。」阿保機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悲傷,望著痛哭的柳顏不知所措,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此時阿保機的心中才是最痛的吧。

「阿保機,我的身體借你一次。」一直沉默的司音忽然開口了,我不敢相信那是他說的話,難道司音也會有不忍心的時候嗎?

阿保機臉上閃過一絲感激的神色,轉眼間消失在空氣中。只見司音忽然站了起來,一個箭步衝到柳顏面前,緊緊的摟住了她,很緊很緊。在那一剎那,我清晰的看見一滴晶瑩的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我的心,忽然好像被什麼揪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保機才離開司音的身體,是時候一定要離開了。

「億,你喜歡我只是因為我是茗顏的轉世嗎?」柳顏低低問道。

「不,不完全是。」阿保機輕輕搖了搖頭,最後留戀地望了她一眼,永遠地從我們眼前消失了……

柳顏茫然地望著前方,一滴眼淚緩緩沿著面頰流下,滴答一聲,清脆地掉進了司音手中的藍色水晶瓶中。

「如果有緣,你們終有一天會再相遇的,不管容顏怎樣改變,你們一定會再一次——認出彼此。」司音淺紫的眼瞳中籠罩著一層罕見的溫柔的光澤,柳顏緩緩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師父,她會忘了一切嗎?包括阿保機?」看著她的背影遠去,我忍不住問道。

司音淡淡看了我一眼,道:「有些記憶,我也沒有力量抹去。」

我牢牢地盯著他,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用那隻銀色的眼睛冷冷瞥了我一眼,道:「怎麼了?」

「師父,你今天好像不一樣,原來你也有不忍心的時候,我還以為師父的心是石頭呢,沒想到原來師父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呀。」我笑嘻嘻地說道。

他臉色一斂道:「今天的事你最好馬上忘記,還有……」他的語氣帶了一絲威脅,「要是讓我知道你告訴飛鳥,那麼……」我好像感覺到了一種叫做危險的味道。

可是我的臉部神經卻不受控制,嘴角一松,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師父,你好可愛啊。」我朝他做了個鬼臉,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房門,趕快去找飛鳥告訴他!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一位委託人也沒有上門,我也樂得清閑,飛鳥自然又見縫插針地和新女朋友約會去了,好幾次我都很想問他到底在異時空有沒有這樣的艷遇。偶爾我也會想起咸陽城,那華麗的宮殿,熱鬧的街道,似乎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還有那個人——那雙幽黑狹長的眼睛,那洒脫不羈的氣質,讓人難以忘懷,想起來真是不思議,相隔兩千年,我居然和他有這麼一段交集……

過了兩天,新的委託人終於上門了。

來的是一位長相清秀的年輕男子,打扮得體,氣質不錯,但是我感覺他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奇怪。

在短暫的震驚和詫異之後,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遞上了自己的名片。我迅速地掃了一眼:丁陽,城市快報記者。

「是這樣的,不知為什麼,從前一段時間開始,我的脖子就開始有異樣,一動就好像有刀子割一樣疼,去看了很多醫生,他們都束手無策,不知是什麼怪病。而且很奇怪,我父親,爺爺,以及家族裡的男人都有這個病。本來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但最近一直做同一個夢,一直夢到這個茶館,還聽到有個聲音告訴我只要到這裡就會沒事的,起初我也不當一回事,但現在越來越厲害,所以也只能來試試了。」聽他說完,我不由望了一眼他的脖子,怪不得我覺得他有點怪怪的,原來是那裡有怪病。

司音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淡淡道:「那不是病,那是詛咒。」

「詛咒?」丁陽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顫聲道:「不,不會吧?」

「過來。」司音又像上次一樣,把食指抵在他的額頭上,朦朦朧朧中,他的額頭上出現了一些外國文字,確切地說——是日文。我不禁有點驚訝,難道他的宿世根源是在古代日本?

「在你許多的前世中,有那麼一世你是位有名的劍客,為朋友報仇殺了一位女子,這名女子死後怨氣極大,一直沒去投胎,而是化為惡靈,對劍客的子孫後代下了詛咒,凡是他的後代,過了二十五歲之後都會生這種怪病,遭受刀割之苦。」司音輕描淡寫地說著。

「真的……有這種事?」丁陽臉色蒼白,道:「我的確是剛過了二十五歲生日,我的父輩好像也都是二十五歲以後才發病,太……太可怕了……」他一臉驚恐,道:「幫幫我,求求你們,幫幫我!花多少錢都沒關係!」

「既然你來了這裡,我們自然會幫你,只要阻止你的前世殺害那名女子,那麼這個惡靈也會就此消失。不過我要的——只是你的一滴眼淚。」司音又喝了一口茶。

「行行,多少眼淚都行!」他忙不迭道。

「那麼,你先回去吧,到時我會再通知你。」司音看了我一眼。

「好,好,那麼謝謝了,謝謝了!」他慌裡慌張地離開了。

「師父,這次是要去那個劍客的時代嗎?」我問道。

「不錯,你要回到1867年的日本京都,阻止他的前世——新撰組三番隊長齋藤一殺死一名叫做阿菊的居酒屋老闆娘。」

「什麼?新撰組?這個男人的前世是那個時代的頂尖劍客齋藤一?」我不禁大吃一驚,完全不能把丁陽和齋藤一聯繫起來。

我開始調動自己的記憶。歷史上的新撰組成立於公元1863年,在政局最動蕩的7年中,這個日本歷史上最強的劍客集團試圖為德川幕府力挽狂瀾,甚至成功地利用「池田屋事變」使明治維新的到來推遲了整整一年。高舉紅色「誠」字山紋旗,身穿淺蔥色羽織的新撰組,以其凌厲殘酷的剿滅志士行動和嚴格到近乎殘忍的法度,被當時的百姓冠以壬生狼的名號。

「師父,還是讓我去吧,那個腥風血雨的時代不大適合小隱去哦。」飛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他雙手交叉,斜倚在門邊笑道。

司音掃了他一眼,道:「你認為小隱不敢去嗎?」

好差勁的激將法,但還是很有效。我立刻跳了起來,道:「我去,我去,我會法術,怕什麼!而且,身為東方人的我應該比飛鳥更方便行事才對。」

司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點了點頭,道:「那就這樣決定了,你準備一下,明天就出發。」

我重重點了點頭,朝飛鳥笑了笑,他也對我一笑,眼中卻閃過一絲擔憂。

晚飯後,飛鳥抱著他的筆記本電腦和一堆衣服敲開了我的房門。

「小隱,你得感謝我剛好交了個日本女朋友,這件和服是她的,雖然樣式新了點,總比你那身好點。還有,怕你疏忽了,再來溫習一邊新撰組的歷史。」他難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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