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躺在式樣古老的床上睜開了眼睛,室內光線幽暗,猩紅色絲絨窗帘微微透著光線,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她起了床將窗帘拉到了一邊,王宮的外景就那樣不可預料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不遠處是成片的森林和原野,澄澈的湖水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的光芒,大大小小的的噴泉濺起的水花猶如散落的珍珠,還有那些盛開的不知名的花卉……明明是美好明媚的景緻,卻不知為什麼好像涌動著一種讓人惶惶的不安。
「小瑞,你起來了沒?」從門外忽然傳來了弗朗西斯的聲音。
「起了起了。」她一邊應著,一邊趕緊整了整床鋪,過去打開了門。
門口除了弗朗西斯以外,還有維。兩位帥哥往門外這麼一站,簡直比陽光還要耀眼。
「哇!好刺眼的陽光!」弗朗西斯急忙沖了進去,拉起了窗帘,將窗子嚴嚴實實地遮了起來。
楊瑞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們不都是日行者嗎?還怕陽光嗎?」
「日行者也不能像魚乾一樣一天到晚在陽光下暴晒啊。我們只是可以較長時間的出現在陽光下而已。但如果超過24個小時暴晒的話,我們也一樣會灰飛煙滅的。所以平時沒有必要的話能少曬就少曬。除非是像小幕那樣有人類血統的,那就完全沒問題。」弗朗西斯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別以為我們血族就很風光,如今哪一行都不好混吶。」
楊瑞乾笑了一下,她好像並不覺得吸血鬼有什麼風光的。
「我們該去吃早飯去了吧。」維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小幕已經等著我們了。」
「誒?小維你居然記得我們要吃早飯的事!」弗朗西斯激動地快要飆出眼淚來。
「不過這裡已經有早點了……」維的目光落在了楊瑞的身上,他的話讓楊瑞感到很崩潰,她需要反省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太像路人甲了,所以才經常被忘記?
「她不是早點……她現在也算我們的同伴。好了好了,我們快點去吃早飯吧。」 弗朗西斯連忙拉住了他,生怕他一下子撲到那堆「早點」上去。
「她是我們的夥伴?」維露出了鄙視的眼神。全然忘記了前一天晚上他害得葉幕同學暈倒之後,還是楊瑞幫忙善後這回事。
沒良心的傢伙……楊瑞怨念了幾句,無奈地跟著他們往前走。行走在裝飾著巨大壁畫的走廊之上,她好奇的望著這帶有濃郁中世紀氣息的一切。被強大的洛可可風格統治的王宮裡,處處可見那些藤蔓式繁瑣的雕刻,金光閃閃的雕像和門把手,以及精緻又昂貴的中國瓷器 ……這是個陌生又華麗的世界。
而與這華麗的世界不協調的是,這裡什麼閑雜人等都沒有。到處是一片靜悄悄地,彷彿所有的生物都進入了永恆的睡眠之中。
不過這也不奇怪,這裡是血族的世界。要等到晚上的時候,大部分吸血鬼才會從沉睡中蘇醒過來。
用早餐的地點是在一間被遮得烏漆抹黑的房間里。兩側的水晶壁燈散發著幽暗的光芒,讓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楊瑞一進門就看到了戴著墨鏡的葉幕同學,他看起來似乎和身旁的凱里斯特說得頗為投機。
見到楊瑞幾人進來,凱里斯特立刻熱情地招呼著他們來吃早餐。楊瑞很意外地看到他居然對自己也露出了笑容,不知怎麼覺得背後有點涼颼颼的。
她走到桌子旁一看,立刻明白為什麼剛才他會對著自己笑了。
原來桌子上只有一種食物——鮮血。
對啊,這些全都是吸血鬼啊,難道還指望他們的早點是麵包牛奶或是大餅油條?
看著大家津津有味地喝著那些鮮紅色的液體,她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一個箭步衝到了門口乾嘔起來。
凱里斯特扯出了一個略帶得意的笑容,露出了一個這次還怕整不到你的表情。
葉幕坐在不遠的地方注視著她,墨鏡下的異色眼眸帶著別人看不清的神情,完美的嘴角向上勾出一個玩謔的笑意。
「也許你可以試試這個。」舒米特走了過來,將一杯紅色的飲料放在了她的面前,「這是草莓汁。」
楊瑞湊過去聞了一下,果然有一股草莓的清香撲鼻而來。她感激地朝著舒米特說了一聲謝謝,他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舒米特,等早餐結束你就去地下室吧。要知道現在你還不能接觸陽光,等晚上的時候再繼續工作吧。」凱里斯特低聲吩咐了一句。
「我知道了,大人。」舒米特彎下腰行了個禮,他的一舉一動十分優雅。但他的優雅卻又並非貴族的優雅,不高傲也不盛氣凜人,就像是蘭花一樣自然帶著的特質。
儘管舒米特是好心,只不過——這麼一杯飲料並不能填飽肚子,楊瑞喝光了草莓汁之後好像覺得更加餓了。
「我們這裡只有液體的食物,你只能忍耐一下了。等傍晚的時候我再吩咐他們準備一些食物吧。」凱里斯特幸災樂禍地笑著,一邊用潔白的方巾托著盛放鮮血的水晶瓶的樽口,先在自己的杯中倒了少許。
「沒……關係。」她微微側過了臉,將目光投向了別處。她只怕再看下去,就連剛才的草莓汁也要嘔出來了。
「對了,葉幕,你剛才說的後悔葯……那是什麼?」凱里斯特又想起了剛才和葉幕聊的話題。
「哦,這是我師父的發明,只要吃下後悔葯,一切都可以重來。就可以回到那個命運的分界點,重新做一次決定。」葉幕不慌不忙地說道。
「回到命運的分界點?難道是穿越時空?」凱里斯特抬起了眼。
「也算是吧。」葉幕揚了揚手裡的杯子,「因為吃下後悔葯的人需要回到重新做選擇的那個時候。但是,給當事人的時間只有24個小時。在這之後,無論改變與否,當事人都必須回來。」
「那麼……是怎麼回去?」舒米特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吃下藥的人的靈魂會回到那個時候,依附在原來那個自己的身上,再次做出決定。當決定做出以後,靈魂就會隨著藥性的消失而回到現代。」
「就是這麼簡單?對血族也是一樣?」
「就是這麼簡單,對任何妖魔鬼怪都適用。」葉幕揶揄地一笑,「難道凱里斯特親王不想試試嗎?」
楊瑞沒有聽到凱里斯特的回答,她轉過臉望向了對方。一縷金紅色的發從凱里斯特的額頭垂落,他微側著頭,彷彿正在凝神思索什麼,無意識地輕輕抿著柔薄的下唇。
「你說我會拿信物和你交換一粒後悔葯嗎?」當凱里斯特從那種奇怪的情緒中緩過神來時,他立刻就猜到了葉幕的用意。
「凱里斯特,我就不信當你還是人類的時候,每一世你都沒有做過任何會後悔的事。」弗朗西斯也在一旁幫腔道。
「那麼,之前……有人嘗試過這種葯嗎?」凱里斯特抿了抿嘴唇。
「當然。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出不同的選擇。人的一生會面臨各種選擇,但是有時候,過遲或過早,相同的選擇卻不一定會帶來相同的結果。而不同的選擇就一定會帶來不同的結果。」葉幕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站起了身,「你慢慢考慮吧。」
說完,他就徑直走出了房門。楊瑞一見弗朗西斯和維也同時起身離開,連忙也跟了上去。不管怎麼說,她和他們也算是臨時的「同伴」了。
「小幕,你怎麼會有後悔葯?聽上去很有趣……」維眨巴著漂亮的紅色眼睛,再次提出了讓大家很無奈的問題。
「那麼小維你有沒有後悔的事呢?」葉幕笑著問了一句。
維絞盡腦汁地想了好一陣子,最後迸出了兩個字:「忘了。」
「倒是有人好像就曾經拒絕了這粒後悔葯吧。」葉幕忽然瞥了她一眼。
楊瑞挑了挑眉,「我可不相信什麼後悔葯。有時候,性格決定了命運。我們要改變過去,不如去改造自己。 」
「是——嗎?」他的唇角邊勾起了一個不明意味的笑容。
而此刻在那間用早餐的房裡,舒米特望了望自己的主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大人,您是不是有什麼……」
「舒米特,你還記得你成為吸血鬼前發生的事情嗎?」凱里斯特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有些記得,有些忘記了。」舒米特那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當我們成為吸血鬼的時候,許多前世的記憶會慢慢復甦,想要全部記得那似乎很困難,除非是印象是特別深刻的。」
「是啊。除非是那些印象特別深刻的……」凱里斯特極輕地嘆了一口氣。在沉默了片刻後,他看了看舒米特,「我聽說你最近因為一個女人經常去那家市中心的啤酒館。」
「我……」舒米特彷彿被說中了心事,那蒼白的臉上竟有一瞬的羞澀,「我只是想把她作為我的初擁對象。」
「如果你這樣決定我也不會反對。不過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如果她不適合成為初擁的對象,那麼她對於我們的意義只是——食物而已。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