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時分,李嵐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不知是不是出來太久了,她居然夢見自己回到長安城。還是在那湖邊,少年在樹下淺笑,梨花紛飛,如夢似幻,清晰如昨日,衣袖袍擺在春風中飄飛而起,仿若一片陽光和煦的三月天。
「飛鸞哥哥!」她一陣驚喜,匆匆跑上前去時,卻看到那少年赫然變成了蕭飛逸,還拎著手裡的點心盒子沖著她笑眯眯地說:「小嵐,一起吃千金碎香餅吧。」
他的笑容彷彿陽光一般燦爛,熾熱懇切的眼神里混合著一抹奇妙的羞赧、期待和不安,像一個停留在永夏時光中的天然少年。
「飛逸……」她忍不住輕輕地喊出他的名字。那樣任由腳步帶引著,將無意識的她帶向他的力量究竟是什麼呢?她不懂,她只知道,她想走到他的身邊,希望他能向她展露那種好燦爛的笑顏……
唉,主人果然對蕭大人有了不可告人的感情。在一旁守衛著公主的忠實侍衛小刀,在聽到公主無意中說出的夢話時,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真不知道喜歡上那個蕭大人是幸運還是不幸啊……」小刀頗有感觸地嘆口氣,自言自語了一句。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侍奉著這樣的主人的他,承受的一定是只會越來越辛苦的不幸命運吧!
「什麼幸不幸的?」耳朵又尖睡眠又輕的公主毛病多多,被風一吹,就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一睜眼就脫口道,「怎麼啦?小刀,你那個表情怎麼這麼難看,你長得那麼漂亮,就不能偶爾微笑一下做些適合你那張臉的表情嗎?你看看豆子,人家笑得多燦爛、多可愛、多麼人見人愛、多麼我見猶憐、多麼……」此時的她,還完全沉浸於夢中的那個微笑里。
「主人……你流口水了……」打斷公主的滔滔不絕,小刀相當冷靜地伸手遞過手帕,提醒主人要注意那日漸稀薄的形象。
「呃……小刀,你不用這樣誠實吧……有些事,看到也可以裝成沒看到的……」可惡咧,何必一定要講出來讓她覺得這麼尷尬難堪?
第二天早上,李嵐一出房門,就看到不遠處正站著一男一女,男的居然是阿瓦爾皇太子,女孩子——有點眼熟……啊,不就是那個奴隸市場上想要買下蕭飛逸的女孩嗎?
「艾達,你這麼早就來了!」蕭飛逸一見是他們,揚了揚手,熱情地跑了過去。那個女孩也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朝他揮了揮手。
「小青,這個是我的妹妹艾達,你之前也見過了。沒想到他們還挺有緣分的,昨天在宮裡又遇上了,還談得挺投機。」阿瓦爾笑著指了指那個女孩。
「是——嗎……」她挽起了一個虛偽的笑容。
「對啊,你也一起來吧……」蕭飛逸剛轉過頭,就發現公主的表情不知為什麼變得很扭曲,頭頂上還長出了兩個小角。
哇,一定是幻覺!
「對啊,不如一起去吧。」阿瓦爾伸出手,唇邊揚起一抹迷人的笑容,「請吧。」
「好,我也去。」她氣鼓鼓地瞪一眼蕭飛逸,將自己的手放進阿瓦爾的手裡。
奇怪,為什麼自己會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呢?
當蕭飛逸看到這一幕時,心裡湧起了一些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情。明明是他邀請她的啊,為什麼變成那個皇太子……而且,為什麼還拉著她的手……不舒服,真是不舒服……就好像心愛的千金碎香餅被別人咬了一口的那種心情。
艾達公主上了馬車之後又問道:「飛逸,你要挨著誰坐?」
「飛逸?!」李嵐的腦袋好像梆的被彈了一下。
哇,居然叫得這麼親熱!不爽!一抬眼已經向對方發射出了一記白眼飛刀。
那艾達公主倒也不甘示弱,見招拆招,迅速射回了兩記飛刀。
滋滋——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嘛……我想和她坐在一起啦……」蕭條飛逸想了想,歪著頭看著身邊的李嵐說道。
「啊?怎麼這樣啊……」艾達公主和阿瓦爾皇太子同時發出一陣失望的聲音。
真是個不識相的傢伙,人家明明想和她坐的!阿瓦爾皇太子如是想。
李嵐則是興高采烈,完全把自己剛才腦子裡的犯罪意識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豆子在關鍵時刻還是很在乎她的,哈,真是和小兔子一樣可愛呢。
「這個馬車比較小,我怕自己會暈車,要是大家挨著我坐的話,如果吐得一塌糊塗,弄髒大家的衣服就不好了。」小兔子很好心地解釋說。
李嵐臉上的血色在迅速消失。
一陣旋風吹過,另外兩人已經躲到了離他們最遠的角落裡。
好不容易等到了目的地,阿瓦爾和艾達公主將他們帶上了高高的城牆,佔據了一個天時地利的絕好位置觀看騎兵們的演練。
拜占庭的騎兵們身穿鎧甲,手持各式武器,就連馬的身上也披著厚厚的鎧甲,看上去威風凜凜,好不厲害!
「看,我們君士坦丁堡固若金湯,甲胄騎兵的鎧甲比城牆還厚,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國家是我們的對手!」阿瓦爾得意洋洋地說道。
切!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見識我大唐的實力吧。李嵐很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背影,轉頭想對蕭飛逸說話,卻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騎兵。
「蕭大人,你對我國的騎兵有什麼看法?」阿瓦爾不忘徵詢一下長安使者的意見。
蕭飛逸緩緩回過頭來,淚花閃閃地看著他們,好像受了什麼打擊的樣子。
哈,看到這麼偉大的騎兵,連長安的使者也感動得要哭了呢。這下讓他們見識到我們國家的威力了……阿瓦爾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副一定就是這樣的表情。
蕭大人扁了扁嘴:「這完全就是虐待動物嘛!一匹馬披上厚厚的鐵皮,騎著馬的人也是披著厚厚的鐵皮,還要拿一柄鐵槍,配一把長劍,一支弓,這些重量都壓在可憐的小馬身上,就是大象也受不了啊……嗚嗚,真是太可憐了……」
阿瓦爾的嘴角一直在抖個不停,蕭大人的思維方式讓他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你們別以為這些小馬不知道,它們也可以實行『非暴力不合作』運動哦!不在正面和你們作對,它們可以在戰場上故意失蹄掉進坑裡,後面的馬兒可以故意收不住腳步,踩在騎兵上面。追火槍的時候可以故意放慢腳步……」
阿瓦爾的嘴角一直在抖個不停,蕭大人的思維方式讓他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你們別以為這些小馬不知道,它們也可以實行『非暴力不合作』運動哦!不在正面和你們作對,它們可以在戰場上故意失蹄掉進坑裡,後面的馬兒可以故意收不住腳步,踩在騎兵上面。追火槍的時候可以故意放慢腳步……」
「啊——??」阿瓦爾殿下的腦袋裡充滿了大大的問號,蕭大人所說的真的是一種叫作馬的動物嗎?
「飛逸,你說的太對了!」艾達公主異常激動地看著他,「我一直都覺得這樣是虐待小馬,現在總算有志同道合的同伴了!」
「真的嗎?難道你是——」蕭飛逸興奮地想到了什麼。
「其實我是拜占庭動物保護協會的會長哦!」艾達公主睜著藍色的大眼睛,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哇,那可真巧,我就是長安動物保護協會副會長哦!」蕭飛逸歡天喜地地撲上去。
「啪!」不知從哪裡橫出來的一隻腳攔住他的去路,他華麗麗地被絆倒在了和戰友勝利會師的半路上。
「啊……我沒有看見,對不起哦。」只見李嵐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放在唇邊,擺出一個「哦呵呵呵」女王狀的姿勢。
艾達公主充滿敵意地瞪了她一眼,兩人之間頓時產生了滋滋作響的閃電……
一陣風吹過,兩個男人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四人回到皇宮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由於皇妃的召見,李嵐不得不又走了一趟後宮。在閑聊時,大家說起了各自國家的一些神秘現象。因為李嵐之前聽芝麻餅妖怪提過巫術的事,所以也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這個方向靠。
皇妃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對了,在我國的水下宮殿里,有一根有凹洞的冒汗柱,傳說如果大拇指能在洞內轉360度,你就可以問它任何問題,它沒有不知道的事情。」
「沒有不知道的事情?」她的心裡一動,那要是問它關於這次王子失蹤的事,說不定它也會解答嘍?想到這裡,她連忙焦急地問:「那個宮殿在哪裡?是什麼樣的?」
「那是一座建造在水下的宮殿,就在城裡。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在那裡用拇指轉360度。」阿瓦爾在一旁插了一句。
「為什麼?這個不是很簡單嗎?」李嵐一邊說著,還一邊比划了一下。
「這是因為水下宮殿沒有得到皇帝允許的話,其他人是不能入內的,還有就是——」他的臉上籠上了一層陰影,「在轉到180度時,就會有一個奇怪的聲音問你問題,如果回答不出的話,你的大拇指就會十分離奇地斷裂。到目前為止,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