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崔浩便像是通過他自己的某種發明似的,顯得有些得意,說:「袁先生一般是真人不露相。我是見過多次的。他不光有意念移物,穿牆入室,飛檐走壁等多種神功,就是替人預測未來也是神機妙算。」

朱懷鏡有些將信將疑,說:「那麼就請袁先生給我算算如何?」

袁小奇又是謙虛,說還是不算吧。天機不可泄露啊。可大家都說讓他算算。他便說:「朱先生,那麼我就直言了?從你面相上看,你正運交桃花啊。」

大家便笑了起來。朱懷鏡就兩耳一熱,不敢看玉琴是怎麼個樣子。卻聽得玉琴沒事樣的問:「那麼袁先生,他這桃花運是交得還是交不得呢?」

袁小奇說:「這就不是交得交不得的事了。命該如何,就是如何啊。」

朱懷鏡怕玉琴這麼問起來讓別人看破,就拿話岔開,說:「那麼你看我這人今後還有點出息嗎?」

袁小奇說:「這個嘛,預測方法很多,最簡便的就是測字。你說個字試試?」

朱懷鏡就隨口說了一個「玉」字。袁小奇閉目片刻,笑道:「恭喜你朱先生。你當時成大器的人啊。」

「怎麼個說法?」朱懷鏡問。

袁小奇解釋道:「『王』字上有皇天,下有后土,中間一豎頂天立地,中間一橫是眾人相助。這是大器之相啊!」

宋達清就說:「我說過嘛,朱處長是干大事的人,對了吧。來,我提議為朱處長今後飛黃騰達,干一杯!」

朱懷鏡便連連擺手說,話不是這麼說的。可大家都同他碰杯來了。他也只得同大家一起幹了這杯酒。陳雁卻只在對面舉著杯子朝他意思一下就算了。他心裡越發恨恨的。心想這女人真是不識抬舉,今後真有那麼一天讓你求到老子門上,才知道老子的厲害!他這麼微笑著在心裡恨恨一想,似乎就安慰了許多。便很有氣度的理了下頭髮,說:「袁先生若能夠把我過去的事說得對,我就真服你了。」袁小奇閉上眼睛,口中卻是念念有詞。好一會兒,便睜開眼睛說了起來。卻把朱懷鏡出生以來經過的大事,家裡有幾兄妹,老家房子的坐向等等講了個一清二楚。朱懷鏡忙站了起來,硬要同袁小奇單喝一杯。

崔浩說他早請袁先生看過,真的准。魯夫和宋達清也說看過,確實准。陳雁沒看過的,一定要請袁先生看看。袁小奇便說給她看骨相,便在他身上來回捏了起來。捏了好半天,才說:「陳女士,你是極富極貴之象啊。」陳雁便問富貴到那種程度,他只說日後便知。

說得玉琴動了心,也想看看。袁小奇便要玉琴伸過手掌。可他看了半天,卻不說話。玉琴就有些緊張了,回頭望了望朱懷鏡。朱懷鏡便問袁先生怎麼了。袁小奇這才說:「初看你的面相,是個富貴人。細細一看手相,可見你的命並不好。你是父母俱亡,無兄無妹,孤身一人。但你的運比命好,衣食是不愁的。你一輩子是只見花開,不見結果。」

朱懷鏡問:「只見花開,不見結果是什麼意思?」

袁小奇只說:「以後慢慢領悟就知道了。」

玉琴便傷心起來,臉上不好過了。朱懷鏡手在下面摸了摸玉琴的腿,輕輕說道:「信則有,不信則無。」

宋達清看出玉琴不高興了,又不好明勸,就高聲讓大家喝酒,先這麼造造氣氛。魯夫便說到神秘科學的話題。他容易激動。說有些人籠統地把自己不明白的事就說成是迷信,這真是大無知了。陳雁被袁小奇算得很舒服,就說她也算是讀過書,見過些世面的人,可對袁先生這種現象是不敢隨便懷疑的。她倒想在電視上給袁先生做個節目。只是電視把關嚴格些。沒有領導的支持,只怕通不過。崔浩就對朱懷鏡說:「皮副市長對科技工作是很重視的,我記得前年市裡出了個會用耳朵認字的神通,我們報紙做了報道。當時就有不少人指責我們為迷信張目,弄得我很有壓力。最後還是皮副市長出來為我們說了話。他說對未知世界既要勇於探索,又要允許探索的失敗。要是能通過朱處長,得到皮副市長的重視就好辦了。」

朱懷鏡少不了要說皮副市長的好話:「皮副市長思想是很解放的。但他的工作很忙,一般性的事情,進入不了他的決策視野。不過我倒可以找機會彙報一下這事。」

崔浩就說:「思想是要解放一些才好。北京就出過幾位類似的奇人,他們那裡領導就很重視。不少領導都是那些奇人的好朋友哩。」

吃完飯,大家還有聊一下的意思。但朱懷鏡見玉琴總是強作歡顏,就說沒有不散的宴席,怎麼樣?散了吧?各位就說今後多聯繫,準備分手。宋達清將朱懷鏡和玉琴送至車邊,說:「朱處長你表弟傷很重哩,我後來又去看了一回,見他還斷了幾根肋骨。既然這樣,那兩個小子我就不能只拘留他幾天了事。這已構成刑事犯罪,得讓他們進去坐兩年。」

朱懷鏡說:「只要教訓一下就得了,不要太難為他們了,放他們一馬吧。」

宋達清說:「你當領導的是愛民如子啊。不過我干這工作,不整人就不整人,要整就整得他見了我背影都害怕。不是我吹的,這荊都的混混,只要他們聽了宋猴子的名字,就會嚇得屁滾尿流!我這點威風都沒有,我這碗飯怎麼吃?這是我的事了,你就不用管了。」

朱懷鏡便不說什麼了,心想老宋這模樣真的像只猴子。同玉琴上了車,回頭見袁小奇,魯夫,崔浩都站在那裡打拱致意,卻不見陳雁。

見玉琴驅車往市政府方向走,朱懷鏡就說,往你那裡去吧。玉琴不肯回頭,徑直往市政府而去。車到了,朱懷鏡卻不肯下車,說不放心玉琴,一定再同她一道回去。玉琴說今天不想同他在一起,要一個人呆一下。朱懷鏡說什麼也不下車。玉琴拗不過他,只得往回開。

進了屋,玉琴就往沙發上一躺,閉著眼睛不說話。朱懷鏡過去摟她,他卻總想掙脫。朱懷鏡就說:「你去洗個澡,清醒一下。」他也不等玉琴答應,就進去開了水,回來抱起玉琴往浴室去。他脫了她的衣服,把她放進浴池裡,說:「你一個人洗吧,好好靜一靜,我出去了。」

朱懷鏡走進卧室,給香妹掛了電話,說已經進了荊園,晚上不回來了。香妹說你不是講明天才進去嗎?他便說任務很緊,提前進來了。

朱懷鏡在客廳里坐了半天,仍不見玉琴出來。他便進了浴室。卻見玉琴還是原先他抱她進去那個姿勢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像個死人。他便心疼起來,俯下身子為她擦洗。玉琴卻一任朱懷鏡擺弄,像是失去了知覺,洗完了,他便將她細細揩乾了,在抱到床上去。他自己是洗也顧不得洗,就脫衣服上床。他斜靠在床上。讓玉琴枕著自己。也不說話,只是不停地撫摸她。好半天,玉琴深深地呼吸一下,說:「其實,他不算我自己也清清楚楚。我這一輩子,哎……」

朱懷鏡便說:「那麼我們就一輩子開花。我們要的只是花,花就是果了。」

玉琴也不顧回答朱懷鏡的話,自言自語地說了起來:「在沒有見到你之前,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你這麼一個人。我當時說久仰大名其實只是客氣話。一切來得這麼突然,又這麼偶然。」

「這就是緣分啊!」朱懷鏡說。

玉琴仍只顧自己說道:「老雷說要請個人吃飯,要我也陪一下。我問誰這麼大的面子,要兩個老總來陪。一問,聽說是宋達清帶來的人,我越加不想去陪。可雷總硬要我去陪。一見面,覺得你這個人倒還清爽,也有些器宇。只是有些拘謹,連正眼望我都不敢。這反而讓我對你印象好些了。」

朱懷鏡說:「我當時只是覺得這女人漂亮,叫自己眼睛都睜不開了,這麼說,幸好當時不直勾勾地望著你,不然就沒有你這麼一個美人兒在我懷裡了。」

「當時我對你也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不過我搞這工作的,見過的輕浮男子多了,也真難得碰上這麼個君子的人。所以我倒想多同你說說話了。不為別的,當時想多認識一個政府官員也好,說不定有事可以讓你幫忙呢。可你的眼光老是躲著我。」

「我哪是躲著你,我眼睛的餘光是時刻圍著你轉啊。」朱懷鏡說起有些得意。

玉琴不管他的話,只說:「我當時注意琢磨了一下你們三個男人。老雷顯得聰明,老練,卻嫌狡猾,叫人心裡沒底。宋達清根本不屑說,純粹只是一個卑瑣的鑽營之徒。只有你顯得沉著,優雅,嚴謹而又不失風趣。你就是一言不發,也有一種天然風度。女人就是這樣,不喜歡的男人老是看著你,叫人討厭死了。可你有好感的男人連望也沒望你,反而叫人很失望了。」

朱懷鏡摟著玉琴親了親,說:「我現在眼睛眨也不眨,一刻不停地望著你好不好?」

「後來,你忽然望了我一眼,那目光那麼特別,我感覺自己的臉發熱了,一定是紅了。我覺得叫你什麼朱處長好彆扭,就叫你懷鏡。可我第一次這麼叫你的時候,感到自己的心臟都緊了一下。我去為你掛衣服那會兒,你的體溫叫我心裡直跳。我想我是有毛病了。」玉琴說到這裡深深地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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