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法老

夏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塞提法老忽然得了重病,在這之前,他宣布了立拉美西斯為繼承人。這次法老的病來勢洶洶,就連瑪格也束手無策。沒過多久,法老就過世了。

埃及帝國在一夜之間更換了統治者,拉美西斯二世統治下的新時代開始了!

拉美西斯就位之後立刻著手整改了很多事,對於官吏的改革更是雷厲風行,除了亞舍、特納王子等人保留著原來的官職,其餘不夠格的官員都被他不留情面地撤換了。另外,特納王子送他的那些侍妾們,也終於被他順利地轉送給了亞舍宰相。從亞舍宰相越來越明顯的黑眼圈上,就可以看出這些女人是多麼難對付啊。

除了白天,晚上他也是夜以繼日地批閱各地呈上來的文件,彷彿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這個人生的新角色中。

過度的勞累,令他的牙痛病又犯了。

「拉美西斯,你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晚上你必須早睡。」瑪格提出了作為醫生的建議。在這裡,她也是為數不多的被允許直呼法老名字的人之一。

「我沒事。你替我開藥就行了。」他面無表情地繼續查看著文件。

從瑪格的這個角度望去,可以看到在黯淡的光線下,拉美西斯那優美的下巴和頸部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如果仔細看,還可以看到他臉上憔悴的神色和眼中的細微血絲。

「拉美西斯,你跟我來。」她忽然拉起了他,大步走到了房間外。

「怎麼了?瑪格?」他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停下了腳步,望著他說道:「想要牙疼消失很簡單,你射一次箭給我看看。」

拉美西斯更是不解,但還是照她的話做了。他立刻令人拿來了一把上好的弓箭,對準了靶子搭弓引箭。

「等一下,拉美西斯,你一直拉開弓,然後我說停的時候你再射出箭好嗎?」

他困惑地挑了挑眉:「小丫頭,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要是敢耍我,我一定會懲罰你。」不過說歸說,他還是用力拉開了弓,一直拉,一直拉,卻始終沒有聽到她說停。

弓弦越綳越緊,越綳越緊,直到「梆」的一聲斷裂開來……「看到了嗎?拉美西斯,現在的你,就好像這張弓一樣,綳得緊緊的。我知道你剛剛成為這個帝國的統治者,這個位置讓你有壓力,你想儘力做到最好,不讓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你的臣民失望。可是一個人如果長時間去思考或處理同一類事物,就會很容易疲勞,使自己處於過度緊張的狀態,反而會導致思路閉塞,這樣就引起了你的牙痛。如果你不再讓自己鬆弛下來,就會和這張弓一樣,明白嗎?」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心裡哀嘆著又要被這個傢伙罵啰嗦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眼中掠起了一絲驚訝,又慢慢地,被一種柔和又舒展的笑意所代替。

「明白了。」他真心真意地微笑著,宛如春暖花開,融化了黑夜的冷漠。

瑪格愣愣地看著他,顯然對他這種過於平和的反應很不適應,她不是聽錯了吧?這個傲慢的傢伙居然說明白了?

「不過——你還真是個啰嗦的女人。」他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轉身朝著自己的宮殿走去。

「拉美西斯,你——」她有些不滿地忿忿道。

「時候不早了,我去睡覺。」他又回過頭,沖著她眨了眨眼,「我可不想變成那張弓。」

瑪格不自覺地抿起了嘴角,心裡彷彿有什麼緩緩淌過,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喃喃道:「拉美西斯,你一定會成為最出色的帝王。」

這之後,拉美西斯果然按照瑪格所說的做了,一切都在張弛有度的氛圍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埃及進入了一個輝煌繁盛的時代。而瑪格也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繼續搜尋著那樣東西。但此時她的心境卻是和剛來時完全不一樣了,因為她知道,一旦找到了那樣東西,她就要離開這裡,離開拉美西斯。

每次一想到這裡,她的胸口都會有微微的脹痛。

當尼羅河水再度泛濫時,埃及的鄰國赫梯國已經逐步控制了南至大馬士革的整個敘利亞地區。為了恢複埃及在敘利亞地區的統治地位,拉美西斯決定在此時御駕親征,按他的計畫,是率四個軍團從三角洲東部的嘉魯要塞出發,沿里達尼河谷和奧倫特河谷揮師北上,進至卡迭石地區。

位於奧倫特河上游西岸的卡迭石,河水湍急,峭壁聳立,地勢險要,是連接南北敘利亞的咽喉要道,也是赫梯軍隊的軍事重鎮和戰略要地。拉美西斯打算先攻克卡迭石,控制北進的咽喉,爾後再向北推進,恢複對整個敘利亞的統治。

在出征之前,按慣例法老王要在神殿凈身,舉行儀式向埃及諸神祈求戰爭的勝利。今天的拉美西斯從進來開始似乎就一直若有所思,瑪格站在費克提神官的身後,擔心地打量著他,冷不防他的目光忽然望了過來,她趕緊低下了頭。

「王,請先進入神殿凈身。」費克提神官在一邊說道。

拉美西斯點了點頭,又看了她一眼,輕啟薄唇道:「你,進來。」

誒?瑪格詫異地看著他,他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

「還不進去。」費克提掃了她一眼,示意旁邊的祭司把拉美西斯儀式需要穿著的東西全交給了她。

「可是……」她還來不及多說,就被一把推進了神殿里凈身的房間。

凈身用的池子很是華麗,全部由灰色和淺綠色的花崗岩雕成,池水中浮著一朵朵潔白的尼羅河蓮花,浴池的四面是四尊女神石像,都是雙手高舉,似乎捧著什麼,水從女神像的手中跌落在池裡,發出「叮叮咚咚」悅耳動聽的聲響。

瑪格面色通紅地盯著腳下的花崗岩,眼睛根本不敢四處亂瞟,像塊木頭一樣一動不動地在那裡。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了拉美西斯略帶惱意的聲音,:「如果還活著的話,就過來替我擦背!」

瑪格在心裡哀嘆一聲,只好低著頭慢慢挪了過去。

「你難道自己就不會擦嗎?」她低聲嘟囔著,拿起手邊的毛巾遞給了他。

剛說完,她就只覺下巴一痛,原來拉美西斯已經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硬生生把她的臉抬了起來。他那結實的胸膛赫然撞入她的眼帘,水滴正沿著他小麥色的肌膚往下淌,她的目光也不自覺往下一瞟,心慌亂一跳,啊呀呀,她看見了不該看的東東!

忽然受了這麼大的刺激,她的全身在瞬間立刻變得僵硬。拉美西斯一臉好笑地鬆開了她,奪過了她手中的毛巾,:「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好不容易等他穿戴齊全,瑪格才恢複了知覺,機械地拿起他所要佩戴的首飾替他戴上。在替他戴上手鐲的時候,他忽然看了一眼她的手腕:「這個傷痕怎麼還在?」

瑪格看了一眼自己手腕,點了點頭:「不過已經沒事了。」

他微微蹙起了眉,沒有說話。

戴完首飾之後,瑪格最後替他戴上了裝飾著皇家徽紋的蛇形狀章——優格拉斯的阿提夫王冠。王冠上的眼鏡蛇昂著頭、似乎隨時準備出擊。王冠正中央描繪著上埃及人的白色戰鬥盔甲的圖案,再配上綉有金鷹圖案的白色披風,拉美西斯看起來真是威風凜凜,英姿颯爽,一舉手,一投足充滿了王者風範。

「好了,可以去舉行儀式了。」她看著他道。

他的神情複雜,似乎有話要說。

「對了,那些獅子,你沒問題吧?」她忽然又想了起這件事。

「怎麼,你想跟著去嗎?」他的眼中又閃過一絲調侃。

「我只是盡責問問。」她瞥了他一眼。

「雖然它們比較聽你的話,不過對我的命令也不敢違抗。但是瑪格,你記住,」他的神情忽然凝重起來,沉聲道,「如果我有個萬一,孟斐斯就會一片混亂……到時你就趕快離開這裡,明白嗎?」

「你在說什麼?」她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絲不安,「你不會有事的,拉美西斯。你一定不會有事的。」「瑪格……」

「你一定會成為埃及最出色的法老,你會被世人所敬仰崇拜,拉美西斯,你不會有事,你一定會勝利歸來。」她堅定有力地再次重申。說完,她轉過身,剛往前走了一步,就被一股大力扯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里,彷彿一瞬間跌入了一股沸騰的泉水中。

「拉,拉美西斯?」她低低地試探著問了一句,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炙熱的氣息從她的耳邊吹過,隱隱聽到了他略帶嘶啞的聲音:「你也……不許有事。」

她的心裡,忽然泛起一絲既甜蜜又酸澀的感覺……拉美西斯……

我不會有事的,你也……不許有事。

出發的前夜,瑪格和獅子們都道了別,要分離了還有些依依不捨。這些獅子都將作為拉美西斯的護獅一同奔赴戰場,也許……不能全部回來了。所以今夜,一直負責餵食獅子們的侍衛尼格奉命為它們準備了最為豐盛的一餐,這也許是它們在埃及的最後一餐了。

殺敵者是它們之中最為聰明的,它像是知道就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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