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界陰謀 第二節

什麼叫「讓謠言變成真的謠言」,毀屍滅跡就最保密了,田真意外聽到這番對話,既慶幸又害怕,知道關河月微不在,自己十有八九要被當成犧牲品了,於是連居處也不回,徑直往宮門跑。

時運不濟,剛走到園門處,就有道身影閃出來,攔住了她。

「龍女?」田真後退兩步。

曾經親眼撞見她依偎在朝華君懷裡,嬌弱美麗,以致自己氣憤出走,才有了後來這些事,此刻再見面,憤怒已經消失了,唯獨剩了幾分尷尬。

「你都聽見了。」德音龍女看著她道,「仙后與我說話拖延時間,就是想給你機會逃走,你太慢了。」

田真看著她不語。再溫柔的女人,在這種事上也會嫉妒的。

「猜到你在仙界其實並不難,沒有證據罷了。」德音龍女抬手拈過旁邊的花枝,搖頭解釋,「你不必質疑仙帝,仙帝有心護你,只是送了封信到羽漠天宮,我正好看見了,他沒有瞞我。」

田真道:「你瞞著他,告訴了神帝。」

雙眸微紅,龍女低聲道:「我聽說了你和他的事,你沒錯,但想到他費盡心思護你,敷衍我,還不斷推遲婚期,你明白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嗎?為了再見他一面,我忍受了二十幾年的囚禁折磨,我不能失去他。」

田真嘴裡心頭都發苦,再後退兩步,道:「我和王相處不過短短數月,怎麼比得上你們多年的感情,龍女難道還沒有信心?你我之間,王早就已經做了選擇,他對我只剩內疚而已,所以才儘力維護,何況我若真想回神界找他,還會等到現在?」

「你就當我是個嫉妒的壞女人吧。」龍女斷然道,「我將此事稟報陛下,既是為我自己,也是為他。他與陛下是表兄弟,君臣之間無從猜疑,如今他為了你屢次欺君,這樣下去對他沒有好處。」

心知在劫難逃,田真無奈道:「你我一定要這樣?」

「我不想這樣,如今是奉命行事。」德音龍女抬手,手掌上出現一粒藍色丹藥,她將丹藥遞給田真,「你自己來吧。」

失去知覺的一剎那,田真對自己的退場方式做了道填空題,那就是——

倒霉的鳳凰。

想六界那麼大,十方虛野那麼廣,去哪兒不好,偏要來仙界,這些神仙哪個是省油的,素質比魔界公民低多了!其實自己在仙界的消息不難猜,魔神冷靜下來,肯定能想到,可惜現在命都丟了……

意外地發現自己還有思維。田真吃驚。

「混賬!」茶杯破碎的聲音,伴隨著關河月微冷冷地罵聲。

確認意識還在,田真欣喜萬分,然而下一刻她就發現,自己雖然沒死,卻是直挺挺地躺著,目不能睜,口不能言,渾身不能動彈,只感覺到身下軟軟的,應該是床褥。

關河月微怒斥仙后:「神界龍女竟能在仙宮中隨意行動,你是如何執掌後宮的?」

「臣妾原想她是客,且受神帝之命前來,事關兩界交誼,這才留她在宮中住下,並沒想到她會……」仙后低泣。

關河月微問:「聖醫,如何?」

一老者忙回到:「若臣所料不錯,應是石膽之毒,中此毒者全身僵直,漸漸失去知覺,七日後便全身石化,形同……死人。」

「可有解法?」

「六界尚無。」

周圍沉寂下來,田真剛燃起的希望又熄滅。人家穿越混得風生水起,咱這一穿越,連續被兩個美男甩,先成鳥,再成鳥人,現在倒好,飛禽當夠,乾脆變植物人了。

仙后卻是真的驚怕。本以為神帝要賜死她,所以自己才會默許龍女,卻不料是這樣的結果。眼下最妥當的辦法就是狠下心,不留痕迹地處理了,但對於救命恩人,關河月微如何肯下手?難道神帝的意思是……事出在仙界,仙界怎麼脫得了干係!真送她回魔界,豈不是讓仙界來承受魔神的怒火?

她越發惶恐,跪下哭道:「是臣妾疏忽,請陛下治罪。」

「罷了,皇后不必哭泣,是朕遷怒於你。」關河月微的聲音緩和了些,「你且下去吧。」

「陛下!」

「先退下。」

仙后不敢多言,含淚帶眾人退了出去。

田真倒很平靜。

半響,腳步聲漸近,身邊有人坐下。短暫的沉默後,關河月微開口道:「小鳳凰,我對魔帝的確有所忌憚,與神界聯手打算封印他,但我若說此事我果真不知,你信是不信?」

德音龍女來仙界,他偏偏不在,未免有點巧合,田真承認自己對他尚存懷疑,聞言忙仔細傾聽。

「魔帝近日行蹤不定,我懷疑他是在尋你,料想他遲早會找上仙界,此番我出去便是作安排,好叫他相信你走失在六界之外。十方虛野之大,一時難尋真相,他縱然遷怒其餘五界,也不會做得太過分,誰知神帝竟知道你在仙界,先一步下手。」

見他句句真誠,田真慚愧。

跟在魔神大人身邊太久,習慣了此神不屑說謊的個性,使得自己對外人都太不信任了,竟懷疑起他來,早就知道他和神帝是不同的人。

關河月微嘆了口氣,道:「小鳳凰,我知道你是不同於別人的,但我是父皇選定的太子,承襲仙帝之力,維護關河皇族的榮耀,脫身不得,你我的緣分註定止於此,我從不想強迫你什麼,原想留你在身邊,時刻說說話,兄妹相稱也好,又怎會拿你的性命做賭注?」

一隻手輕輕撫上她的臉。

察覺行為間透出的曖昧,田真沒有尷尬,只覺得胸口陣陣發悶,六界之中竟然有了解自己到這種程度的人,什麼朝華君,什麼魔神大人,如果沒有這仙帝身份的羈絆,或許他才是最適合自己的吧。

窗外天色漸暗,未得吩咐,仙娥們也不敢進來點燈。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關河月微捏起她的手,道:「如今能救你的,或許只有……」

田真大急,無奈身體動不得,倒急出滿額頭的汗來。

察覺她的變化,關河月微淡淡道:「我的心思無須向你掩飾,魔帝非封印不可,神帝此舉我本該贊同,眼下送你去魔界,魔帝若肯救你,代價必定不小。」

田真大怒。

「你不願害他。」關河月微停了停道,「但魔帝之強,縱然功體有所折損,六界也未必有人是他的對手,我們僅有一半把握。此事對你來說卻關乎性命,我這麼做的確有私心,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能救你了。」

他似乎將田真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道:「鳳王心頭血,或許有希望,但這關乎羽族王氣,朝華君是什麼樣的人,你該清楚,我書信將你來仙界的事告訴他,原是受他所託讓他放心,如今卻傳到神帝跟前,焉知不是他默允的?」

當初因為這一滴血,田真一直對朝華君存了感激之心,直到前日聽奐天女提起自己內丹的來歷不尋常,她才隱約覺得事情不簡單,再聯想到往日相處的細節,服了內丹之後他的反應,壺中天那次巧遇魔神,他匆匆趕來……當另眼相待變得別有用心,心就漸漸冷了,也正是這緣故,他不願再回魔神身邊,讓那些陰謀得逞。

關河月微放開她,起身道:「此事不容你做主,我會想辦法送你回魔界。」

身體無不痛楚,可是全身不能動彈,頭部更有種奇異的僵硬感,好像連同思維也變得遲鈍許多,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田真雖然知道此刻應該盡量保持清醒,無奈意志力有限,最終仍是沉沉睡去。

「玉丹娃,怎樣?」朦朧中,一個粗重的聲音響在耳畔。

「毒性奇特,恐怕是傳聞中的石膽之毒。」

「這……你確定?」

「九成。」

「此女出身神羽族,後叛離神界跟隨魔帝左右,如今既被仙界拿住,理當送歸神界處理,方顯兩界交情,關河月微為何私心對她下毒手?」

……

議論聲越來越大,田真的意識逐漸恢複,雙眼仍是睜不開,單憑身下的觸覺,她發現自己似乎躺在一張硬木榻上,周圍的空氣暖洋洋的,可是令人很不舒服,那裡面透著種邪惡的氣息。

不是仙界,這是哪裡?

她兀自揣測,接著就聽見另一個聲音響起。

「仙帝後宮劫人,談何容易。」很溫和的男人聲音,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而且還有點耳熟,「此女既是魔帝的人,帶回她只怕反生禍端。」

先前那人大悟,罵道:「蠢材!竟中仙帝之計!」

「吾皇饒命!」底下人碰地有聲。

田真努力在記憶中搜尋,終於記起那聲音是誰,不由暗叫糟糕,想不到仙界後宮也有卧底,自己竟被劫到這裡來了。

半晌,那溫和的聲音又響起:「罷了,事已至此,怪他也無益。」

「吾皇打算如何處置?」

「魔帝很快就要登門了。」

「中關河月微之計也!此毒根本無解,倘若讓他見到,事情就麻煩了,不如……」

四周沉寂下來,只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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