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展望未來 衛生工作

水和衛生問題也不是小事情。部隊剛到時,大部分難民營里沒有廁所。「每個人都得了阿米巴痢疾,」肖回憶說。「然後就隨地大小便,河流和小溪被用於供水、洗澡、洗盤子、清洗死者,而且更糟糕的是,還被用於儲存殺死的動物。我們的衛生兵取了一些水樣,發現其中的微生物不計其數。」

「4月,」迪克·波特回憶說,「媒體對我們進行了猛烈的抨擊,說我們沒能阻止住丘庫爾賈難民營流行的像是霍亂的疾病。許多兒童正在死亡。

「我們給巴黎的路易·巴斯德醫院和德國的蘭施圖爾軍醫院送去了樣本,結果是一樣的——不是霍亂,我可以稱之為急性脫水和腹瀉。這使我想起我們在越南時碰到的米湯腹瀉及由此導致的兒童死亡。我趕緊到丘庫爾賈難民營,此時那裡的醫療系統已經建立:自由愛爾蘭醫院、無國界醫生、世界醫院、德意志紅十字會和紅新月帳篷醫院已在難民營的中心展開工作。特種部隊的衛生兵在周圍的山上和一些小難民營里,救治病人。需要進一步治療的人都被送到難民營中心的國際組織戰地醫院。

「我到達的時候,約有600名嬰幼兒被分別安排在3個區域。醫生認為大概能救活其中的兩三百人。

「對美國人來說,讓其他人死去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比爾·坦戈尼作出了反應:他派人送來600張小床,在床上打了洞,以方便小孩排便,但又不會把身上弄髒。他為所有的孩子調來靜脈注射器,並說服長者們讓妻子和母親在特種部隊軍人在場的情況下照顧好這些孩子。

「我們向蘭施圖爾求援,請他們給我們送來凈水用的粉劑,這樣可以更好地控制孩子們的病情。

「比爾命令營長加強地面部隊。特種部隊軍人接受了靜脈注射器械使用的快速培訓,然後每個士兵就去負責3對母子。

「最起碼,凈水粉起了作用,靜脈注射起了作用,小床起了作用,妻子、母親和特種部隊對孩子的不斷照顧起了作用。我想只有2個孩子死亡。」

秩序慢慢地得到恢複。由於特種部隊以及比較靠近伊拉克人的海軍陸戰隊和其他部隊提供的安全環境,這才使得民間救援機構能夠建立起臨時醫院、廁所和垃圾場。死動物從水源中被清除掉。乾淨的水通過空投和卡車運來。臨時挖的墳墓都在離主要難民營較遠的地方。新的難民營和醫院都建在道路旁,以確保得到更好的供給和維修。

無國界醫生為整個地區提供了緊急醫護;醫生直接到難民營展開工作。

與志願者小組(有時是他們內部)、土耳其官員或聯合國方面有時會發生一些摩擦,但這些往往是由行政人員引起的。難民營里,人們一般會和睦相處,把事情做好——當然開始時互相之間有點不信任。「開始的時候我們與他們之間有很大的距離,特別是與無國界醫生以及一些比較自由的組織之間,」弗洛爾回憶說。「但過了沒幾天,特種部隊士兵、軍官或其他人就可以與他們閑談了,因為我們是真的在做事情。」

從一開始,同平民一起工作有時就挺愉快——特別是與女性平民。一個愛爾蘭護士小組來到一個剛剛由特種部隊穩定下來的難民營。「老兄,能幫個忙嗎?」她們的卡車停下後,一個護士問道。20個小夥子一齊動手,帳篷很快就搭好了,發電機也很快運轉起來。

特種部隊成了志願者組織的非官方渠道。「他們找到我們說:『我們需要更多的燃料。你們有多餘的電池嗎?你們有這個嗎?你們有那個嗎?』」弗洛爾回憶說。「當然,我們盡量提供給他們。如果我們沒有,就(向在土耳其的基地)彙報說:『嗨,長官,我們的信譽正處於危急關頭,你們務必給我們搞到這些東西。』」特種部隊的軍需軍士只好採用他們長久以來的傳統方法,即靠求救和借用來供給前線,而現在的前線卻是難民營。「這就是用閑談的方式走向勝利,」弗洛爾補充說。

土耳其軍方對閑談持抵制態度。由於受到本國庫爾德少數民族的威脅,土耳其政府不想讓伊拉克的庫爾德人入境。有時候,政府和軍隊對救援行動持懷疑態度。在整個行動過程中,土耳其人和難民發生過不少衝突——不過大部分都發生在早期。有一次,給土耳其紅新月會開車的一名司機拿出霰彈槍,向試圖搶他那輛運送麵包的卡車的難民開槍。當地土耳其軍隊趕來,開槍壓制人群。美國特種部隊出動直升機平息了混亂局面,並帶回被土耳其軍隊打死的6個難民,其中一個還是小孩。

「發生了很多事,」當時負責第10特種大隊協調行動的克里斯·克魯格中校回憶說。「在土耳其人和庫爾德人之間根本沒有愛心可言。」

人們也許能料到,出現緊急情況基本上是正常的。

有一天下午較晚的時候,比爾·肖和綠色貝雷帽部隊的衛生兵道格·斯溫納在一個游擊隊的難民營。一個4歲的女孩離篝火太近,尼龍裙子燒著了。幾秒鐘內,她的全身大部分已經被三度燒傷。斯溫納把他的衛生兵包里的東西全倒出來,儘力為她清洗和包紮傷口,給她注射嗎啡以減輕疼痛,別的他也就無能為力了。

與此同時,肖進行無線電聯繫,想盡量安排把小女孩轉移出去治療——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夜幕已經降臨。

儘管如此,幫助還是來了。

一架英國支努干直升機飛行員聽到了求救信號,雖然飛機上的燃料已經很少了,他還是向難民營飛來。女孩和她媽媽被送上飛機。肖看著直升機消失在夜空中,不知它的燃料是否夠它飛過高山,回到土耳其。

1個星期後,那位飛行員到難民營來空投供給品的時候,肖見到了他。他當時設法把飛機飛回基地——著陸的時候直升機的引擎已經幹得發出喀喀的聲音。

那個女孩活下來了嗎?

飛行員也不知道,考慮到她的燒傷程度,這一點似乎值得懷疑。但是如果這幾個人——飛行員、肖和斯溫納——沒有盡全力去救她,他們會覺得於心不安的。

就在幾天前,肖還在抱怨這次任務,認為這跟他們接受的訓練相去甚遠。但那天下午,它的意義——及其挫折——深深觸動了肖。這正是他們訓練的目的嘛。

聯合國難民署——或簡單地稱為UN——高級專員辦公室逐漸在難民營的管理上發揮比較積極的作用。有時候,在難民署、土耳其、特種部隊和庫爾德人之間發生的摩擦還不小。建立工作關係通常需要幾天時間。有時候,只有在面臨危險時,才能融洽起來。在一個難民營里,聯合國難民署的女性成員遭到伊拉克秘密特工的攻擊。她們退回帳篷中,被包圍在裡面。特種部隊在沒有動用武器的情況下,成功地將她們解救到安全地帶。

在整個這一地區,伊拉克特工都是一個問題。要美國人將他們搜索出來並直接處理這個問題是很困難的。有一次,有人交給弗洛爾一張身份證件,是屬於庫爾德的據點扎胡的一個伊拉克特工的,但美國人沒有偵探的權力,弗洛爾也不能承諾採取任何行動。

「沒問題的,」庫爾德人向美國人保證——留下一些讓你想像的東西。特種部隊後來得知游擊隊用手雷襲擊了秘密警察局,並打死了倖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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