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風暴中的影子 13、鬥牛犬和他的手下:戰爭插曲

海灣戰爭中有一個故事值得單獨寫一章,於是卡爾·斯廷納和我把它抽出來,專門在這裡陳述。

在海灣大約有9000名特種部隊官兵,所以也沒有什麼「典型」的故事。但是,戰爭中最著名的深入偵察故事卻涉及到一個由綽號「鬥牛犬」的准尉理查德·巴爾旺茲帶領的小分隊。他們的經歷不僅表明特種偵察任務總體上的困難,也表明特種作戰人員在戰爭中所面臨的挑戰(其中有很多是不必要的)。

1990年夏末,准尉隨首批特種部隊到達海灣。他被派到邊境地區進行偵察活動,同時還擔任「象徵性部隊」的一名成員,防止薩達姆攻擊沙烏地阿拉伯。下面他講述了這個故事:

「沙漠風暴行動」是特種作戰部隊的一個決定性的時刻,它驗證了針對戈德華特-尼科爾斯法案的納恩-科恩關於成立美國特種作戰司令部的修正案的正確性。這確實是特種作戰部隊第二次作為一個整體被部署,涉及到他們的所有任務範圍的作戰行動。

戰爭初期,我在邊境地區,在卡弗基村外進行偵察。在我遇到聯軍的任何地方,總是能夠看到特種部隊的人員與他們在一起。在戰區的每一支聯軍——包括敘利亞和摩洛哥軍隊——我們都把特種部隊小分隊配備到旅一級,有時甚至到營一級。我們總是傳統地認為那些人對美國的利益不懷好意,可是,我們在那裡,和他們肩並肩戰鬥。

在科威特與沙烏地阿拉伯邊境大約有6個小分隊。我與其中一個小分隊在一起,和他們並肩戰鬥的是沙烏地阿拉伯的一個小分隊——也是特種部隊——他們同時又是邊境哨兵。夜間我們在邊境巡邏,在科威特一側的伊軍顯然也在巡邏。我們和他們有視覺上的接觸,我們能看見那裡的部隊集結和防禦工事。實際上,我們還經常看見叛逃者揮著白旗跑過來,特別是在轟炸開始之後。

你可以想像有這樣一條邊境:在沙特和科威特邊境兩側各有一道巨大的隔離護堤,看起來像坦克陷阱。如果坦克開過來,它們翻越護堤後就會掉在溝里。我們有令在先,不得越過那道護堤。

兩道護堤之間有大約1到2英里的地方,我們稱之為「無人地帶」。實際的邊界線就在中間某個地方。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的時候,科威特人儘其所有進行了抵抗,其中有很多車輛無法啟動,所以那裡還有這些車輛的殘骸。一天晚上,我們用夜視鏡觀察四周,突然發現在「無人地帶」的一個小土墩上有一輛車在閃光,我們估計是電池短路。

伊軍顯然也注意到了。有一天早晨,他們開著裝甲車過來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到那裡有裝甲車,它直接進入卡弗基北邊的「無人地帶」,上了那個土墩。

我的隊長命令我去看看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我很不情願,可他是我的上級,我只好服從。我們跳上一輛悍馬,沙特人把門打開讓我們越過沙特一側的護堤。我到了另一側就向右卧倒,貼在護堤上觀察,與此同時,上尉站在邊防站頂上通過無線電指揮我:「不,不,向左,向左,離開那裡。」

大概就在這時候,伊軍已用鉤子鉤住那輛廢棄車輛,將它拖離那裡。他們一定以為我們在使用這東西,因為他們正把它拖離小土墩。上尉堅持叫我「離開那裡,離開那裡」。我估摸著這時候過去比較安全,因為他們已經走了。於是我爬上小土墩。

可伊拉克人還在那裡,他們對著我們揮舞著槍支,我想:哎呀,我死定了。有那麼短暫的一會兒,真是緊張死了。他們接著干自己的事,我們開車離開了。

我和沙特的指揮官談起這件事。

「他們進入沙烏地阿拉伯了,」我告訴他。

「哦,沒有,他們沒有,」他說道。他告訴我他也不打算到那裡去檢查。

我說:「不,他們進來了,我能看見邊界那邊地上的輪胎印子。他們進來有100米,他們在沙烏地阿拉伯境內。」我們進行了一場爭論。我說:「聽我說,我告訴你我們怎麼做。痕迹還在那裡的沙地上,我們到那裡去,打開全球定位系統,讀取數據回來,把它標在地圖上。如果它標在沙特這邊,那就證明我是對的;如果不在這邊,那就是我錯了。」

他同意之後,我們就去了。我們把車開到那裡,做了全球定位,回來後把它標出來。毫無疑問,它在沙特境內100米處。我們認為這一點很重要,因為到那時為止,還沒有伊軍入侵沙烏地阿拉伯。

過了一會兒,突然從營里傳來嚴厲的質問:「嗨,你們越過護堤幹什麼?上面有命令不準越過護堤。」這時候就要有人說話了,我說或者我的隊長。它對誰都不好。

後來,營長走過來,坐下來和我交談。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想我肯定要倒霉了。可是他的話卻讓我感到驚訝。「呃,」他先開口。「我跟你說吧,我有個小分隊正在後方的『蝙蝠洞』里閑坐著。」——那是我們給法赫德國王機場的特種部隊基地起的綽號。特種戰爭中心ODA525分隊就在那裡。

你要知道,除了這個分隊之外,第5特種大隊的每個分隊都接受了戰鬥任務。飛離美國之前,他們的上尉隊長剛剛去參加特種作戰預演,所以這支分隊被調到沙特的時候沒有軍官。連里的軍士長留在國內負責後方事務,他們分隊的軍士被提拔到連里擔任軍士長去了,所以這個隊沒人指揮,結果他們基本上成了跑腿男孩。營里也用他們跑跑腿。他們都是很有自尊心的人,想參加到戰爭中來,可他們卻被排除在戰爭之外。他們被稱為天主教女孩:他們在為更大的行動做準備。

因此,營長到邊境來的時候主動對我說:「我在那邊有一支閑坐在『蝙蝠洞』的部隊,他們的確還沒有參與到戰爭中來。他們需要一位堅強的指揮官,我想讓你來擔任,希望你考慮一下。」

當然,我差點想去親這個傢伙一下。後來我和他以及我的連長聯繫了一下。我說:「聽我說,我很願意帶那支隊伍,但是,如果我擔任了指揮官,我就要立刻讓他們參與到戰爭中來。我不能回到那裡去,無所事事。如果還讓他們在那兒做營里的跑腿男孩,那麼我到那裡去就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讓這些傢伙參與進來。我們要進入狀態,所以我想,我們應該領受上級下達的的第一批任務。」

這樣就基本定下來了。

當我到達「蝙蝠洞」時,見到的真的是另外一番情景。

525分隊的那些人在那裡已經好幾個月了。在那裡時間長了,他們做了傢具,還有一個場外高爾夫球穴區,還有有線電視。我不知道這些東西他們是從哪兒搞到的,但他們的確有。他們就像在法赫德國王機場和其他地方的許多單位一樣,建了酒廠,干起了第二職業。我並不是說這些傢伙是壞兵。好兵總會遇到有時間,無事可干,沒有挑戰的情況——好,暫且說他們心靈手巧吧。

我到那裡的時候,他們的態度的確非常糟糕。他們沒有被充分利用起來。

不是因為他們對戰事沒有用處:他們教第5大隊的所有分隊如何進行近距離空中支援(這不久就派上了用場)。這些人的體質很棒,因為他們在健身房裡花了大量時間。

因此,我接手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拉出來,讓他們參與到戰爭中來。我們來到沙烏地阿拉伯的西北部,幾乎快到了約旦邊境,並為一些準備參與某些活動的分隊提供一些支持。我們藉助悍馬和全球定位系統進行長距離的越野。

全球定位系統真了不起,是我們在「沙漠風暴行動」中最好的裝備之一,因為在光禿禿的沙漠中辨別方向幾乎是不可能的。你只要把全球定位系統放在擋風玻璃上,它就會告訴你該走哪條路。夜間遇到危險或起伏不平的地形時,會使用全球定位系統或者夜視鏡駕駛都是非常重要的。

大概在1月中旬回來以後,我們就接到了特種偵察任務。

大約與此同時,他們把我叫去對我說:「我們想讓你找一些隱蔽的藏身地點。」那時候,我們沒有挖這種藏身洞的工具,只好自己做一些研究與開發。

我們走出去,也的確挖了一些藏身洞,以便找到構築它們的最佳模式。4個人的藏身之所最理想的尺寸是多少?覺怎麼睡?飯怎麼吃?因為一旦進入這個地方,就可能待上1個星期或10天時間,睡在那裡,大小便也在那裡,我們必須把這些都考慮進去……

我們設計的裝置每件約重100磅,包括所有的支撐桿和防水布。我們必須考慮到,這些東西都要我們自己背的。

我們接到任務後就進入了封閉狀態。我們做準備,做研究,找到當前的所有信息,還請來將運送我們執行任務的空軍特種部隊人員一起來制定路線。

我們執行的實際任務是進入一個隱蔽地點,觀察並提供7號公路上的實時信息。這條貫通南北的公路從巴格達出發,向南至納西里耶,然後折向東南通向巴士拉。這是一條主要交通幹線。我們將向第18空降軍司令提供直接支持。我們的報告直接送交特種部隊聯絡官——就是他們所說的軍指揮部特種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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