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風暴中的影子 心理戰

這次戰爭中公開報道最少的肯定是心理戰。心理戰是一項綜合性的行動,它有以下幾項目的:為戰爭提供聯軍支持,反擊伊拉克的宣傳,威懾薩達姆的軍隊,動搖伊拉克作戰的決心。

心理戰行動的準備早在美軍集結時就開始了。第4心理戰大隊大隊長托尼·諾曼德上校向施瓦茨科普夫將軍提交了一個全面心理戰行動的計畫,既有戰術行動(主要針對敵軍),也有戰略行動(主要針對民眾)。諾曼德曾在巴拿馬開展過非常成功的心理戰。這一次,他在剛從第4營營長崗位上調來的丹尼爾·德夫林中校帶領的參謀人員幫助下,起草了一個寬泛的計畫。施瓦茨科普夫從一開始就非常熱衷於心理戰,這與他對特種部隊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心理戰實際上並不是一個很難理解的課題,但是很多人把它搞得複雜化了,搞到最後,根本就沒法理解了,」德夫林說道。第4心理戰大隊部署到海灣之後,他擔任了該大隊的副指揮官。「首先,任何政治、軍事、法律、信息或經濟行動,本質上都可以是心理的,因此它們都是國家層次上心理戰戰略計畫的一部分;其次,在各大總部司令的影響範圍內,任何軍事和信息行動在本質上都可以是心理的,都可以成為司令官執行心理戰計畫的一部分;第三,戰場上的任何軍事行動都可以成為心理戰計畫的一部分。真正的優秀指揮官都理解戰場的心理本質。」

計畫完成之後,諾曼德等了2天才得以向總司令作簡要彙報,可是還沒來得及彙報,他又被叫走了,於是他讓德夫林去彙報。

德夫林敘述說:

「他說,如果他回來之前我必須作彙報的話,叫我不要有顧慮。他告訴我說,『這次彙報是否成功,將決定我們是參加這次行動,還是回到布拉格堡去耙地上的松針。』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實際關係。我們之間說話非常直截了當,但也有許多友誼和幽默。他是我的上司,知道我是可以信賴的。」

總司令辦公室叫德夫林去了2次,但都因為有更緊急的事情要辦而讓他回去了。「總司令許多重疊的時間安排真令人驚訝,」德夫林回憶說。最後施瓦茨科普夫將軍終於安排時間聽取了彙報。

「我進去之後,根據一個活頁夾上的內容向施瓦茨科普夫將軍做了一次面對面的彙報,」德夫林繼續說。「大概有6名參謀跟著我走進辦公室,站在房間的一個角上,等著看我被問倒的好戲,因為總部的大多數參謀都不太把我們放在眼裡。我彙報結束時,施瓦茨科普夫將軍的右拳砰地往桌子一敲,接著說道:『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目前正在進行一場信息戰,而我們正在失利。要使這一切變成現實,需要我做些什麼呢?』彙報之後,那些參謀對我們的態度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施瓦茨科普夫親自草擬了一份電報稿,把它說得更加有力,然後讓人發給科林·鮑威爾。電報要求給予心理戰方面的支持,結果,第4心理戰大隊於8月25日開始部署到海灣地區。首批到達的小組中包括諾曼德、德夫林和一些策劃人員以及其他人員。作為來自布拉格堡派出的心理戰小組,諾曼德和他手下的一班參謀人員立刻著手制定更詳細的行動計畫,其中涉及到大範圍的戰略、行動和戰術任務。即使得到總司令的支持,諾曼德的大部分心理戰計畫還是在國防部閑置了好幾個月,顯然是被華盛頓的地緣政治的敏感性耽誤的。

「我們擔心越界行動,」諾曼德上校後來解釋說。越界行動——從沙烏地阿拉伯越過邊界進入伊拉克——在很多情況下本身就有很大的危險性,經常發生事與願違的情況,造成尷尬局面,因此很可能被華盛頓置於次要地位。這也就意味著無法發動一場戰略宣傳,以便告訴伊拉克民眾為什麼這場戰爭是邪惡的。它也使得針對伊拉克軍人的戰術行動陷於癱瘓。

「一張傳單就是一次越界行動,」諾曼德說道。「他們告訴你要把目標指向伊拉克軍人,可是你做不到,因為他們不在你所處的邊界的一側,你又不能進行越界行動。」

由於官方的抵制,諾曼德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帶著計畫來回奔波於華盛頓和利雅得之間,爭取從國防部和國務院的官員以及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和其他高級軍官那裡得到批准。經過幾個星期的努力,他最終獲得同意,使計畫得以執行。

勉勉強強地,華盛頓把這個計畫分成了兩半——公開行動的和秘密行動的。「公開的」心理戰行動沒什麼問題,但是秘密行動卻被耽擱了。第22條軍規:諾曼德想做的幾乎所有事情都被看作是「秘密的」,其中許多只是因為要得到另一個組織或國家的幫助而已。只有一部叫《沙漠中的邊界》的電影是個例外——但由於延誤了時間,其中一些部分已經過時,不得不重新編輯——針對伊拉克的一些主要心理戰計畫全部被耽擱。這部電影后來被偷偷帶進了伊拉克並免費發放到世界各地,可是「戰略」心理戰行動——針對伊拉克普通民眾,告訴他們為什麼他們的國家會受到攻擊——的其他方面幾乎都沒有得到執行。

卡爾·斯廷納對這類事情有他自己的看法:「有些律師干預了這個法案,而你找到的一些人又不想把他們的指紋留在任何跟它有關的危險的東西上。他們就是這樣倖存下來的。他們限制這些東西的暴露程度。一旦碰到這件事,你就不得不找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或者總司令來壓壓這些傢伙,或者不讓他們過問這些事,否則他們會沒完沒了地進行阻撓。」

最後,在12月中旬,也就是即將調離第4心理戰大隊去另有任用之前不久,諾曼德去見施瓦茨科普夫。他很不高興地站在這位司令官面前說:「我們必須向華盛頓方面發個信息,告訴他們,如果我們不能儘快得到批准,我們就無法執行了。」他遞給將軍一張紙。「我建議你把這個電報發一發。」

諾曼德精心準備了一份「請戰」電報,使用了典型的外交辭令,非常禮貌地請求華盛頓「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可惡,」施瓦茨科普夫說著把那張紙撕掉,開始親自擬寫電文。開頭是這樣寫的:「華盛頓拙劣的官僚們」,接下來的話就很難聽了。

「你覺得這樣如何?」總司令把它遞給諾曼德。

「如果你在上面簽字,我——」

「已經簽了,」施瓦茨科普夫打斷他。

以伊拉克軍隊為目標的心理戰行動一下子上了快車道。幾個星期後,隨著空戰的開始,它也駛上了軌道。

「沙漠盾牌/風暴」心理戰的主要任務很簡單,就是對抗薩達姆的宣傳戰。從事心理戰的戰士們正在努力澄清是非。阿拉伯國家是布希總統精心建立的聯軍的關鍵部分,因此讓這些國家的國民,實際上是使整個穆斯林世界的人都明白聯軍為什麼要打薩達姆的真相,是至關重要的。

開羅是阿拉伯世界的媒體中心,是阿拉伯的「好萊塢」。頗具聲望的開羅廣播電台就在那裡,許多阿拉伯和國際新聞組織在那裡都有辦事處,阿拉伯的知識分子也願意聚集到那裡。如果你想把話傳出去,傳到阿拉伯世界——傳到整個穆斯林世界——你就要通過這些機構來實現。同時,埃及也是聯軍中的一員,那裡的媒體人員和政府官員一般還是會接受美國倡導的建議和信息的。

10月底諾曼德派德夫林前往開羅。

以下是德夫林對他此次經歷的思考:

「要反擊伊拉克龐大的宣傳機器,需要用事實來說明:薩達姆是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是個可怕的領導人,不關心民眾,不是正直的穆斯林,是個可怕的鄰居,一個不值得信任的阿拉伯人和穆斯林,他的話全是謊言。」因此,心理戰的目標在於指出這些事實,使他得不到穆斯林世界和其他國家的支持,同時爭取穆斯林和世界其他國家對聯軍的支持。由於美國大使的積極幫助,德夫林順利地接觸到埃及政府和軍隊領導人,此外,在美國使館官員的幫助下,他在開羅組織了合作力量,準備對抗伊拉克人喋喋不休的宣傳。

「由於伊拉克的入侵實際上已成為電視新聞報道的重要事件,所以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向全世界指出,薩達姆是一個殘忍的獨裁者。但我們想要對穆斯林世界特別指出,薩達姆攻擊他的穆斯林兄弟是沒有任何正當理由的,也得不到其他穆斯林世界的支持。」

「根據伊斯蘭教的教義,不遵循教義的人會成為壞穆斯林,成為邪惡的人,但是你可以使他洗心革面,變成一個遵循教義的人。一旦這麼做了,你就有權要求發動聖戰。薩達姆聲稱自己是個好穆斯林,要求發起聖戰。但還是依據伊斯蘭教義,穆斯林是不能攻擊其他穆斯林的,因此,薩達姆的宣傳根本站不住腳。」

整個阿拉伯世界和穆斯林世界都必須注意這個事實,但顯而易見的是這樣的話不能直接由美國人來說。

「我們要把這些話帶到整個穆斯林世界,讓大家都知道,根據古蘭經和伊斯蘭教教義,許多有名望的伊斯蘭阿訇都認為薩達姆的理由和推論是錯誤的。我們的目標不是讓阿訇們說我們想說的話,我們想讓他們把這些穆斯林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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