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找到真兇 第一節

永恆之間秋風暗掃,天色更加暗淡,面前沒有弈崖也沒有石棋盤,嵐使者等人都不在,惟見漫山楓葉,這裡氣候比外面更冷,楓葉已紅了幾分,不純的色彩,卻又透著純凈的美麗,那是完美的蛻變,是美麗之初。

熟悉的身影負手立於林中,旁邊既無棋也無琴,淡藍色下擺在地面鋪開,腰間美玉幽幽搖晃。

「喜歡?」

雁初記得今日並非飼花之期,忽被接到永恆之間,她原有些意外,聞言點頭道:「喜歡。」

「為何喜歡?」

親手種下這漫山楓樹,他自然也是愛楓之人,雁初不知道怎麼答才合他的意,心念轉動,她含笑道:「我失憶之前是在越乙山長大,那邊少有楓樹,見過的時候不多。」

西聆君道:「是這緣故?」

雁初目光微動:「難道不是?」

西聆君卻沒有回答:「楓葉初紅,不如共賞。」

試探失敗,雁初有些失望,望著楓林隨口道:「想不到西聆君也有這些喜好。」

「哦?」

「世人都道西聆君如何神秘,原來也……」話未說完就見他欺近前,雁初忙後退兩步,緊接著反應過來,揶揄道:「堂堂永恆之主為這小事與我計較,在外人面前卻好大的架子。」

西聆君道:「外人?」

雁初這才察覺言語過於輕佻,沒等她再開口,西聆君又頷首道:「沒錯,有交易的是朋友,不算外人。」

提起那場交易,雁初想到被他騙了,羞惱之下冷聲道:「西聆君放心,不會再有下次。」

「會有的,一回生二回熟么。」西聆君邊隨口說,邊順著小徑朝前走。

雁初噎得滿臉通紅,緊抿著唇站在原地,待要負氣離開,卻發現身後的門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無奈之下只得跟上去。

行走林間,彷彿身在畫中,時有鳥驚飛,全不似表面上死寂一片。

楓葉拂衣,如手輕柔;楓聲熟悉,如人嘆息。

往事?與丟失的往事有關嗎?

雁初垂了鳳眸,默默前行。

對楓葉,她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迷戀,當年初醒,第一次看到書房的紅葉圖就發了半日呆,越小將軍為此特意尋了兩株上好的楓樹種在園裡,每逢秋日好天氣,兄妹二人在樹下切磋刀法,秋影在旁邊煮茶,共看紅葉映夕陽。

後來嫁入雲澤家,蕭齊特意為新婚妻子建楓園,兩人僅僅共賞了一度紅葉,正如同這場淺薄的夫妻緣分,每夜伴著孤枕楓聲,她都覺得只有聽不盡的凄清,直到最後,她才終於明白那是為什麼。

死去的王妃歸來,如今的楓園裝滿了她所有的怨恨、惡毒與偽裝。

她更沒料到,有朝一日會與大名鼎鼎的永恆之主共賞紅葉。

最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對她有救命之恩,了解她的一切,她甚至有種被掌控的感覺,正因為這緣故,她對他總是帶著種很奇怪的排斥感,不願走近他,可是見到又很踏實,尤其是在發生那樣尷尬的關係之後。

楓葉翩翩,秋色婉娩,小徑盡頭又見洞府。

「到了。」西聆君丟下這句,徑直朝前走。

望著他的背影,雁初咬住唇,擁有這樣的地位,世上之人他只怕都不曾放在眼裡過,相比之下,自己賭氣的行為就更顯幼稚了。

只是那扇門……

雁初沉默半日,終於也邁步走過去。

沒有驚訝,彷彿就應該是那樣的,沒有桌椅,洞中央有個簡陋的架子,下面有火燒過的痕迹,似乎有人在這裡生過火堆,角落裡有一張寬大的簡單的石床,上面鋪著簡單素凈的被褥,床頭放著一個燭台。

雁初輕輕地吸了口涼氣,道:「這是西聆君閉關修行之處?」

西聆君站在床前:「過來吧。」

視線被牢牢地鎖定在了那張石床上,雁初早顧不上話中曖昧,不由自主地朝他走過去。

寬大的淺藍色長袍,覆蓋著兩個糾纏的人……

女子在下面無力地嬌喘,男人並未打算放過她。

「在想誰?」

「沒有……你!想你!鳳歧!你……過分!」

「是么。」

……

手撫過石床邊的楓葉紋,雁初臉色有點白,飛快縮回手後退兩步。

西聆君無視她的反應,隨手取過一件東西:「識得此物否?」

看清那是什麼,雁初忍不住哆嗦起來,只覺胸口一陣比一陣發緊,呼吸困難,她勉強按捺住心頭悸動,鎮定地答道:「這是雙火蓮樣式的燭台,我剛醒的時候,家中用的便是這種,如今兩百年過去,市面上的雙火蓮早已不是這樣了。」

不待西聆君說話,她匆匆往外走:「此地無楓可賞,還是出去吧。」

再無來時的好心情,眼前無數楓葉招展,每一片都那麼刺目,每一片都如同殘破的心。

不知道方向,雁初迷迷糊糊地順著路走出很遠,最終踉蹌著在一株楓樹下停住,緊緊捂住胸口。

方才所見竟像是刻在了腦海里,再也抹不去。

楓葉紋,連心的楓葉紋,不去感嘆它的巧合,她只知道,如今的她仍然能熟練地雕出那樣的楓葉紋,那是越家刀法的痕迹。

「難道這就是一葉花?輪迴之花?」

「這個燭台好不好看?是外面最時興的樣式呢。」

……

猛地一陣眩暈,頭疼欲裂,雁初急忙伸手去扶旁邊樹榦,冷不防被另一隻手握住,不輕不重,帶著比她略低的、獨特的體溫,那種安然的味道就和他的人一樣。

雁初抬眸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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