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金不意買重逢

「本座早已說過,不準再插手江家的事,」金還來往椅子上坐下,看著跪在地上的傅壇主,笑問,「這又是怎麼回事?」

四大護法皆不作聲。

他轉向錢護法尹飛:「尹護法?」

尹飛頗有些為難,其實派人監視江家,並非傅壇主一個人的主意,四大護法的支持都在裡頭,本想來個先斬後奏,探出寶貝的下落,卻不料教主回來就知道了。

仔細在心底掂量了一下,他硬著頭皮回稟:「教主息怒,其實傅壇主也是為本教著想,江家《白日驚風劍譜》和那件寶貝委實幹系重大,與其落入別人手中,不如我們千手教……」

金還來笑著打斷他:「依你說,他是做得好,有功了?」

話說到這分上,尹飛再不識相,也知道教主很不滿,哪裡還敢點頭:「傅壇主擅自行事,這……自然是……這……」

金還來又打斷他:「既有罪,該作何處置?」

尹飛鎮定,垂首:「屬下不敢貿然行事,還請教主定奪。」

金還來摸摸扶手,懶懶道:「都拿本座的話當放屁,怎麼定奪?」

眾人沉默。

他看著尹飛笑:「本座說過,若有人敢再插手江家的事,一律由尹護法處置,如今尹護法也不記得了?」

尹飛不敢答話。

金還來想了想,坐直身子:「若隨便判個罪,料你們也不服,不如就照教規來吧。」他轉向財護法岳一平:「違抗教主之令,該當何罪?」

岳一平支吾:「這……」見他挑眉,立即回答:「死罪。」

地上傅壇主慌忙磕頭,求饒不止。

聲音哀而不懼,當本教主又是跟你玩呢,金還來心裡嘆氣,面上微笑:「這樣啊,念在傅壇主平日辦事謹慎,本座饒你一死也罷。」

傅壇主忙磕頭謝恩,站起來。

眾人皆放了心,暗暗發笑,這教主平時拿「治罪」當口頭禪,念得多,真正治的時候少,果然還是如此。

金還來掃了眾人幾眼,不慌不忙:「雖說傅壇主有功抵過,死罪可免,但活罪卻是難逃,否則開了這先例,日後恐怕就不好服眾了,尹護法以為?」

尹飛忙點頭稱是。

金還來轉向另三個護法。

眾人齊聲:「教主英明。」

「那就好。」金還來點頭,手指一彈。

剛站起來的傅壇主突然跌倒在地,翻滾慘叫,情狀狼狽。

原想著他幾次說「治罪」都沒結果,只當好糊弄,哪想到如今竟會認真起來,眾人頓時嚇得顫抖,齊齊跪倒:「教主!」

金還來笑著抬手:「你們這是做什麼,傅壇主違抗教主號令,本座不過略施小戒,與你們無干,起來起來。」

眾人皆伏於地,無人敢起。

金還來嘆氣:「你們想為他求情?那就不必了。」

他轉臉看旁邊地上的傅壇主,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傅壇主已蜷成一團,翻來滾去慘叫不止,上衣被撕扯成條條碎片,雙手在胸前亂抓,數道血痕顯現,面色鐵青,雙目赤紅,鼻子嘴巴全擠到一起,都扭曲變形了,十分可怖。

「本座知道你們素來交好,所以給點小教訓,放心,他不會死,也不會昏過去的。」金還來安慰。

眾人白著臉,這種時候不讓昏過去,擺明了就是故意折磨。

銀護法鄭嬌嬌抬頭,顫聲道:「教主息怒,其實此事並非傅壇主一人的主意,也有……」看看掙扎的傅壇主,她咬牙說下去:「也有我等的授意在裡頭,只求教主開恩。」

你招個屁啊,想死還要拉上我們!財護法岳一平暗罵,面上卻不得不跟著作樣:「此事實在是我等之過,求教主連我們一起罰吧。」

「求教主開恩!」

金還來起身,淡淡道:「你們的意思,本座罰錯了?」

眾人嚇得:「不敢。」

金還來這才笑了:「本座也知道你們愛護手下,但這次是他不聽令,用不著你們頂罪。」說完,他若無其事轉身就走:「你們既有心,半個時辰之後來取解藥,否則他就真要死了。」

眾人面面相覷,遲遲不敢起來。

欄杆外懸著無數大紅燈籠,紅彤彤的燈光撐起夜色的一角,下面是一座華麗的樓坊,其中紅羅翠鈿,歌飛袖舞,正是城裡最大的煙花之地,賓客陸續進門,一張張臉上都泛著紅光,不時有熟人互相招呼,臉上俱帶著曖昧與會心的笑。

做慣的行當,老鴇早已失去廉恥,笑容滿面地拍賣姑娘的初夜:「才來幾天,十六歲,還沒叫人碰過呢,這可是頭一回接客!那模樣兒……嗨!就是個天仙!不是崔媽媽我誇,要進去見了才知道,絕不會叫大爺後悔吃虧!」

未開苞的姑娘十分稀罕,規矩是不現身的,何況能進這種名妓院的人通常是為了尋樂,不會太吝惜錢財,因此她這麼一提,立即有人叫價了。

「二百兩!」

「二百五十兩!」

「三百兩!」

「三百二十兩!」

「……」

老鴇笑呵呵地點頭,老眼微眯,不時用詢問的目光看其他客人,尋找更高的價格。

「大爺出四百八十兩,誰還敢來!」

「一千兩。」

大廳驟然沉寂下來,所有人都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開出這天價的是個年輕的黑衣人,長相俊美,斜飛的眉毛挑著許多得意,一雙眼睛更是光彩照人,笑裡帶著痞痞的神氣。

由於穿黑衣的客人也不少,老鴇此刻才注意到他,喜悅不已,又一位財神爺!她立即象徵性問眾人:「一千兩,想是沒有更高的了吧?」

果然無人再應。

一千兩不是小數目,怎麼說,這些錢基本可以用來開一家小型妓院了,再漂亮再絕色的女人,一千兩隻買一夜,也實在太過。

老鴇忙笑著迎上去:「到底是公子有心,這新鮮的瓜兒也就讓你老人家摘了,不知貴姓?」

黑衣人不答,摸出幾張銀票丟給她:「人呢?」

年輕人有些事總是性急,老鴇很是識相,立即轉身,笑著招呼失望的眾人幾句,便親自領著他往樓上走了。

金還來向來喜歡有經驗會伺候的女人,這回例外出手,是因為他始終對當初那夜的事耿耿於懷,對著個小丫頭居然會有反應,實在讓他有點難以接受,覺得自己簡直不是東西,不行,得找個來試試,莫非本教主真的喜歡吃嫩草?太可怕了!

十四歲,十六歲,差不多,就試這個。

老鴇將他帶到房門前,陪笑:「這就是靈姑娘的房間了,這丫頭性格極好,就是頭一回接客,恐怕有些不懂事,疏忽之處你老人家就多多包涵,多教導教導她,莫要和她計較……」

通常到這種地方的女人都不是情願的,頭一回接客難免哭鬧打罵反抗,所以新姑娘接客,老鴇通常都會象徵性地囑咐這些話,有經驗的嫖客也都清楚,有的倒覺得這樣才「夠味兒」,一般都不予計較,過了這一夜,被征服的女人大多是垂淚,乖乖聽話接客了。

金還來自然明白緣故,點頭。

老鴇笑著又塞過一個小紙包,低聲道:「若公子嫌麻煩,喂她喝一盅酒就是。」

不用看,金還來也知道是什麼東西了,有點頭疼,堂堂教主要什麼女人沒有,干這種強迫小姑娘的事,是不是太混帳了點?有失身份啊!

見他面色有異,老鴇忙道:「這東西公子多半是用不上,老身不過照著規矩罷了。」都是過來人,頭一回就遇上長得英俊又多金的公子,總比那些老頭子更容易接受,不是每個丫頭都有這種運氣的。

她識相地退下。

看著面前的門,金還來嘆了口氣,切,金大爺不出手,早晚也會是別人的,不管了,進去看看再說,本教主未必就真喜歡這種嫩的,到時候哭哭啼啼,走人就是。

他抬手推開門,踏了進去。

房間很潔凈整齊,花繡的帘子,考究的床帳,精緻的燭台,空氣中有淡淡的香粉味。

窗前,坐著個小小的人兒。

雪白的衫子,高高的髻鬟,她靜靜地趴在窗台上,似乎在出神,並未發現有人進來。

看身段,顯然這女孩子年紀並沒有那麼大,金還來也不奇怪,這種地方常常有十四五歲就接客的姑娘,老鴇偶爾隱瞞一下真實年齡,是怕客人嫌「嫩」,反正身體發育好的差一兩歲也難以區分,令他心驚的是,那個身影實在有點熟悉,好象在哪裡見過……

不可能,她怎會在這種地方,是這年紀的小姑娘看上去都差不多吧。

金還來暗自寬慰,緩步走近。

窗外是深深的夜色,涼風吹動衣袂,白衫起伏,一截小臂顯露出來,映著燭光,纖細滑嫩,欺霜賽雪,居然看得人心神蕩漾。

那夜的感覺又回來了。

既然不是她,那就說明……對這種小丫頭都有感覺?金還來嚇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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