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這是你家的酒?」
「這個味道只有我娘才能釀出來,我爹喜歡喝,我娘就親自釀了好多,存在窖里……」聲音緩緩低了下去。
金還來取過酒壺聞了聞:「這麼多種酒,你能分得清?」
邱靈靈揚頭:「當然,我娘以前會釀酒,每一種的味道都不同,我能嘗出很多種酒。」
原來是個小酒鬼,金還來失笑。
邱靈靈搶過酒壺正要喝,看看他,又猶豫了:「沒有杯子嗎?」
金還來挑眉:「沒有。」
邱靈靈為難,小心翼翼問:「那……我就這麼喝了?」
金還來點頭:「你喝,我不喜歡喝酒。」
「你不許笑。」
「好。」
小手抱著酒壺,她仰起臉,一口口小心地喝,眼睛眨呀眨的,目光流轉,小心翼翼地瞟著旁邊的金還來,見他並不介意,也就放心了,笑意漸漸從大眼睛裡滲出來。從沒有過一個女孩子敢這麼喝酒,分明是很粗魯的方式,偏偏用在她身上,就變得格外可愛。
金還來看得興味盎然,小丫頭竟然這麼愛喝酒,早知如此,是不是該備點小菜?
月光下的小溪,銀輝閃閃。
月光下的人,輕衫如雪,額上發若流蘇,小臉清麗中透著一抹艷色,目光靈動歡快,神情略帶著點貪婪,恍若貪酒的仙女,逗留凡間。
金還來看得入神,彷彿那些酒都是自己喝了,心中也升起朦朧的醉意。
看小朋友喝酒是享受,但小朋友喝醉又是另一回事了。
待金還來發現不對勁,已來不及。
「好喝,我還要喝!」小丫頭趴在他身上,伸手搶酒壺。
小丫頭愛喝酒,酒量卻實在不大,金還來頭疼了,將她從身上掀開,卻見她歪歪倒倒坐不穩,只得讓她重新躺回自己懷中,心裡叫苦,本教主不過吃你幾塊糕而已,卻白白讓你吃了兩回豆腐,賠了。
他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臉:「喂,小丫頭,小丫頭?靈靈?」
邱靈靈勉強睜眼,抬臉不解地望著他,靈活的大眼睛已變得迷離。
金還來問:「你家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也不知聽懂沒聽懂,邱靈靈只是「唔」了聲,一臉迷茫。
看她這副模樣,再問估計也是徒勞,金還來無奈,心裡尋思,既然她認出了這酒,那方才偷酒的地方應該就是她家,如今也只好快些送她回去。
他伸手想要扶她起來,哪知低頭之間,卻見到一副令人心悸的畫面。
恬靜的臉迎著月光,眼帘低垂,可以清晰地看見長睫投下的陰影,微微顫動,唇邊猶掛著一抹甜甜的笑。
金還來竟然走神了。
嬌小的身體雖稚嫩,卻發育良好,已呈現出清晰美妙的曲線,雪白光滑的手臂露在衫外,吹彈可破,那麼柔弱纖細,緩緩在他身上摸索,直待她尋到一個舒適的姿勢,這才停止動作,安靜地抱著他睡去。
金還來忽然覺得喉嚨發乾。
不要吧,人家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雖然有的女孩子這年紀也差不多可以進行某些活動,但金大爺是堂堂千手教教主,魅力無邊,一擲千金,美人一笑,怎麼能做出趁人之危這種沒品的事?本身就是個賊王,他可不想前頭再加上採花兩個字,而且面前還是朵沒開的花。
懷中身體又動了動,柔軟,溫暖,帶著甜香味。
這是小朋友,小孩兒啊!金還來努力維持最後的風度,無奈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只得咬牙切齒,抱著她站起來,暗自慶幸懷中人沒醒,才幾天不見女人,居然就飢不擇食,對這麼小的丫頭也能動歪心思,你他媽腦子有毛病,不正常吧!
快些把小丫頭送回去,再找地方解決生理需求要緊。
金還來發誓今後再不送小丫頭酒喝了,幸好最後她總算記得房間在哪,否則還真要出麻煩,被丟到床上,小丫頭竟抱著他的手臂不肯放,無奈之下,金還來只得答應第二天的「約會」,才哄得她乖乖睡去。
堂堂教主豈能失信?被小朋友纏上,金還來心情倒也不壞。
至少,日子不那麼寂寞無聊。
「你有翅膀嗎?」摸他的背。
「我是人,怎會有翅膀?」
「可我昨晚夢見你會飛,抱著我飛回去了。」小丫頭迷惑。
金還來大笑。
就這樣,白天睡覺練功,晚上處理完教中事務,除了偶爾需要解決生理問題,空閑時間都拿去陪伴小朋友,兩三個月下來,過得倒還挺愜意。
直到有一日,啞仆托著支金羽毛來找他。
「這麼久不見,老傢伙還記得我。」
山後的退身谷,是歷代教主功成身退的清修之地,當初金四海建成此谷,為防止外人擅入,特地請精通奇門的好友幫忙設下了一道陣法,只有新任教主才知道進去的路。
金還來剛進門,就聽見熟悉的風聲,立即下意識掠起躲避。
一旦新教主即位,老教主便不再管事,這是千手教的規矩,也是為了防止禍起蕭牆的事發生,所以用熟悉的方式打過招呼之後,金越並沒問他教中情況。
金還來坐到蒲團上,將金羽毛丟還:「找我什麼事?」
金越開門見山:「你知道,我們千手教歷代教主都去過京城。」
金還來笑:「偷皇帝老兒的東西?」
金越點頭:「既是教主,自然要顯些本事,好讓大家服氣,這已成了千手教的規矩。」
「非去不可?」
「對。」
去京城走一趟也好,金還來道:「你要我偷什麼寶貝?」
金越道:「不過隨手取件罷了,越貼身越好。」
金還來嘆氣:「龍袍上的金扣子都被你老人家偷了,還有什麼更帖身的,莫非要把皇帝老兒的衣裳剝下來?」
見他提起這事,金越也有些得意,不過很快又搖頭:「以你的功夫,騙過那些大內侍衛也不是難事,此行算不上兇險,但你須記著,我們千手教之所以能屢次進出皇宮,也有朝廷不予計較的緣故在裡頭,朝廷與千手教交好,這層意思雖未明說,可彼此心裡都清楚,所以凡事不能太過。」
金還來點頭:「原來是請朝廷幫忙做戲給別人瞧。」
金越罵:「混小子!這戲也是要做真的,皇帝老兒雖不計較,但你若功夫太差驚動大內侍衛,哼哼,只怕將來腦袋就要掛城頭上了。」
金還來道:「你老人家豈不是後繼無人?」
「所以你最好活著回來,」金越瞪他一眼,又神秘地笑,「其實我千手教歷代教主都神通廣大,進出皇宮也是顯真本事,有個秘密連皇帝老兒都不知道,金鑾殿中間那塊匾,歷代教主光顧之後,都會在它背後留下名字,你這番可莫要忘了。」
還要簽名?金還來笑:「知道,我明日就動身。」
相處兩三個月,護法壇主們總算摸清了些新教主的脾氣,也熟悉了「治罪」的口頭禪,都安心不少,逐漸恢複往常的辦事效率,金還來回到教中,交代完這兩個月的事務,正要去和「小朋友」道別,便有舵主呈上來一面拜貼,說是手下人接的。
金還來打開看畢,皺眉:「『半月露』?此毒陰寒狠辣,應該早就絕跡了,想不到如今這世上竟然還有。」
聽到「半月露」三個字,階下眾人皆露出忿忿之色。
錢護法尹飛上前:「屬下斗膽,敢問教主,可是有人想求『半月露』的解藥?」
金還來不答。
銀護法鄭嬌嬌上前,恨聲道:「教主,萬萬不能應他!」
金還來不置可否:「他怎知我千手教能解『半月露』?」
尹飛冷笑:「老教主親口說過,『半月露』天下只有千手教教主能解,一年前此人就求過老教主解毒,老教主沒答應,此人惱羞之下口出狂言,說要剷平我教,只因他武功高強,年紀又輕,老教主才不與他計較。」
切,根本不會解,怎麼敢答應?老傢伙牛皮吹得不小,他要能解「半月露」,我金還來這輩子就不碰毒了。
金還來既好笑又驚異:「中了『半月露』,竟能活到現在?」
尹飛也疑惑:「此事說也奇怪,普通人中了『半月露』,頂多只能活半個月,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想必是近日聽到教主新即位的消息,這才又找上門來。」
金還來道:「此人名頭不小,若能結交,也不是壞事。」
玉護法華雲峰忙道:「教主不知,此人當初出道一年,就砍了我教中三十三隻手,還讓帶話回來,罵我千手教徒都是窮困下作的……」
金還來打斷他:「窮困下作?」
尹飛道:「正是,此人實在可惡至極!」
金還來冷笑,將帖子一丟:「如此,你就回他,說本教主沒空理會。」
眾人大喜:「教主英明!」
夜半小溪,兩道人影坐在大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