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慾望號街車

從兩個方面來說,這是傑克新的征程。他從來沒有去過奧地利;他絕對也從來沒有作為特工跟著暗殺小組涉身現場。結束那些喜歡殺害美國人的恐怖分子的生命看來是馬里蘭州西歐登頓鎮課桌上很好的教材,而在大西洋上上空三萬四千英尺的高度,坐在空中客車三三〇飛機的3A座位上,這突然有一種冒險的意味。格蘭傑對他說過,他不必做什麼事。傑克非常樂意什麼也不幹。他還記得如何打手槍——他過去經常到華盛頓特區總統保安常去的地方練習射擊,如果邁克·布倫南跟在他身邊,有時也會到馬里蘭州貝爾茨維爾他們學院里練習。但是布萊恩和多米不用槍殺人,不是嗎?根據他電腦里軍情五處的那份報告,他們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心臟病——你們究竟是如何辦到的呢?連解剖醫生都被騙過去了。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不論怎麼說,這個航班上的食物比一般航班的好多了,坐在飛機上,絲毫不會影響喝酒的興趣。他喝了夠多的酒,睡意襲來,頭等艙的坐椅是那種老式的,而不是各處都有機關的新式坐椅,那一點都不舒服。像往常一樣,前艙大約有一半人整個晚上都在看電影。就如他父親總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有自己對付旅途疲乏的辦法。傑克的辦法就是睡覺。

熏小牛肉的味道好極了,當地的酒也很棒。

「無論誰做這種事都要跟爺爺商量一下,」多米尼克吃了最後一口東西後說,「他也許能給點建議。」

「兄弟,如果他是義大利黑手黨,或者就是幹這一行的呢?」布萊恩喝下杯中最後一口侍者推薦的上等白葡萄酒。大約過了十五秒鐘,侍者發現了,又給他加滿。「該死的,這種飲食會把人慣壞的。那些單兵快餐食品哪裡還能入口呀。」

「你要是走運的話,也許再也不用吃那種垃圾了。」

「那是當然,如果我們繼續干這個行當的話。」奧爾多困惑地說。他們坐在角落的一個火車座里,周圍沒有什麼人。「對了,這個新目標是幹什麼的?」

「可能是交通員,他把那些不通過網路傳送的情報裝在腦子裡,從他腦子裡掏些東西出來肯定很有用,但這次不是這個任務。我們有他的外貌描述,但現在還沒有照片。這就有點棘手。他似乎不那麼重要,這也有點棘手。」

「我聽明白了,要是運氣實在太差,會把他錯當成別人了,」奧爾多來自良心的譴責已經是過去時了,不過他真的希望暗殺的是比較高層的恐怖分子。沒有照片來確認身份確實有點惱人,他們必須小心行事。誰也不願殺錯了人。

「是的,你知道的,他不是會因為在教堂里唱讚美詩的聲音太大而被列入了名單的。」

「他也不是教皇的侄子,」布萊恩看了一下手錶,說,「該回去了,兄弟。我們要回去看看明天是誰來。我們怎麼與他接頭呢?」

「通知說,他來找我們。糟糕,也許他也會留在這裡。」

「反恐訓練營對於安全總是有些好笑的想法,是不是?」

「沒錯,這可不像演電影,」多米尼克不出聲地笑了起來。他招手示意結賬。五分鐘後,他們回到了旅館房間里。

「你以為自己很聰明,是嗎?」亨得利問電話那頭的格蘭傑,他們都在家裡,通過保密電話在交談。

「格里,你叫我派一個小夥子去的,不是嗎?里克那兒我們還能找得出誰?人人都告訴我說,那小夥子有多聰明,好的,讓他到最危險的地方證明一下吧。」

「但他還是個新手,」亨得利不滿地說。

「那雙胞胎兄弟難道不是新手?」格蘭傑反問道。總算抓到你的小辮子了,從現在開始,你得讓我按照自己的方式辦事了,他痛快地盤算著。「格里,他不是去動手的,這次經歷可能會讓他受到鍛煉,成為一名更好的情報分析員。他是他們的親戚,他們了解他,他了解他們,他們會信任他,聽從他的分析。托尼·威爾斯說,自從他離開蘭利後,見過的最聰明的分析員就是他。因此,他是這次任務的最佳人選,不是嗎?」

「他還太年輕,」但亨得利知道自己辯不過他了。

「格里,誰不是從年輕走過來的?如果真有經驗豐富的人,我們老早就會招來了。」

「如果出紕漏……」

「那我來補漏,我心裡有數。現在我可以看電視了嗎?」

「明天見,」亨得利說。

「晚安,朋友。」

蜜熊正在網上衝浪,和一個叫埃爾莎K69的人聊天,她說自己二十三歲,身高一米六十,體重五十四公斤,很不錯但不是很突出的三圍,棕色的頭髮,藍眼睛,有些很下流很奇特的想法。她的打字技術也很熟練。實際上法哈德無從得知,「她」其實是個五十歲的男人,喝得醉醺醺的,十分孤獨。他們用英語交談,那一頭的「女孩」說自己在倫敦做文秘工作,那是這位奧地利會計十分熟悉的一個城市。

「她」對於法哈德來說足夠真實了,他很快就陷入幻想之中。隔著遙遠的距離,這並不像有個真實的女人在身邊那麼好,但法哈德很謹慎,不在歐洲沉湎於女色。你永遠都搞不清叫來的妓女是不是摩薩德的人,她們樂於為任何人服務。他並不怕死,但像很多男人一樣怕疼。不管是真是假,幻想持續了幾乎半個小時,他很滿足了,在這網友的名字上加註,防止「她」再次現身時忘記。他怎麼也不會知道,那位奧地利會計在離線回到冰冷孤寂的床上之前,也在他的朋友名單中作了同樣的注。

傑克醒來的時候,擋窗板縮了進去,透過飛機小小的圓窗,可以看見下面兩千英尺的山巒。他的表顯示,飛機已經飛行了八個小時,而他睡了差不多六個小時的覺。不是太糟糕。他喝了酒,頭稍微有些痛,但提神的咖啡味道很不錯,機上供應的面點也很好,這些讓他的頭腦慢慢清醒過來,此時,九十四號航班開始巡航,準備降落了。

作為一個主權國家的主要機場,奧地利國際機場不是很大,有著同樣人口的紐約市有三個機場。飛機轟鳴著降落,機長歡迎旅客來到他的祖國,報告說當地時間是上午九點五分。這麼說,他有一天的時差要倒過來,情況好的話,明天他就可以恢複正常了。

飛機只有一半的載客率,他很容易就通過了海關,提取了行李,走到外面叫了一輛計程車。

「請到帝國飯店。」

「哪兒?」司機問。

「帝國飯店,」瑞安重複了一次。

司機想了片刻,說:「哦,是帝國飯店,是嗎?」

「對的,」傑克用德語說,然後身體向後靠在座位上,任司機起步。他身上帶了一百歐元,估計夠車費的了,除非這傢伙上過紐約市的計程車駕駛學校。就是萬一不夠,街上也有自動取款機。

司機開了半個小時,總算衝出了高峰時段的車流。在到達飯店前的一兩個街區,他看見一家法拉利跑車專賣店。他感到很新鮮,他以前只在電視上看見過法拉利,和所有的年輕人一樣好奇,開那樣一輛車會是什麼感覺。

飯店服務員熱情地迎接他,好像他是一位到訪的王子,把他領到了四樓的一個套間。床看上去很舒服,他立即訂了份早餐,開始打開行李。然後他才想起來,自己到這兒來的任務,於是他拿起電話,要服務台接到多米尼克·卡盧索的房間。

「你好,」接電話的是布萊恩,多米在金碧輝煌的浴室里洗澡。

「嗨,卡盧索,我是傑克,」他聽見電話那頭說。

「哪個傑克?讓我想一下,傑克?」

「我在樓上,海軍陸戰隊軍官。一個小時前剛剛下飛機。上樓來,我們見面再說。」

「好的,等我十分鐘,」布萊恩說著,衝進了浴室,喊道,「恩佐,你想像不到誰住在樓上。」

「是誰?」多米尼克邊擦乾身體邊問。

「夥計,留給你一個驚訝,」布萊恩回到客廳,拿起《國際先驅論壇報》看著,不知道是該大笑還是該大叫。

「你們真是開玩笑,」多米尼克開門進來時,氣都喘不過來了。

「恩佐,你應該從我的角度來看,」傑克說,「快進屋來。」

「早餐很可口,是不是?」布萊恩跟著他兄弟進了房間,說道。

「實際上我更喜歡運通假日酒店的食物。不過,你們知道的,我沒有你們見過的世面多,」傑克笑了起來,招手請他們坐下,「我為你們叫了咖啡。」

「他們的東西很好吃,我看見你要了羊角麵包,」多米尼克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拿了一個麵包,「他們究竟為什麼要派你來?」

「我猜是因為你們倆都認識我,」傑克邊說邊往他的第二塊麵包上塗黃油,「讓我吃完早飯,我們出去散散步,到那家法拉利專賣店去,邊走邊說。你們喜歡維也納嗎?」

「傑克,我們也是昨天下午剛到,」多米尼克告訴他。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們在倫敦的時間利用得很有效率。」

「還好,」布萊恩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