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追趕的駿馬

禮拜天對大多數人來說是休息的日子,在反恐訓練營也是如此,除了那些負責安全的人員以外。格里·亨得利相信,上帝也許會認為一周工作七天決不會增加百分之十六點六七的效率,反而由於缺少自由運動或休息,使大腦變遲鈍。

當然,今天的情況不同。今天他們將首次策劃真正的暗中行動。反恐訓練營運作了十九個月,這段時間大多用來建立他們從事貿易和套利生意的假身份。他的部門主任乘坐美國高速列車多次往返紐約去會見他們的生意夥伴,儘管那個時候覺得時間過得很慢,但回想起來速度還是挺快的,他們已經在資金管理方面贏得了良好的聲譽。當然,他們幾乎不向外界透露他們的真正結果,如對貨幣問題和幾個精心挑選的股票問題的思考,有時,利用內幕消息進行交易,甚至那些公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股票要漲了。保守秘密是他們的總體目標,但由於反恐訓練營必須依靠自己生存,必須創造實實在在的收入。二戰時,美國安排了一些律師進行暗中行動,而英國人則安排銀行家開展行動。兩者都被證明可以很好地矇騙別人……以及殺人。亨得利邊喝咖啡邊想,他們也必須採取類似的手法。

他看了一下其他的人:傑里·朗茲,戰略計畫部主任;山姆·格蘭傑,行動部主任。在這座大樓還沒有竣工之前,他們三個就在設想這個世界的樣子,思考一些屋角如何最好地修圓。里克·貝爾也在這裡,他的首席分析師,工作日用來對國家安全局和中央情報局之間傳遞的信息進行分類,並試圖從沒有關聯的信息洪流中發現含義——當然,這得到了蘭利、米德堡和其他這類地方的三萬五千名分析員的協助。同所有高級分析員一樣,他也喜歡在行動部這片天地裡面尋找樂趣,這實際上是可能的,因為反恐訓練營很小,不會被自己的官僚主義毀壞。他和亨得利擔心也許不會永遠都這樣,兩個人都確定,不能建造任何龐大的行政體系。

就他們所知,他們的機構是圈子裡惟一的一個。而且建立方式是如此奇特,以至於兩三個月就可以從地球上抹掉。由於亨得利協會沒有邀請外部投資者,他們的公眾形象十分低調,沒人能發現他們的圖謀。無論如何,他們所在的這個領域不會作廣告宣傳的。在這樣一個圈子,大家都做著同樣的事情,隱蔽起來很容易,沒有人去揭發別人,除非是被別人狠狠地刺了一下,而反恐訓練營是不會去刺別人的,至少不會拿錢去刺。

「那麼,」亨得利開始問話了,「我們準備就緒了嗎?」

「是的,」朗茲代格蘭傑作答。山姆持重地點了一下頭並笑了笑。

「我們已準備就緒,」格蘭傑鄭重宣布,「我們的兩個小夥子以我們從未預料的方式得到了他們的踢馬刺。」

「他們自己贏得了,沒錯,」貝爾表示贊同,「瑞安這個小夥子找出了很好的首個目標,就是薩利這小子。禮拜五的事件引起了大量的信息交流,出現了很多歡呼喝彩的人,這裡面很多人屬於組織者和後備隊,即使我們不小心干錯了其中一個也不會有很大的損失。我已經把首批四個都列好了。那麼,山姆,對於怎樣處置他們,你有什麼高見沒有?」

這是戴維斯的暗示,「我們將用火力進行偵察,幹掉一兩個之後看反應,如果有什麼反應的話,我們可以從中得到啟示。我同意你們的看法,薩利先生作為第一個靶子很有利。問題是,除掉他是採取公開的手段呢還是秘密的手段?」

「怎麼說,」亨得利命令他說下去。

「哦,如果有人發現他死在大街上,這是一回事。如果他帶著他父親的錢消失了,留下一張條子說他想歇手不幹了,這又是另一回事,」山姆解釋說。

「綁架嗎?這太危險了。」倫敦大都會的警察把綁架的比率控制在最低限度,哪怕是百分之百的小心謹慎的綁架也難以逃過。所以這是一步險棋,尤其是在一開始就這樣做。

「噢,我們可以雇一個演員,化好妝,讓他飛到紐約,然後讓他消失。實際上,我們是把屍體處理掉,把錢收起來。里克,他運作的資金有多少?」

「直接運作嗎?超過三億美元。」

「在公司的金庫里,這筆數目還是很大的,」山姆估算了一下。「他父親不會因此受到很大的影響吧?」

「他老子的錢——總數嗎?少說也有三十億美元,」貝爾回答,「他會覺得可惜,但不至於使他破產。就他對他兒子的評價來看,對我們的行動倒是一個很好的掩護,」他作了一個假設。

「我並不十分主張這個行動,但可以把它作為退而求其次的辦法,」格蘭傑最後說。

當然,以前也討論過這個話題。這種行動太招搖了,容易引起外界注意。三億美元不成問題,這不會讓反恐訓練營在巴哈馬或列支登士敦銀行的賬戶看上去有什麼異常。在有電話線的地方都可以藏錢。現在的錢不過是一些電子數目罷了,不是金磚。

亨得利感到有些詫異,山姆這麼快就提出這個話題。也許他想聽聽同事的意見吧。要結束薩利的性命這個想法他們沒什麼受不了的,但要同時從他身上弄錢的話,情況會大不一樣。亨得利的結論是,人的良心有時是很有意思的事。

「我們暫時不談這個。我們要擊中目標的話,有多困難?」亨得利問。

「就裡克·帕斯特納克提供給我們的那些東西來說嗎?如同小孩玩遊戲那樣簡單,只要我們的人不把事情完全搞砸。即使出現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像一個傻瓜走錯了路而已,」格蘭傑告訴他們。

「要是我們的人把鋼筆掉在地上呢?」朗茲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一支筆而已,你可以用來寫字。世界上任何警察也不會注意的,」格蘭傑很有把握地回答,隨即從口袋掏出一支。「這支還未啟用,」他說。

有關情況已經向他們作過簡單介紹了。從外表看,這不過是一支昂貴的鍍金鋼筆,彈力夾子上鑲嵌著寶石。按一下彈力夾子,擰掉筆尖套子,這支筆就變成了一個帶有致命成分的皮下注射器。在十五到二十秒鐘之內受害者就會癱瘓,三分鐘就會死去,無藥可救,只在身體里留下一個短暫的記號。筆在會議桌上傳看,所有這些執行官員都觸摸筆尖,模擬用筆來刺戳,很多人如同是在用冰錐,不過,朗茲是把它當作一把短劍在試。

「用來演習一下會很好,」他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

「這裡有人自願當實驗對象嗎?」格蘭傑問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點頭。房間里的氣氛他並不覺得奇怪。是該冷靜片刻了,這種情形就如同一個辦理人身保險的人簽完字時的感覺一樣,這種東西只有等你死的時候才有價值,這樣一想,大家便笑不出來了。

「讓他們一起飛往倫敦嗎?」亨得利問。

「對。」格蘭傑點點頭,他的聲音又回到了那種正式口吻。「我們讓他們去偵察目標,然後選擇時機下手。」

「等在一邊看結果嗎?」朗茲婉轉地問。

「是的。然後他們會飛向下一個目標。整個行動應該在一周之內可以完成。然後我們讓他們飛回家等候事態進一步發展。如果有人在他死後動他的資金,我們也有可能知道,對不對?」

「我們應該知道,」貝爾肯定地說,「如果有人偷他的錢,我們就會知道偷到哪裡去了。」

「好極了,」格蘭傑說。畢竟,這就是「火力偵察」的含義。

他們在這裡待的時間不會長了,雙胞胎兄弟這麼想。他們住在當地假日酒店兩個挨著的房間。周日下午,他們和一個客人看電視。

「你們的媽媽還好嗎?」傑克問。

「還好,她在幫當地的一些學校做事——都是些教區學校。比老師助手做的更多一些,但也不是真的教書。爸爸在忙一個新的項目——好像是波音公司回過頭來研發一種超音速飛機。爸爸說,除非華盛頓投入一大筆錢,否則他們可能永遠都研製不出來,但協和式客機退役之後,人們又在考慮這事了,波音總喜歡讓他們的工程師忙個不停。他們一想到歐洲的空中客車公司,就有些緊張,如果法國人也開始野心勃勃地研發新一代客機,他們可不想落後。」

「軍方怎麼看待新一代飛機?」傑克問布萊恩。

「軍方忙自己的事,表弟,他們只知道按部就班,忙著準備可能到來的下一場戰爭。」

「你去阿富汗的時候爸爸很擔心。」

「那裡令人興奮。那裡的人很堅韌,都不笨,但他們的訓練沒有那麼好,所以,我們和他們打仗就勝利了。當我們看到情況不對頭的時候,我們就叫空中力量來援助,他們通常能把事情處理好。」

「你們有多少空中力量?」

「多少?帶了一些。雖然不夠,但還是有一些的。『綠色貝雷帽』 首先開進去,阿富汗人得到了教訓,他們發現硬拼對他們是不利的。我們多數時候都是追蹤和搜尋,為大部隊找到攻擊目標。我們帶了一個中央情報局的人和一個通信情報探測隊。那幫壞蛋太喜歡用無線電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