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對手

下午十二點五十五分,波音七四七—四〇〇提前五分鐘輕巧地降落在希思羅機場。穆罕默德和很多旅客一樣,急切地想從寬闊的機艙里下去。他排著隊通過了海關,臉上一直帶著禮貌的微笑。然後,他去了盥洗室,出來後感覺好多了,精神抖擻地朝法航登機處走去,轉機前往法國尼斯。等飛機起飛等了九十分鐘,飛往目的地又花了九十分鐘。坐在計程車里,穆罕默德憑著在英國大學裡所學的法語與司機交流,計程車司機只糾正了他兩次不準的發音。入住飯店進行登記時,他交出了自己的英國護照——雖然不情願,但證件很安全,他用過很多次。新護照的封面裡面都有條形碼,他很不喜歡。他的護照上沒有,但兩年後護照過期時,他就要為不論自己走到哪兒計算機都能跟蹤到而擔心了。他有三個牢靠而安全的英國身份,要為這三個身份辦到護照很容易,但不能出什麼紕漏,以免引起英國警察的懷疑而去核實這些身份。一旦他們要查的話,即使是一次隨意的調查都會露出蛛絲馬跡,更不用說深入的調查了。有條形碼就意味著將來移民局會將之掃描進他們的機器,也許那會引來一兩個警察。那些異教徒對真主的人很嚴厲,這正是異教徒的行為本色。

穆罕默德所住的飯店沒有空調,窗戶卻可以打開。微微的海風吹得人暢意無比。他把自己的電腦與桌上的電話連了起來。然後床在向他召喚,他也就屈從了它的召喚。就他有過的旅行經驗,至今未找到一種倒時差的好方法。在接下來的兩天里,他將靠香煙和咖啡來提神,直到他的生物鐘知道現在他在哪兒為止。他看了看手錶,將要與他見面的那個人還有四個小時才會到,這在穆罕默德看來再合適不過了。他將要去吃晚餐,而他的身體卻期盼著早餐。只有靠香煙和咖啡來提神了。

在哥倫比亞正是吃早餐的時間,巴勃羅和埃內斯托兩個都喜歡吃美式的早餐,即熏肉或者火腿加上雞蛋,還有上等的本地咖啡。

「這麼說,我們要和那個愚蠢的惡棍合作了?」埃內斯托問道。

「我不明白為什麼不呢,」巴勃羅一邊回答一邊往杯里倒牛奶。「我們要賺大錢了,而且有機會在美國佬的家裡製造混亂,這也符合我們的利益,這樣就會讓他們邊境上的士兵的注意力轉移到人的身上而不是裝貨的箱子上,而且這對我們沒有一點點危害,不管是直接危害還是間接危害。」

「如果那些穆斯林有人被活捉被逼供了怎麼辦?」

「被逼供會說什麼?除了那些墨西哥走私人口的傢伙,他們還會見到誰?」巴勃羅反問道。

「也是,那倒是,」埃內斯托同意了,「你一定認為我是個膽小怕事的老女人。」

「頭兒,最後一個這麼看你的人早死了。」巴勃羅咕嚕著,擠出一絲狡詐的笑容。

「確實如此,當兩個國家的警察都在追捕你時,只有傻瓜才不謹慎呢!」

「所以啊,頭兒,我們就給警察一些人讓他們去追,不是嗎?」

埃內斯托心裡想著他正在參與一種有潛在危險的遊戲。確實,他將要和一些同盟者做交易,但與其說合作不如說是利用。他要為美國人製造幾個稻草人讓他們去追殺。但這些狂熱分子並不在乎,不是嗎?他們渴望死亡,所以利用他們的同時,他也在幫他們的忙。不是嗎?他甚至可以非常謹慎地將他們出賣給美國佬,而不會招來他們的憤怒。再說了,這些人怎麼可能會傷害到他呢?在他家的草坪上?這兒,哥倫比亞?都不可能。不是他計畫去出賣他們,而是,如果他這麼做了,他們又如何知道呢?如果他們的情報信息有那麼靈通的話,他們也就不會這麼需要他的幫助了。而且,如果連美國佬的政府以及他自己的政府都不能在這兒——哥倫比亞——抓到他的話,那麼這些人又如何能夠呢?

「巴勃羅,你究竟打算怎麼與這個傢伙聯絡?」

「通過電腦。他有幾個電子郵件地址,都是從歐洲服務提供商網站上申請的。」

「太棒了。告訴他,委員會通過了。」很少有人知道埃內斯托就是委員會。

「好吧。」巴勃羅說完就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不到一分鐘信件就發了出去。巴勃羅懂電腦,大多數國際罪犯及恐怖分子都懂。

在郵件的第三行這樣寫道:「瓊,瑪麗亞懷孕了,懷的是雙胞胎。」穆罕默德和巴勃羅可以選用最好的商業加密破解程序——據賣主說,這種程序沒人能破解。但如果穆罕默德相信這些的話,他就該相信有聖誕老人存在了。所有那些公司都是西方的,只會對自己的祖國效忠,決不為其他人服務。再說,使用這樣的程序只會讓他的電子郵件無論在美國國家安全局、英國政府通訊總部還是法國外部安全局的監控程序中更加精彩。更不用說其他一些不知名的機構可能涉足國際通訊,不管這些機構合法還是不合法,沒有一個會喜歡他和他的同夥。以色列情報機構摩薩德當然會花錢買他的人頭,雖然他們並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他在消滅戴維·格林高德的行動中所演的角色。

穆罕默德和巴勃羅用的是自己商定的密碼,看起來簡單的語句而又可能代表任何含義,在網路上任意被攔截而又不會引起注意。他們的電子賬戶都是以匿名的信用卡支付的,而且這些賬戶本身都是大型的信譽良好的歐洲互聯網服務商提供的。從這方面來看,互聯網上的匿名制如同瑞士銀行的規則一樣有效。每天有太多的電子郵件在網路間傳遞,即使有電腦的幫助,也沒有人能夠全部監控這些郵件。穆罕默德認為,只要不使用任何容易被破解的密碼,郵件就是安全的。

所以哥倫比亞人將會與他們合作,就是「瑪麗亞懷孕了」的意思,「懷的是雙胞胎」就是立刻行動的意思。穆罕默德今晚會在餐桌上告訴他的客人,一切行動都將立刻開始。這個消息甚至值得喝上一兩杯,先請求真主的寬恕吧!

晨跑的問題就在於它比阿肯色州報紙的社會版更無聊,但必須要跑;而兄弟倆都利用這個時間來思考問題……主要思考晨跑有多無聊。晨跑只跑半個小時。多米尼克在想著弄一個小型的攜帶型收音機,但他一直沒有買,他在逛商場時從沒想到要買這東西,而他的兄弟也許挺喜歡這種晨跑鍛煉,都是當海軍當壞了。

接下來是早餐時間。

「嘿,孩子們,醒了嗎?」皮特問道。

「你怎麼早上不鍛煉鍛煉呢?」布萊恩問道。關於特種兵,海軍內部有很多故事,但沒有一個故事含有讚賞之意,也很少準確。

「衰老是有好處的」,皮特回答道,「好處之一就是不用再活動自己的腿腳了。」

「不錯,那麼今天的訓練內容是什麼?」你這個懶鬼,海軍少校沒把這句話說出口,「我們什麼時候能用那些電腦?」

「很快。」

「你說過那個加密程序的安全性非常好,『非常好』是多好?」多米尼克問。

「美國國家安全局能破解它,只要他們用破解密碼的主機體系幹上一個星期左右,就可以靠蠻力解開。只要有時間,什麼程序都可以破解,很多商業操作系統他們都可以破解了。他們給很多程序員都分配了任務。」他解釋道,「他們像打球一樣——輪流做安全局的計算工作。其他國家也能這樣做,但這需要很多技術專家完全弄明白解碼術,很少有人有財力或時間這麼做。因此,商業程序會讓破解變得很難,但只要你有源代碼就不是那麼困難了。正是這個原因,我們的敵人要通過面對面的接頭或者採用代碼而不用數字密碼來傳遞信息。但這些方法都太耗時,他們現在漸漸也不用了。當他們有緊急的信息要傳送時,我們通常都可以破解了。」

「網上傳遞的信息豈不是太多了?」多米尼克問。

亞歷山大深吸了一口氣,「這正是最棘手的地方了,信息數以億計,而我們用來分辨的程序還不夠好,可能永遠也不會完美。我們的訣竅就是確定目標的地址,長期跟蹤。這很花時間,但大多數壞蛋很懶,不會經常登陸不同的系統——要同時記住許多不同的登錄身份是很難的。這些傢伙不是超人,他們的腦袋中又沒有安裝晶元,所以,我們一旦截獲了某一個壞蛋的電腦,第一件事就是列印出他們的地址,這就像挖金一樣。雖然他們有時候傳送的是一些胡言亂語,會讓米德堡花上幾個小時,甚至幾天去破解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話。專業人員過去通常從里加 電話本里找姓名發送。這些在其他語言里是胡言亂語的話在拉脫維亞語里卻不是。不,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語言學家,我們沒有足夠的阿拉伯語專家。在蒙特雷和一些大學裡正在培養這樣的人,現在就有很多阿拉伯語學院的學生為我們工作,雖然在反恐訓練營還沒有。對我們來說,有一則好消息,那就是國家安全局會把翻譯好的東西給我們,這樣我們就不需要多少語言方面的人了。」

「這麼說,我們不是來這兒收集情報的,是嗎?」布萊恩問道。多米尼克早已猜到這一點了。

「是的,你們七拼八湊來的東西我們會找機會用的,但我們的任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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