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遊戲繼續

就像生活中發生的那樣,事情總會按常規形成一種慣例。查韋斯和他的部下大部分時間與威爾克森中校和他的部下一起待在反應部隊的中心,觀看比賽的實況直播,不過他們也到各處走走,巡視一下有關的安全情況,但實際上他們更關注的是各項賽事。有時他們憑著那張暢行無阻的通行證甚至逛到了賽場上。查韋斯已經知道澳大利亞人幾乎個個都是狂熱的運動迷,而且非常熱情好客。在不執勤的時候,他會踱進鄰近的一家小酒吧里,一泡就是大半天,那裡的啤酒不錯,氣氛也很友善。一聽說他是美國人,他的澳大利亞「同伴」往往會請他喝上一杯啤酒,一邊看著壁掛式電視上的比賽實況,一邊向他問這問那。要說他不喜歡的事恐怕只有一件,那就是滿屋子的煙霧。在澳大利亞的文化中,在公共場所吸煙的惡習還沒有完全遭人唾棄。唉,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地方是十全十美的。

每天早上,他和他的部下都和威爾克森及其部下一起執勤。他們發現,在這個奧運賽場上,澳大利亞特種部隊與美國的特種部隊幾乎沒什麼差別。一天早上,他們來到奧運手槍射擊場借用了一支點二二口徑比賽用槍,與彩虹部隊隊員日常佩帶的點四五口徑手槍相比,那支比賽手槍看上去形同玩具,如果不是特意與現實中的作戰射擊聯繫起來的話,他們還發現,這裡的靶標與計分系統的難度確實很大。憑藉自身的經驗和實力,查韋斯自認為他可以和馬里隊的選手打個平手,當然他還敵不過美國或是俄國的射擊選手,在他看來,這兩個隊的射手簡直神了,他們可以在電腦控制的靶紙翻轉瞬間擊中目標,然而,這些靶紙不會向你開火還擊,這就是兩者之間的一個差別。而且,他射擊成功的標準是射死真人,而不只是在黑紙靶上的四分之一真人大小的目標上鑽個窟窿而已,查韋斯和邁克·皮爾斯,還有他們的澳大利亞同行們心知肚明,這又是兩者之間的一大差別。他們都知道,他們所從事的行當永遠不可能成為奧運項目,除非有人倡議恢複古羅馬的格鬥競技,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再說,他們所從事的工作壓根也不是什麼體育運動,難道不是嗎?即使在一個較為寬容仁慈的現代社會中,那也不可能成為一種大眾娛樂的形式。查韋斯不得不承認,有時他也認為古羅馬斗獸場內的競技更有可看性,只是他不能公開表露而已,否則別人會把他視為野蠻人。愷撒萬歲!面對死亡我們向您致敬!這樣的話,那這個巨碗狀的建築物就不再是奧運體育場了,難道不是嗎?正因為如此,多明戈·查韋斯「少校」和邁克·皮爾斯、霍默·約翰斯頓、喬治·湯姆林森以及蒂姆·努南特工才會一起來免費觀看奧運比賽,有時穿上「官員」的外衣,沒人能認出他們來。

與此同時,在相距遙遠的另一個半球上,德米特里·波波夫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同樣在電視上觀看奧運比賽,他發現觀看比賽有助於分散注意力,讓他不再考慮縈繞在他腦海中的一系列問題。俄羅斯國家隊的表現相當出色,這自然是他最關心的;澳大利亞人作為東道主也發揮得不錯,特別是游泳項目,看來這是他們酷愛的一項運動。截然不同的時區是一個大問題,波波夫要想觀看比賽的實況直播時,他就不得不在堪薩斯熬上大半個夜晚,於是,當清晨他與麥克萊恩和基爾戈爾一起騎馬之時,他顯得有些睡眼惺忪的樣子——不過這已經成為每天早晨極其愜意的一種消遣。

一如過去的十天,今晨,從西邊吹來一陣涼爽的微風,冉冉升起的旭日將一抺和煦的陽光撒在那延綿起伏的草地和麥田上。那匹被稱為「白脫牛奶」的馬現在已能認出波波夫了,它向這位俄國佬送上一份奇特的柔情,而波波夫也報以糖果或是像今天那樣從自助餐廳里拿來的蘋果,一眨眼的工夫,母馬就把他手中的蘋果吃下了肚。波波夫此時已學會了怎麼給馬上馬鞍,現在他正駕輕就熟地做著一切準備工作,把「白脫牛奶」牽出馬棚和友人會合,然後騎上了馬。

「早上好,德米特里。」麥克萊恩說。

「早上好,柯克。」波波夫滿心歡喜地應答道。不一會,他們便策馬飛跑起來,這回是向南,他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地向一塊麥田奔跑而去。

「給我說說,當一名特工有什麼樣的感覺?」基爾戈爾問。這時他們離馬棚已跑出了半英里遠。

「實際上我們的正式名稱是情報軍官。」波波夫說。他想把好萊塢的誤導先糾正過來,然後他接著說:「說實在的,這是一項很乏味的工作。大部分時間是花在等候會見或者填寫表格上報總部上,要不就是駐外。這項工作有一定的危險——不過,也就是被人抓住而已,不會被槍斃。現在,這項工作已經變成了一樁文明買賣,通常,被捕入獄一段時間後就會被交換出獄的。當然啰,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我可是訓練有素的。」也是幸運的,不過這一點他沒說出口來。

「這樣看來,根本不像詹姆斯·邦德所渲染的那樣。你從未殺過人,也沒做過類似的事啰?」柯克·麥克萊恩問。

「謝天謝地,從未有過。」波波夫說著便哈哈大笑起來。「必要時,有人會替你去干那種事,他們是你的替身。不過那種情況很罕見。」

「罕見到什麼程度?」

「今天一定要說嗎?我幾乎沒想過。在克格勃里,我們的工作就是搜集情報,呈報給政府——這麼說吧,更像是記者,就像你們的美聯社。我們搜集的大部分情報都來源於公開渠道,如報紙、雜誌和電視。你們的有線電視新聞網也許是世界上最棒最有價值的信息源。」

「那你搜集什麼樣的信息呢?」

「主要是外交或政治方面的情報,試圖從中摸清意圖。其他人搜集技術情報,如某種型號的飛機能飛多快,或某種炮彈能打多遠,你知道,這些並不是我所關心的領域。我是與人打交道的,我會見各種各類的人,向他們傳遞口信之類,然後,把他們的回應報告給我的工作站。」

「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波波夫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後來他決定還是實話實說:「就是被你們稱為恐怖分子的那些人。」

「哦,像哪些人?」

「主要是歐洲人,也有些中東人。我會多種語言,我可以輕鬆自如地與來自不同國家的人交談。」

「溝通起來難嗎?」基爾戈爾問。

「不怎麼難。因為我們的政治信仰很相近,另外,我國向他們提供武器,幫助他們培訓,讓他們能夠使用東方集團的某些設施。和別的機構一樣,我的作用就像一家旅行社,你也知道,有時候,我也建議他們去攻擊某個目標,作為對我們援助的回報。」

「給他們錢嗎?」這次是麥克萊恩提問了。

「給,但不多。蘇聯的硬通貨有限,而我們出手從來就不夠大方,至少我給的就不多。」波波夫說。

「這麼說,你把恐怖分子派出去殺人?」基爾戈爾問。

波波夫點了點頭說:「是的,這是我的一項經常性工作,這也是——」他補充說。「為什麼布賴特林博士雇我的原因。」

「哦,是嗎?」麥克萊恩說。

波波夫自己也不清楚,關於這個話題自己究竟能說多少。「是的,他請我為地平線公司做些類似的事。」他說。

「你就是在歐洲拚命推行這一套玩意兒的那個傢伙?」

「我與各種人打交道,提出建議讓他們去執行,沒錯,就這樣,是的,我想我的手上也間接沾滿了血,但是不能把這種事看得過於認真了,是不是?這是交易,在一段時期內,這就是我的買賣。」

「好了,德米特里,這是件好事,這也是你之所以來到這裡的原因。」麥克萊恩告訴他說。「約翰對他手下的人是講信義的,你一定幹得不錯。」

波波夫聳聳肩說:「也許是吧,可他從來沒告訴我為什麼要干這些事,我猜想,他可能是幫他的朋友亨里克森拿到我在電視上觀看的悉尼奧運會的諮詢合同吧。」

「你說的沒錯。」基爾戈爾斬釘截鐵地回答說。「這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這位流行病學家心裡在說,好好看吧,以後再也看不到這些人了。

「為什麼?」

他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內科醫生和工程師相互對視了一下,然後,基爾戈爾問:

「德米特里,你覺得這個環境怎麼樣?」

「什麼意思?你是指這裡嗎?這裡很美。這些天的晨騎,你們讓我懂得了很多,朋友們。」俄國佬謹慎地回答。「這天空,這空氣,還有這美麗的草原和麥田,我從未想到這個世界竟會這麼美。我想,這也許是因為我在莫斯科長大的緣故吧。」那是一個髒亂不堪的城市,但他們並不知情。

「是啊,嗯,那也不都是這樣。」

「我知道,約翰,在俄國——嗯,我的國家並不像你們美國那樣關心環保。他們差不多把裏海里的一切都殺死了——那兒的魚子醬都受到化學毒劑的污染。在烏拉爾山脈的東邊,有一個地方因我們的第一顆原子彈試爆而變成了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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