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血腥計畫

「這個主意行嗎?」布賴特林問。

「我看行,不管怎麼說,柯克已經上了外出名單,我們可以讓他的同事對任何問起他的人說他被公司派去出差了。」亨里克森說。

「如果聯邦調查局的人又回來找他怎麼辦?」

「到那時他已經出城了,他們只好等他回來。」亨里克森回答說。「這樣的調查會持續好幾個月,但是他們等不起,對吧?」

布賴特林點頭說:「我想也是。德米特里在那邊工作得怎麼樣?」

「戴夫·道森說他幹得不錯,他問了很多旅客常問的問題,僅此而已。約翰·基爾戈爾給他作了體檢,他也接種了B型疫苗。」

「我希望他想活下去。從他的談吐來看,我感到,他有可能成為我們的人,你知道嗎?」

「這我心裡沒底,不敢肯定,目前看來他還不清楚這裡的真相,一旦知道也就為時已晚了。約翰,威爾遜·吉爾林很稱職,他說一切都在按計畫進行。再過三周,一切都會走上軌道,所以,從現在開始可以把我們的人送往堪薩斯了。」

「太遺憾了。長壽計畫此時此刻看來進展不錯。」

「噢?」

「當然啰,現在還難以預料是否能取得突破性進展,不過,比爾,現在可以看到研究工作各個細節上的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東西!」

「這麼說我們有可能長生不老啰?……」亨里克森臉上露出一絲詭秘的微笑。自從他和布賴特林、以及地平線公司共事以來,他就一直對這類預測不怎麼相信。雖然這家公司的確在醫藥研究上創造過一些奇蹟,但是讓人長生不老卻難以令人信服。

「要考慮到會有不測的事情發生,現在我得去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接種了B型疫苗。」布賴特林說道。

「喔,求你了,那就乾脆讓所有的人都離開這兒到堪薩斯去工作吧。」比爾建議說。「公司其他人現在該怎麼辦?」

布賴特林不愛聽到這個問題,也不想看到公司里有一半以上的僱員將和其他人類一起遭受同等待遇——留下死去,算是最好的了,或者被A型疫苗折磨而死,那是最糟糕的。約翰·布賴特林,身為醫學博士,他的良心尚未完全泯滅,一部分是出於他對為他工作過的人的信義——這就是為什麼他讓德米特里·波波夫去堪薩斯接種B型抗體的原因。也正因為如此,亨里克森知道,甚至連他的大老闆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並不是那麼認同。不過,那也就是所謂「對你的良知尚存」而已,莎士比亞曾對這種心情有過絕妙的描述。

「就這麼定了。」布賴特林在經歷了短暫的不快後說道。他要拯救的是「工程」中的部分成員,他們的科學知識在未來有用武之地,但會計師、律師和秘書就基本上不在被拯救之列了。他所要拯救的人數在五千人左右——相當於堪薩斯和巴西的後備基地所能接納的人數——這已經相當寬容了,尤其是考慮到知道「工程」內情的人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他,布賴特林曾經想過甚至發表過言論指出,這個世界要想成為一個嶄新的世界是離不開精英分子的,不過他卻從未真正深思熟慮過。他堅信自己正在拯救這個星球,雖然代價慘重高昂,但卻值得追求,只是他有時也希望能安然度過這段過渡期,不要被這種必定受到報應的罪惡而斷送掉自己的性命。

對亨里克森來說,事情就簡單多了。他認為人類對這個世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一種犯罪,無論是那些做的人、支持的人或是沒有出面制止的人都是罪犯。他的工作就是制止他們,這是唯一的出路,這樣最終就能讓無辜的人得到拯救,就像大自然同樣得到拯救一樣。無論哪種情況,該「工程」的儀器和人員都已就位。威爾遜·吉爾林充滿著自信,有波波夫的幫助以及他在歐洲業已開始的活動,他能像全球安保公司巧妙而不露聲色地介入悉尼奧運會安保工作那樣非常嫻熟地完成任務。就這麼定了,「工程」將會繼續執行,一旦成功,一年後,這個地球將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目前,亨里克森唯一擔心的是,會有多少人能在這場瘟疫中劫後餘生。「工程」的科學家已經為此無休止地討論過不知多少次了。其結果必然是大多數人都將死於饑荒或其他原因,只有極少數人將有能力組織起來去思考這個問題:為什麼「工程」成員也能存活下來?於是這極少數人便採取行動與他們抗爭。大多數自然存活者將被邀請加入「工程」的保護精英行列,其中精明的人會接受這項保護。至於其他人嘛,——誰管得了那麼多?亨里克森已在堪薩斯基地內布置了安全系統,那裡的重型武器足以對付那些感染上濕婆病毒的騷亂農民。

社會迅速崩潰最有可能成為這場大瘟疫的一個後果,甚至連軍隊也將迅速瓦解,但是堪薩斯基地離最近的一個軍事基地還有很遠的一段路,賴利堡的駐軍首先將會被派往別的城市去維持秩序,直到士兵也出現了濕婆病毒病症而喪失戰鬥力為止;然後部隊軍醫就會來給他們醫治——但也無濟於事——等到部隊瓦解的時候,士兵們想採取有組織的行動已為時晚矣。因而,這一段時間將會令人焦躁不安,但很快就會過去,只要在堪薩斯的「工程」人員處驚不亂,他們是不會受到有組織的打擊的。嘿,他們只需要讓這個世界相信,那裡的人們正在死去,或許他們只需挖幾個墳墓,向裡面扔幾隻口袋,再拍幾張照片就行了,然後,公開焚屍去嚇退人們遠離另一場瘟疫的中心。不,他們已經就這個話題爭論了好多年,這項「工程」將會成功,也必須成功。除了他們,還有誰能拯救地球這個星球呢?

今天的自助餐廳里洋溢著義大利風味,波波夫很高興看到這裡的廚師不是一群「素食者」,義大利滷麵里拌有豬肉。他手拿一個托盤和一杯基昂蒂葡萄酒走出餐廳,一眼看到基爾戈爾醫生一個人獨坐在那兒用餐,他決定過去湊個熱鬧。

「啊,你好,波波夫先生。」

「你好,醫生,我的驗血結果如何?」

「不錯,你的膽固醇稍微有點高。高密度與低密度脂蛋白的比率稍偏低,但我並不擔心,適當增加運動量可以很快讓它恢複正常的,你的PSA狀況很好——」

「那是什麼?」

「那是前列腺特定抗體,檢查有沒有前列腺癌。五十上下的男人都應該檢查一下。你的PSA沒問題。本該昨天就告訴你的,可是因為忙,對不起,不過這正好應了那句諺語: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波波夫先生。」

「我的名字叫德米特里。」俄國佬邊說邊伸出手去。

「我叫約翰。」醫生邊回答邊握住他的手。「我想這名字相當於你們的伊凡。」

「我看你不是個素食主義者。」德米特里·阿爾卡季耶維奇說著用手指了指基爾戈爾的食物。

「喔?什麼?我嗎?不。德米特里,我可不是什麼素食主義者。現代人應該什麼都吃。我們的牙齒不同於素食者的牙齒,他們的釉質不厚。素食主義是一種政治性運動,他們中的有些人甚至不穿皮鞋,因為皮革是畜產品。」基爾戈爾咬了半個肉圓,像是要證明是不是與他想的一樣。「我還打獵呢。」

「哦,這裡能打獵?」

「當然不是在『工程』的地盤上,我們是有規定的,不過,在特定的地方我可以打到鹿、麋、野牛、飛禽,應有盡有。」基爾戈爾說著,雙眼透過那扇巨大的窗子向遠處望去。

「野牛?我以為它們早就絕跡了呢。」波波夫說道。他記得,很久以前,他曾經聽到過或者讀到過這件事。

「事實並非如此,一百多年前它們是快接近滅絕了,但它們有足夠多數量生存了下來並在黃石國家公園和一些私家花園裡得到繁殖,有的人甚至用家畜去與它們交配,雜交出來的肉味道鮮美,人們管這叫『皮弗婁牛』,這裡附近的一些商店裡可以買到這樣的牛肉。」

「你是說用黃牛和野牛交配?」波波夫問。

「是的,沒錯,從遺傳學上說,這兩種動物非常相近,交叉繁殖實際上相當簡單。難就難在,」基爾戈爾露出牙齒笑了笑解釋說。「家養公牛很怕野生母牛,所以公牛就難以盡到它應盡的責任。於是人們就把它們從小放到一起飼養,等到公牛長大,可以盡責的時候,它就習慣了和母牛相處。」

「那麼馬怎麼樣?我早就期盼著馬也能這樣。」

「喔,我們有這樣的馬,主要是夸特馬,還有一些阿帕盧薩馬,牲口棚就在這兒的西南邊,你想騎嗎,德米特里?」

「不,不過我看過不少西部電影。道森開著車帶我兜風的時候,我就想見識見識那些腰上挎著柯爾特左輪槍放牧的牛仔們。」

基爾戈爾聽後咯咯地笑了起來說:「我猜你是個城裡仔,呃,我曾經也是,不過我來了之後就喜歡上了這兒,特別是當我騎在馬背上的時候。怎麼,喜歡不喜歡騎上一圈?」

「我從來沒騎過馬。」波波夫不得不承認,但是基爾戈爾的熱情相邀倒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這位醫生性格開朗,也許值得信賴,波波夫想,從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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