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巧審案犯

對貝洛博士來說,這一天的事情還沒有忙完。直到現在,他雖然渴得嗓子冒煙,卻顧不上喝一口水,就一閃身跳進一輛綠色的英軍卡車裡,準備回赫里福德。對那些留在原地的人來說,那一天也沒算結束。

「噢,寶貝!」查韋斯終於找到了他的太太。此時,她正在醫院外面,一群特別空勤團的士兵保護著她。帕齊一看到丈夫,就馬上跑下十級樓梯來到查韋斯面前,不顧有孕在身,緊緊地把他一把抱住。

「你還好吧?」

她含淚點了點頭,反問道:「你呢?」

「我很好,那邊情況一度很緊張,我們損失了幾位兄弟,不過現在一切都在我們掌控之中了。」

「他們當中的一個——有人把他殺了,而且——」

「我知道,誰讓他拿槍正對著你呢,否則他是不會被殺的。」查韋斯說著便想起自己應該請湯姆林森喝上一杯啤酒——事實上,他欠湯姆林森中士的太多太多,對於軍人來說,還債的最好方式莫過於請對方喝酒。但現在,當他抱著妻子的時候,心裡百感交集,不禁淚水盈眶。查韋斯眨了眨眼,硬是把淚水給壓了下去,他這樣的硬漢是不該流淚的。他想,今天發生的倒霉事不知道對妻子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她是個救人者,從不曾傷害過人,而今,她卻親眼目睹了發生在身邊的一幕死亡慘劇。媽的,那幫愛爾蘭共和軍的混蛋!他們竟敢擾亂他的生活!他們不但襲擊平民百姓,而且還殺死他的兄弟。準是有人暗中給愛爾蘭共和軍通風報信、出謀劃策,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出這個壞蛋。

「肚子里的孩子怎麼樣了?」查韋斯問妻子。

「沒事,丁,真的,我很好。」帕齊一再向他保證。

「那好,親愛的,我還有事要辦,你先回家吧。」他用手指示意特別空勤團的一名士兵過來,吩咐說,「把她送回基地,好嗎?」

「是,長官。」那名士官回答說,然後帶著帕齊一起走到停車場。約翰·克拉克夫婦也在那兒,他倆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精明的模樣看上去顯然是準備把帕齊他們一起帶回克拉克的營區。像那名士官一樣,一名特別空勤團的軍官也自告奮勇地要荷槍實彈護送她。

「現在去哪兒,C先生?」查韋斯問。

「我們的朋友都被送到基地醫院去了,保羅已經在那兒,他想等格雷迪——就是那個頭目——做完手術之後和他談一談。我想我們最好也在場。」

「好的,約翰,那就走吧。」

波波夫驅車返回倫敦,他邊駕車邊聽廣播,那位播音員知識淵博,口若懸河。忽然,他聽到愛爾蘭共和軍的一名頭目被捕的新聞,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就凝固了。如果他們逮住了格雷迪,他們就逮住了一個知道他波波夫的人,這個人還知道他的化名,知道有關轉移資金的事,這人知道的還真他媽的不少。可現在不是驚慌失措的時候,該採取行動了。

波波夫看了看錶,這時銀行還沒關門。於是他拿起行動電話與伯爾尼的銀行聯絡。不一會就找到一名負責的職員。波波夫把銀行賬號告訴對方,那名職員立刻在電腦上打開波波夫的賬戶,然後波波夫把轉賬密碼告訴他,要求他立即把賬戶內的錢轉到另一個戶頭上去。那名職員還沒來得及表達他的失望之情,一瞬間,一大筆錢就被轉移掉了。哦,可不是嗎,這家銀行的備用金還真不少呢!這個俄國人的兜里又多了五百萬美金,但不幸的是,敵人很快就會知道他的化名及外貌特徵。他必須儘快離開英國。他找了條匝道駛往希思羅國際機場,然後把車停在四號航站。十分鐘後,他還掉了租來的車子,買了最後一張英國航空公司飛往芝加哥的頭等艙機票。他必須趕上這班飛機飛離英國,他成功了。和藹可親的空姐將他領到他的座位上,不久,這架波音747客機便緩緩駛離了停機坪。

「真是一團糟。」約翰·布賴特林邊說邊把辦公室里的電視調到靜音狀態。他知道發生在赫里福德的事情很快就會成為全球電視節目的頭條新聞。

亨里克森回答說:「他們的運氣真不好,不過這些突擊隊員都挺棒的,如果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一定會很出色的,但無論如何,這次他們也損失了四五個人。至今還沒有誰敢去碰這麼一支有戰鬥力的部隊呢。」

布賴特林知道亨里克森對這次任務內心是很矛盾的。至少他不得不對那些被攻擊的人表示一點同情,他畢竟也助過一臂之力。「這事有什麼後果嗎?」

「嗯,如果對方活捉了他們的頭目,對方一定會優待他的。然而這些愛爾蘭共和軍的夥計是不會屈服的,我是說,他們永遠不會屈服。他們與我們之間聯繫的唯一通道就是波波夫,他可是一位行家裡手。他做得很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現在也許正坐在一架駛離此地的飛機上。他身上有各種各樣的假旅行證件、信用卡、身份證,因而他很可能是安全的。約翰,克格勃知道怎麼去訓練它的特工,相信我沒錯。」

布賴特林又問:「如果對方抓到了波波夫,波波夫會不會說出來?」

「那很難說,說不定有可能說出些什麼來。」亨里克森心裡也沒底,他說,「如果波波夫回來的話,我會把此事的有關險情給他說說……」

「你看這是不是一個好主意……那就是……幹掉他?」

亨里克森注意到,這個問題讓他的上司左右為難。他字斟句酌地回答說:「嚴格地說,可以那樣做,不過,那樣做是有風險的。你看,他是一位行家裡手,或許他在別的什麼地方開設了一個郵箱。」看到布賴特林一臉迷惑,他解釋說。「換了你,為了防止被謀殺,你很可能把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記錄下來,並把它們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如果你一個月不去打開郵箱,那麼放在裡面的情報會按原計畫被人取走,這事,你的律師會替你效勞的。對我們來說,那就是一個很大的風險,是不是?不管他是死是活,他都會把我們搞得焦頭爛額。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死了,對我們來說,危險就更大。」亨里克森停了一會。「不,我們要他活著——在我們的掌控之下,約翰。」

「行,這事你去辦吧,比爾。」布賴特林背靠座椅閉上雙眼。眼下,他們與波波夫是一根藤上的瓜,沒有必要去冒風險。他心想,行啊,把那俄國佬控制在我們手中,說不定很可能還救了他波波夫一命呢——嘿,真見鬼,那還真的是救了他,可不是嗎?但願這個俄國佬懂得領這份情,而布賴特林現在也不得不給他送上這份情。現在,這幫彩虹部隊的隊員遭受到了重創,至少傷得不輕。波波夫一箭雙鵰,首先,他的行動讓全世界對恐怖主義提高了警覺,因而才使得全球安保公司拿到了悉尼奧運會的安保合同。其次,他的行動把這個新組建的反恐團伙狠刺了一傢伙,完全有可能使其退出這場遊戲。波波夫的行動恰到好處,一旦時機成熟,他便可大幹一場。

布賴特林在想,他們與波波夫的關係太密切了嗎?在這樣一個時刻,有點緊張不安或許是正常的。信心與距離是一碼事。你離現場越遠,你就越覺得你肯定能贏,而一旦你走近了,你反倒會感到危機四伏。不過,那也改變不了什麼,不是嗎?是的,毫無疑問,計畫是萬無一失的,他們要做的只是身體力行地去實施它。

當晚八點剛過,肖恩·格雷迪就被推出了手術室。他在手術台上整整躺了三個半小時。貝洛博士看得真真切切,給他做肱部整形手術的醫生是一流的。一枚鋼針永久性地把他的肱骨固定在原來的位置上,這枚鋼針大得可以,說不定哪一天格雷迪走進國際機場,他那裸露的身體會讓金屬探測器發出刺耳的聲響。所幸的是,那兩顆鑽進他身體的子彈沒有傷著他的肱神經叢,所以他的手臂功能沒有永遠喪失,胸部的槍傷只是一點小傷而已。英軍外科醫生診斷說,他會完全康復的,所以在整個無期徒刑刑期內,他的健康狀況應該沒有問題。

毫無疑問,這樣的手術一定是在實施了全身麻醉的狀態下做的,就像在美國的醫院裡那樣,在一氧化二氮再加上巴比妥類藥物的緩慢作用下,患者便處於麻醉狀態。貝洛博士坐在醫院康復室的病床邊,觀察那些監視儀錶,等待格雷迪蘇醒過來。儘管這個過程不像做手術那樣複雜,但是等待的時間也許比較長。

現在,許多警察和便衣在護衛著他。克拉克和查韋斯也在,他倆站在那裡注視著他,貝洛博士提醒自己,正是這個人肆無忌憚地襲擊了他們的部下,還有他們的女人。特別是查韋斯,雖然他的臉部表情非常溫和,但是他有著一雙火石般的眼睛——冷峻、嚴厲、深沉,貝洛博士認為自己對這兩位彩虹部隊的頭兒太了解了。顯然,克拉克和查韋斯都是從事秘密工作的行家裡手,而對他來說,很多事他是一無所知的,也許是永遠不可能知道的。但是,貝洛博士知道,就像警官那樣,這兩位都是遵紀守法之人。有時他們也許會有些越軌行為,但是那樣做正是為了維護法紀。與恐怖分子一樣,他們也很浪漫,所不同的,是各自選擇的事業不同,他們的目的是保護,而格雷迪的目的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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