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轉運「貨物」

「真是浪費時間,」芭芭拉·阿切爾坐在會議室她的座位上說。「女四號已經死了,只有她的心臟還在跳動。我們什麼都已經試過了。什麼都阻擋不住濕婆病毒。任何東西都阻擋不住。」

「除了B型疫苗抗體以外,」基爾戈爾插話進來。

「對,除了它們以外,」阿切爾表示同意。「但其他都沒用,是吧?」

會議桌周圍一片贊同之聲。實際上,他們已經嘗試過醫學界已知的每一種治療方法,包括那些只是在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所,和巴黎的巴斯德研究所推測之中的方法。他們甚至還試用過抗生素武器庫中的每一種抗生素,從青黴素一直到頭孢氨苄,以及默克公司和地平線公司正在實驗驗證之中的兩種新的合成抗生素。試用抗生素治療只是為了表示試驗的嚴謹和一絲不苟,因為對付病毒感染,它們無一有用,但在絕望之時,人們會孤注一擲,說不定會出現新的和未料情況——

但是,在濕婆病毒身上不會。經過基因工程的改造,與仍然肆虐於剛果河流域的天然產生的病毒相比,這種新的、改進版的埃博拉出血熱病毒更加難以對付,它幾乎百分之一百致命和百分之一百抗醫學科學已知的任何東西的治療,只要傳染性疾病的治療不出現里程碑式的突破,任何東西都不會對受到它感染的人有所幫助。許多人將因為接觸最初釋放的病毒而感染,其他的人則將因為注射史蒂夫·伯格所研製的A型疫苗而感染。通過這兩種方法,濕婆病毒將如一場緩慢生成的風暴一樣橫掃全球。不出六個月,活著留下來的將只有三類人。第一類,那些從未以任何形式接觸到它的人。他們的數目將寥寥無幾,因為第一批濕婆病毒受害者的慘狀將使每一個看得到電視的人恐懼萬分,所以地球上每一個國家都將爭先恐後地搶奪每一點A型疫苗的供應,把它注射給國民。第二類將是那些極為罕見的人,他們的免疫系統足夠強大,可以保護他們免遭濕婆病毒之害。儘管他們的實驗室迄今尚未找到這種類型的任何一個個體,但世界之大,終究會有一些這樣的個體不可避免地存在於發現之外——幸喜,那些人中間的大部分或許會死於世界城鎮的社會服務體系的崩潰,主要是死於伴隨瘟疫必然到來的饑荒或死於人心惶惶之餘的無法無天,或者死於跟隨大量死人沒被掩埋所帶來的普通的細菌性疾病。

第三類將是堪薩斯城的那兩三千個人,就是按他們所設想的「救生艇工程」中的人。這一類別將由「工程」的積極分子——只不過沒幾百個人——以及他們的家屬,加上其他的被挑選出來接受伯格的B型疫苗保護的科學家組成。他們在堪薩斯的基地設施是很大的,與外界孤立隔絕,而且他們還囤積了大量的武器用於防衛,萬一有不速之客到來的話。

六個月就夠了,他們認為。亦即二十七周。那是計算機預測告訴他們的。有些地區將比其他地區走得快些。計算機模型顯示,非洲將走在最後,那是因為他們將最後才分配到A型疫苗,也是因為它落後的輸送必不可少的社會服務的基礎設施。歐洲,由於她的社會化的醫療保健體系,以及由於她的公民輕信聽話,一經召喚他們肯定馬上就會去打針,所以將是最先倒下的,然後是美國,然後,在適當的時候,再是世界其他的地方。

「整個世界,就像那個樣子,」基爾戈爾感慨地說,他看著窗外,眼光落到紐約和新澤西的交界處,那裡山巒起伏,落葉林鬱鬱蔥蔥。從加拿大一直到得克薩斯的一片片平原之上的大農場都將進入休耕,儘管在未來若干世紀中,它們中的有一些將種植野小麥。生活在黃石公園的世外桃源里和私人養殖場里的北美野牛的數量將迅速增加,並向外擴張領地,隨同它們一起增加和擴張的還有野狼和殘存於嚴寒不毛之地的灰熊,以及鳥類,叢林狼和草原犬鼠。大自然將會恢複平衡,計算機模型明確告訴他們,用不了五年的時間,整個地球就將脫胎換骨,面目一新。

「是的,約翰,」芭芭拉·阿切爾顯然同意他的觀點。「但是,我們還尚未走到那一步。我們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處置實驗對象?」

基爾戈爾知道她說話的意思。阿切爾討厭臨床醫學。「從女四號下手嗎?」

「維持她的呼吸是在浪費空氣,我們大家都清楚。他們全都痛苦萬分,我們已經從他們的身上學不到任何東西了,除了濕婆病毒是致命的之外,——但那是我們已經知道的。再說,我們幾周後就要西遷了,為何要留他們活那麼長久?我們不會帶他們跟我們一起走的,不是嗎?」

「嗯,不會,」另外一位醫生說。

「行啦,我已經厭煩透了,替死人當臨床醫生,浪費我的時間。我動議我們做我們必須要做的事,一了百了。」

「我附議,」會議桌上的另一名科學家說。

「誰贊成?」基爾戈爾問,並清點了舉手的人數。「反對的?」他接著問。只有兩隻手舉起。「通過。好的,芭芭拉和我會負責處理這件事的——就今天嗎,芭芭拉?」

「何必再等,約翰?」阿切爾疲乏地問道。

「是柯克·麥克萊恩嗎?」沙利文特工問道。

「沒錯,」門後的男人回答。

「聯邦調查局。」沙利文舉起證件讓他看。「我們能與你談談嗎?」

「談什麼事?」兩名特工看到了此種場合常見的驚慌。

「我們非得站在門外談嗎?」沙利文合乎情理地問道。

「哦,好的,當然,請進。」麥克萊恩後退一步,拉開大門讓兩人進屋,然後又將他們領進他的客廳。兩位特工看到,客廳里的電視機開著,正在播放有線頻道的電影,看上去是一部槍戰功夫片。

「我叫湯姆·沙利文,這一位是弗蘭克·查塔姆。我們正在調查兩名婦女失蹤案,」坐定之後資歷較深的沙利文自我介紹說。「希望你也許能幫得上我們。」

「當然——你的意思,像是她們被綁架了還是怎麼了?」那人問。

「那是一種可能性。她們的名字是安妮·普雷特洛和瑪麗·班尼斯特。有人告訴我們,你或許與她們中的一個,或者與她們兩人都認識,」查塔姆接著說。

他們看到麥克萊恩閉上了眼睛,然後移開目光看著窗戶有幾秒鐘時間。「從海龜酒店聽說的,也許?」

「你就是在那裡與她們相識的?」

「嗨,朋友,我與許多姑娘認識,你們知道嗎?那裡是與姑娘相識的一個好去處,有音樂和其他的一切。有照片嗎?」

「這就是。」查塔姆把照片遞給他。

「好,對了,我想得起安妮——不過我從不知道她的姓,」他解釋道。「律師事務所的秘書,對嗎?」

「沒錯,」沙利文肯定地說。「你跟她有多熟?」

「我們一起跳跳舞,說說話,喝幾杯酒,但我從未與她約會。」

「曾經跟她一起離開這個酒吧過嗎,一起散步,或做點類似的隨便什麼?」

「我想我送她走回家過一次。她住的公寓就不過離開幾條馬路而已,對吧?……對,沒錯,」幾秒鐘之後他想起來了。「哥倫布大道過去就半條馬路。我送她走回家——但是,嗨,我沒有進去——我的意思是,我們從不——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嗯——你們知道的,我從未與她做過愛。」他顯出一副扭捏不安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其他的朋友?」查塔姆問,一邊還忙著做詢問的筆錄。

「有的,有一個人,她跟他的關係熱火得很,他叫吉姆什麼的。是會計,我想。我不知道他們已經熱火到什麼程度了,但是,只要他們兩人都在酒吧的話,他倆一般都會坐到一起喝酒。那另一個女孩,我記得那張臉,但不記得她的名字了。也許我們有過一些交談,但我想不起太多來。嗨,你們知道的,那是一個單身酒吧,那裡你相識的人很多,有的時候你會有聯絡,但基本上你不會。」

「有電話號碼嗎?」

「這兩人沒有給過我。我有我在那裡相識的另外兩個姑娘給的電話號碼。要嗎?」麥克萊恩問。

「她們認識瑪麗·班尼斯特或安妮·普雷特洛嗎?」沙利文問。

「也許。女人之間的聯繫比我們男人的強,你們知道的,拉小圈子,真的,對我們男人評頭品足——就像男人所做的一樣,但是她們組織得更好,真的,你們知道嗎?」

更多的問題對答又持續了大約半小時,有些問題重複問了好幾次,有些問題他似乎有點介意,有些他似乎並不介意。最後,他們問他能不能在他的公寓轉一圈看一看。他們法律上並沒有這樣做的權利,但奇怪的是,甚至罪犯也常常允許他們這樣做,也已經有不止一名罪犯因此而落網,因為他們的犯罪證據堂而皇之地擺在那裡。今天,這兩名聯邦調查局特工想要找的是刊登有變態性行為照片的期刊,或者甚至是麥克萊恩自己進行這種性行為的照片。不過,當麥克萊恩領著他們轉的時候,他們唯一看到的照片是動物的照片,唯一看到的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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