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監視對象

到達紐約的肯尼迪國際機場時,亨里克森只覺得渾身散了架似的,頭暈眼花、手腳不聽使喚。不過,那全是意料之中的。實際上,他在差不多一天之內已繞著地球飛了半圈,他體內的生物鐘被攪亂了、生氣了,正在懲罰他。在接下去的一周左右的時間裡,他將發現自己睡覺和清醒的時間顛倒,但是,那無關緊要。吃幾片合適的藥片,喝幾杯酒,就能幫助他在需要休息的時候得到休息。公司的一名僱員在登機橋出口處等他,他一言不發地接過了亨里克森隨身攜帶的行李,轉身領頭向行李提取處走去。幸運的是,他可以放兩套衣服的手提箱是旋轉式行李輸送帶送出來的第五件行李,所以,片刻之後,他就已經出機場,駛上回紐約市的公路了。

「這趟出差怎麼樣?」

「我們拿到合同了。」亨里克森告訴他的僱員,此人並非他們「工程」中的人。

「很好,」那人說,但他並不知它有多好,也不知對他自己將有多麼可怕。

亨里克森扣上安全帶,靠到椅背上,以便抓緊時間在進城的路上打一個盹,他們兩人的談話也就到此結束了。

「那麼,我們找到什麼了?」一名聯邦調查局特工問。

「迄今為止,什麼也沒有,」德勒桑德羅回答。「我這裡另外還有一個姑娘可能也失蹤了,在她的公寓所在的同一地區,容貌、年齡等等均與她相仿,差不多是與你們的班尼斯特小姐在同一時間消失的。她的名字叫安妮·普雷特洛,法律事務所的秘書,莫名其妙地就從地球表面消失了。」

「那麼尚未確認身份的女屍呢?」另一名聯邦調查局特工問。

「沒有一個是對得上號的,夥計們,我們不得不面對在這個地區有一個系列殺人兇手逍遙法外的這種可能性了——」

「但是,為什麼會有那個電子郵件發出來呢?」

「它與班尼斯特小姐發給她父親的其他電子郵件又有多少是對得上號的呢?」那個紐約的警察問。

「不很對得上,」那個帶隊的聯邦調查局特工承認。「他最初拿到加里辦事處的那封電子郵件像是——嗯,我感覺像是磕了葯的,你們知道嗎?」

「我有同感,」德勒桑德羅說。「你們還有其他的郵件沒有?」

「在這裡。」那位特工遞給他六頁列印材料,它們都是傳真到紐約辦事處來的。德勒桑德羅迅速地瀏覽了一遍,它們的文法無懈可擊,結構完整合理,所有的傳真上都找不出一個拼寫錯誤。

「假如她並沒有發那封郵件呢?假如是其他某個人發的呢?」

「那個系列殺手?」資歷較淺的那位聯邦調查局特工問。然後,他就沉思起來,但他臉上的表情把他的內心想法反映得一覽無餘。「他一定是個非常病態的殺手,馬里奧。」

「是的,不過,系列殺手不是鷹級童子軍 ,對嗎?」

「折磨家屬?我們以前碰到過像這樣的人嗎?」那個資深的特工好奇地問。

「據我所知沒有,湯姆,但是,正如俗話所說的……」

「媽的,」資深的那位特工罵道,他的名字叫湯姆·沙利文。

「打電話叫行為科學部門參與這起案件的調查?」那個資歷較淺的特工問,他的名字叫弗蘭克·查塔姆。

沙利文點點頭。「是的,我們打電話吧。關於這事我會打電話給帕特·奧康納的。這裡的下一步工作,我想我們要印一些帶瑪麗·班尼斯特照片的尋人啟事,開始在曼哈頓西區張貼。馬里奧,你能不能叫你們的人協助我們一下?」

「沒有問題,」德勒桑德羅回答。「如果真是這麼一回事,我想在這個混蛋開始創造某種記錄之前就將他緝拿歸案。在我的城裡這是不行的,夥計們,」他最後說。

「準備再試試白細胞介素?」芭芭拉·阿切爾問。

「是的,」基爾戈爾點點頭。「白細胞介素-3a應該能增強免疫系統,但他們吃不準是怎樣增強的。我也吃不準,不過,假如它有任何效果的話,我們需要對它有個了解。」

「那麼肺部的併發症怎麼辦?」白細胞介素的一個問題就是它攻擊肺部組織,而且也是原因不明,所以對於吸煙者和其他有呼吸系統問題的人可能是危險的。

基爾戈爾又點了點頭。「是呀,我知道的,就像白細胞介素-2a一樣。但是女四號並不抽煙,我想確認一下,-3a不會使得濕婆病毒的效力有任何減弱。在那個事情上我們不能冒任何風險,芭芭拉。」

「言之有理,」芭芭拉醫生說。與基爾戈爾一樣,她並不認為這種新型的白細胞介素會起到絲毫作用,但是,那個推測必須得到證實。「那麼干擾素呢?」

「在過去的五年中,法國人一直在試驗將它用在治療出血熱上,但毫無結果。我們也可以拖著不忙下結論,但它是不會有結果的,芭芭拉。」

「不管怎樣,讓我們拿它在女四號身上試試看。」

「那好吧。」基爾戈爾在記錄圖表上做過記號後就離開了監控室。一分鐘之後他出現在電視監視器的屏幕上。

「你好,瑪麗,你今天上午感覺好嗎?好點了嗎?」

「沒有,」她搖著腦袋說。「胃仍然疼得厲害。」

「哦,真的嗎?讓我們來看看有什麼辦法。」這個病例的發展非常迅速,基爾戈爾不禁懷疑,她的上消化道的基因是否有異常,也許是某種特別容易受消化性潰瘍病攻擊的缺陷?……如果果真如此,那麼濕婆病毒對她的蹂躪催命將更加迫不及待。他在她床邊的機器上加大了嗎啡的滴入劑量。「好的,我們現在再給你增加兩隻新葯。這些葯應該在兩三天內就能治好你的病,好不好?」

「這些就是我簽名要試的葯嗎?」女四號虛弱地問。

「是的,沒錯,」基爾戈爾回答。他同時將干擾素和白細胞介素-3a的藥瓶掛在輸液架上。「這些葯應該讓會你的感覺好許多的,」他臉上帶著微笑向她保證。跟自己的實驗老鼠說話,這讓他感覺怪怪的。是呀,正如他已經多次告訴過自己的那樣,實驗老鼠等於豬,等於狗,等於……在本例中,等於一個姑娘。實際上沒有多大的差別,不是嗎?沒有,今天下午他告訴自己。隨著嗎啡劑量的增加,她的身體開始鬆弛下來,她的眼神開始飄忽不定。對了,那是一個差別,不是嗎?他們不給老鼠用鎮靜劑或毒品止痛。並不是他們不想,而純粹是因為沒有實際可行的辦法來減少它們的痛苦。看著那些可愛的粉紅色眼睛從明亮有神變為晦澀遲鈍,從未使他感到過愉快,因為它反映了它們的痛苦。不過,在本病例中,至少眼睛的晦澀遲鈍反映了疼痛的解脫。

亨里克森認為,這個俄國人提供的情況很有意思,看來挖掘情報他很有一手。他本該成為聯邦調查局的國外反情報組的一名優秀特工的……不過,當然話又得說回來,在某種意義上講,那原本就是他的老本行,只不過是在為對手服務而已。在獲得了這些情況之後,亨里克森不禁又想起了他在澳航的班機上醞釀的那個想法。

「德米特里,」比爾問,「你在愛爾蘭有關係嗎?」

波波夫點點頭。「有的,有幾個。」

亨里克森抬頭朝布賴特林看去,徵求他的許可,後者點了點頭。「他們願不願找英國特別空勤團報仇雪恨?」

「那個已經有過許多次的討論了,但那並不實際可行。就像是派一個搶銀行的強盜去搶劫一個戒備森嚴的銀行——不,那是以卵擊石,毫不對頭。那就像是派一個強盜去搶劫政府印刷鈔票的機構。那裡的防衛力量太強大了,使這種任務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但是,他們實際上不會赫里福德,對嗎?倘若我們能夠將他們引出來,到一個開放的明處,然後對他們上演一出我們自己的小小的突然襲擊,那又怎麼樣……」亨里克森繼續解釋道。

這個主意非常有意思,波波夫想。但是,「那依然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很好。愛爾蘭共和軍的現狀如何?」

波波夫將身體靠回到椅背上。「他們已嚴重分裂了。現在,他們有幾個派別。有的希望和平。有的希望混亂繼續下去。對於這些派別的成員來說,這裡面既有意識形態的,也有個人的理由。就意識形態來說,他們有他們真正信仰的政治目的:推翻英國在北愛爾蘭的統治和都柏林的共和黨政府,建立一個『進步的社會主義』的政府。」

「那麼個人方面的理由呢?」布賴特林問。

「當一個人成為革命者之後,那就不僅僅是一個信仰的問題,而且也是一個公眾的觀感問題了。對許多人來說,革命者是一個羅曼蒂克的人物,一個相信未來的一種願景,並願意用生命去為之冒險的人。他的社會地位也因此而得到確立。那些了解這樣一種人的人常常也景仰他們。因此,失去那種受景仰的地位就是對前革命者的傷害。他現在就必須以工作謀生,去開卡車或去做他力所能及的不管什麼工作了——」

「換句話說,就像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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