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應對之策

「那麼說,從我們的俄國朋友那裡其他什麼也沒有搞到?」比爾·托尼問。

「什麼也沒有,」西里爾·霍爾特肯定說。「拍攝到的基里連科的錄像帶表明,他每天走同一條路步行去上班,而且嚴格地在同一時間,這時馬路上已經是人潮擁擠了。每五個晚上中有四個,他都要到他常去的那家酒館小坐,喝上一品脫啤酒,不期相遇的人什麼樣的都有。而想要騙過我們的眼睛,他需要的只是稍作偽裝,稍微懂一點情報技巧,除非我們真的將我們的監視網收得很緊,但那樣的話,被伊凡·彼得羅維奇注意到的風險就太大了,反而只會使他作出更大努力隱蔽起來,不再拋頭露面。這個風險我們寧願不冒。」

「一點沒錯,」托尼不得不同意,儘管他內心感到失望。「其他方面一點消息也沒有?」

「其他方面」指的是英國秘密保安局可能安插在俄羅斯大使館內部為他們工作的隨便哪一個人。那裡幾乎不可能沒有這樣的一個人,但西里爾不願意在電話中討論這個問題,不管電話是否是加密的,因為在這一行中,如果說有一件東西是你必須保護的話,那就是你的消息來源的身份。不保護好他們就可能使他們遭到殺身之禍。

「沒有,比爾,什麼也沒有。瓦尼亞還沒有在電話里和在莫斯科談論過這個題目。他也沒有為了它用過他的加密傳真。由這次事件所引出的一切討論,你瞧,我們連一個人都還沒有敲定下來,就只知道酒館裡的那個傢伙,而那完全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三個月前,我讓我的一個人在酒館裡與他攀談上了,他們聊了足球——他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球迷,對這門運動有很多的了解,他甚至還自始至終未露出他國籍的馬腳。他的口音絕對純正。所以照片里的那個人完全可能什麼也不是,只是另一個他碰巧撞見的人而已。基里連科是一個職業老手,比爾。他不常犯錯誤。有關這件事的情報毫無疑問都是寫成文字,採用快信傳送了。」

「所以說,我們面前或許仍有一個克格勃被精簡掉的人員悄悄出沒在倫敦,或許他手中就握有莫斯科所掌握的有關我們的克拉克先生的所有情報,而他的意欲何為,我們卻一無所知。」

「是這樣的,比爾,」霍爾特同意他的分析。「我也不會說我喜歡那種局面,但你面對的就是那種局面。」

「你在克格勃與愛爾蘭共和軍臨時派的接頭人上面有什麼發現?」

「我們有幾點發現。一張其他某個人在八年前參加都柏林的一次會議的相片,以及其他一些關係提供的口頭報告,包括身體特徵的描述。此人可能就是在酒館拍攝到的照片里的那個傢伙,但是,對他的文字描述差不多適用於三分之一的男性,我們還擔心把相片擴散得太廣。」其中的道理托尼自然明白,不需要點明。霍爾特的有一些線人極有可能是貨真價實的腳踩兩條船的雙重間諜,給他們看酒館裡那個人的相片無異於打草驚蛇,提醒調查對象有人知道他的底細。這隻會使他今後更加謹慎小心,或許甚至不惜易容換貌,所以,最終的結果只會是事情變得更糟,而不是更好了。在所有的遊戲中,這是最複雜的那種遊戲,托尼提醒自己。假如這整個事情只不過是俄國人方面的好奇,只是為了保持對於一個屬於對方的,他們已知的情報官員的了解,又當如何?見鬼去吧,每一個人都干那種事。這只是做生意的一個正常的部分。

說到底,他們知道了有什麼事情他們還不知道——不,托尼想。他們甚至還不知道那麼多。他們知道有事情他們不知道,但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要找的是什麼。在雷達屏幕上出現的這個信息的小光點到底代表了什麼?

「這是派什麼用處的?」亨里克森傻乎乎地問。

「水霧冷卻系統。我們從你們的人那裡弄來的,」奧克蘭說。

「嗯?我不明白,」那個美國人回答。

「我們的一名工程師在——亞利桑那看到的,我想。它噴出非常細小的水霧。小水滴吸收熱能,蒸發進入大氣,起到空調的相同效果,但是能量的開支卻可忽略不計。」

「啊,」比爾·亨里克森說,儘可能裝出吃驚的樣子。「這種系統的配用面有多廣?」

「只用在地下通道和寬敞的大廳里。建築師想在體育場的各處都裝上它,但有人反對,說它對攝像機有干擾什麼的,」奧克蘭回答說,「太像真的起霧了。」

「好的,我想我必須看看那個玩意兒。」

「為什麼?」

「你看,先生,用它來散布化學毒劑再好也沒有了,不是嗎?」這個問題著實叫這個警察高官吃驚不小。

「嗯……是的,我想是的。」

「好的,我公司里有一個人是這一類事情的專家,以前是美國陸軍化學兵部隊的軍官,麻省理工學院畢業,我叫他儘快徹底查一下。」

「對的,這個主意好,比爾,謝謝你,」奧克蘭說,並為自己沒有想到那種危險而內疚自責。是呀,這不就是他正在請專家的理由嗎?而面前這位美國佬當然像是一名專家的樣子。

「這裡會有那麼熱嗎?」

「哦,會的,很熱的。我們會有溫度達到九十多度的時候——是華氏。時下,我們應當考慮用攝氏了,但我從未學會用攝氏。」

「是呀,我也不會,」亨里克森特意附和他說。

「不管怎樣,工程師們說,這是一種使觀眾享受到清涼的廉價方法,安裝的成本也相當合理。它利用消防的噴淋系統供水。甚至不需消耗多少水就能達到降溫的效果。它已經安裝有一年多了。我們定期將它試一下。美國公司生產的,一時倒想不起它的名字來了。」

是亞利桑那州鳳凰城的清涼噴霧公司,亨里克森心中在想。他辦公室的檔案櫃里就有這種系統的示意圖。在他們的「工程」計畫中,它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從最初的一刻起,它就被他們視作是上天賜給它們的大禮。這裡就將是它的用武之地。用武的時機也即將到來。

「英國人那裡有更多消息沒有?」

「我們送去了一份詢價,但至今尚無迴音,」奧克蘭答道。「顯然,它是一個非常機密的項目。」

亨里克森點點頭。「政治始終是個絆腳石。」而假使運氣好的話,它就將原狀保持下去。

「完全正確。」奧克蘭點頭稱是。

助理警探馬里奧·德勒桑德羅敲打他的計算機,進入紐約警察局的登記中心。足夠肯定的是,瑪麗·班尼斯特的失蹤登記在案,安妮·普雷特洛的也一樣。然後,他設定一個搜索程序,選擇性別欄中的女性,年齡欄中的十八至三十歲,作為搜索起點,然後他用滑鼠點擊了「運行」圖標。系統產生出四十六個名字,他將它們全部存放到一個為此目的而專門建立的文檔中。系統並未內存照片。他將不得不到文字檔案中去找。此刻,他撤消了昆斯區和里士滿區失蹤的十個名字的選擇,暫且只留下在曼哈頓失蹤的女孩的名字。那樣一來,名字就壓縮到二十一個了。接著,他又撤消了對於非洲裔美國婦女的選擇,因為如果他們是在與系列殺人兇手打交道的話,這類罪犯通常都選擇相似的個體作為受害者——例如,他們中最出名的,西奧多·邦迪 ,就幾乎專挑頭髮在中間分頭路的婦女下手。班尼斯特和普雷特洛都是白人,單身,有不錯的姿色,年齡分別為二十一歲和二十四歲,都是深色頭髮。所以,十八至三十歲應該是一個合理的跨度,他想,他又進一步將不符合上述模式的名字作了撤消選擇處理。

接著,他打開了該局的無名女當事人的檔案,查閱已經找到的,但至今尚未能確認身份的兇殺案受害者的屍體報告。從他的日常工作中,他已經對所有這些案件瞭然於胸。有兩具屍體符合他設定的搜索參數,但她們都既非班尼斯特,也非普雷特洛。所以,暫且來說,這是一個無油水可挖的干洞。那既是好消息,又是壞消息。這兩名失蹤的婦女並未肯定死亡,那就是所謂的好消息。但是,她們的屍體有可能被巧妙地處理掉了——新澤西的沼澤地就在附近,自世紀之交以來,那裡就一直是犯罪分子傾倒受害者屍體的一個主要場所。

接著,他列印出失蹤婦女清單。他想與那兩名聯邦調查局特工一起仔細查閱所有的文字檔案,包括照片。班尼斯特和普雷特洛都是褐色頭髮,髮長也大致相同。也許對於一個系列謀殺案的兇手來說,那就構成足夠多的共同點了——不過,不對,班尼斯特還活著,或者說,那封電子郵件作出了這樣的提示……除非這個系列謀殺案的兇手是這樣的病態,還要戲弄他受害者的家人。德勒桑德羅以前還從未遇到過那樣的一種人,但是,系列謀殺案的兇手都是嚴重病態的混蛋,你從來都不可能真正預見,為了自己的一己之樂,他們可能會做出什麼行為來。如果有這樣一個混蛋在紐約逍遙法外,那麼要將他繩之以法的絕不僅僅是聯邦調查局了。好就好在,紐約州最終有了判死刑的法律……

「是的,我見到他了,」波波夫告訴他的僱主。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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