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打探底細

波波夫登上早上的協和飛機航班。他以前還從未搭乘過協和型飛機,他發現這種飛機的內部很擠,儘管座位間伸腿的空間還是可以的。他舒舒服服地坐進4C座位。與此同時,在機場的另一個登機口,比爾·亨里克森坐在一架美國DC-10飛機的頭等艙里,準備飛到洛杉磯去。

威廉·亨里克森,德米特里·阿爾卡季耶維奇·波波夫坐在飛機里正在想這個人。先前,聯邦調查局人質救援小組的一員,一名反恐專家;現在,一家國際安全諮詢公司的總裁,正在啟程前往澳大利亞的途中,為的是謀取下一屆奧運會的諮詢合同……那又怎麼和他,波波夫,為約翰·布賴特林的地平線公司在做的那件事情扯到一起的呢?嚴格地說,他到底在幹什麼——更確切地說,他在為哪一個想法服務?什麼任務?毫無疑問,他們支付給他的是一流的報酬——在晚餐桌上他甚至都沒有提出過錢的問題,因為他有把握,只要他開口,不管多少他都會得到。他考慮之中的金額是二十五萬美元,僅此一趟任務,儘管除了不得不在英國的交通中靠左側駕駛汽車外,這趟任務幾無危險可言。就二十五萬美元嗎?或許還可以開高一些,波波夫心中想。畢竟,這件事對他們似乎極為重要。

一個是製造恐怖任務的專家,而一個是反恐怖的專家,他們是怎麼扯在同一個計畫之中的呢?他發現了有一個新的國際反恐組織存在,他們如此迅速地就抓住了他的發現不放,為什麼?這對他們很重要——但是,為什麼?他們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他搖了搖腦袋。他算精明了,但是仍然理不出一點頭緒來。所以,他想知道,而且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過。

再一次,這種不知情使他擔憂。擔憂嗎?是的,他現在是憂心忡忡。克格勃是從來不鼓勵好奇心的,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知道,你必須讓你的情報人員知道一些情況,所以在下達任務的命令時,他們通常總會附帶上某種類型的說明——至少,在當時他始終都知道,他是在為他的國家的利益服務。不管他搜集到的是什麼情報,不管他招募到的是哪一國家的外國國民,其目的全都在於使他的國家更加安全,更加有知識,更加強大。他們整個事業的失敗並非他的過錯。克格勃從未有負於它的國家。反而是國家有負於它的克格勃。他曾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出色的情報機構的一份子,他至今仍然為它的能力以及他自己的能力而感到驕傲。

但是,他不清楚他現在所在做的是什麼事情。按理,他的工作應該就是搜集情報,這對他來說可謂輕車熟路,做來得心應手,但他至今依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昨天晚上他在餐桌上獲悉的那些事只不過開啟了通向另一個秘密的又一扇門。它似乎與某些好萊塢的陰謀電影或某些偵探小說極為相似,他迄今仍未能探究出它們的最終結局。當然,錢他還是要拿的,任務他還是要完成的,但當飛機在跑道上加速飛馳,迎著初升的太陽起飛,往倫敦希思羅機場飛去時,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不安了,這種感覺並非一種令人愉快的感覺。

「有任何進展嗎,比爾?」

托尼的身體往椅背上靠了回去。「還不太多。西班牙人已經確定這些恐怖分子中的兩個是巴斯克分裂分子,法國人認為,他們已經有了公園裡的它的另一個公民的線索,不過也就這一些了。我想,我們倒可以試試向卡洛斯問一些情況,但是我十分懷疑他會願意合作——甚至首先一點,誰就能保證他認識這些混蛋?」

「確實如此,」克拉克坐了下來。「你知道,丁說的沒錯。這些事情出現一次或許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在我們來到這裡以後的這短短時間內就出現了三次,這似乎太多了些。很可能,或多或少是有人放他們出來滋事的,你看呢,比爾?」

「我想有這種可能,但是,誰會去干這事——他為什麼要干這事?」托尼問。

「慢慢來。還是先回到『誰』的問題。誰有這種能力?」

「早在七八十年代就能接近他們的某個人——那就意味著某個運動內部的很核心的人,或者某個從運動外部控制他們和『影響』他們的人。那樣的話,他就意味著是一個克格勃類型的人。從概念上看,這個傢伙該是他們認識的,有與他們聯繫的手段,因此才有能力激活他們。」

「所有這三組人馬都有強烈的意識形態的……」

「那正是與他們聯繫的人必定是前——或者,也許現役的——克格勃的道理所在。他必定是某一個他們信得過的人——何止信得過,一個擁有他們所承認和尊重的權威的人。」托尼停頓一下喝了點茶。「那就必定意味著他是一個情報官員,或許還是過去與他們共事過的職位相當高的一個,某個負責與他們接頭聯繫,為他們安排在前東歐集團接受培訓和獲得援助的人。」

「德國人、捷克人,還是俄國人?」

「俄國人,」托尼說。「還記得嗎,克格勃只允許東歐集團的其他成員國嚴格按照它的指示向他們提供支持——這種靠邊站性質的格局始終就只是隔著一層薄紙的公開秘密,約翰。它更多的是為了他們自己的舒服,而不是為了任何其他人。不是為了所謂的『進步分子』,以及所有的那種屁話。他們通常都是在莫斯科以外的地方接受培訓,隨後在東歐的幾個安全藏匿所安營紮寨,主要是東德。民主德國垮台之後,我們從前民主德國的國家安全部接收到大量的材料。我有一些同事目前正在世紀大樓 閱讀研究這些情報。那需要花一些時間。不幸的是,這些資料從未被計算機化過,甚至都未很好地建立過相互之間的參照指南。資金的問題,」托尼解釋說。

「為什麼不直接去找克格勃?見鬼,我都和戈洛夫科見過面了。」

托尼並不知道那件事。「你在開玩笑吧。」

「你有何感想,丁和我是在俄國人外衣的掩蓋下才這麼快就進入伊朗的?你以為中情局那麼快就能搞成一次行動嗎?我希望如此,比爾。不,那都是戈洛夫科安排的,我們飛過去以前就在他的辦公室里。」

「那好,假如你能的話,為何不作一試?」

「我將不得不先取得蘭利的授權。」

「謝爾蓋真的會合作?」

「吃不準,」約翰承認。「最多花點錢而已。但是,在我做這樣一件事情之前,我必須很清楚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它不可能是一次釣魚遠足吧。它必須目的明確。」

「我可以查查一個與他們共事過的情報官員,看看我們手裡會拿得出什麼樣的名字來……問題是,它不會是真名,是嗎?」

克拉克點點頭。「或許不會。你知道,我們必須做出更大的努力,在這些人中活捉一個。要向死人盤問就有點不好辦了。」

「不過,那種機會尚未出現。」托尼指出。

「也許是的,」克拉克心想。而且即使你逮到了一個活口,又有誰能保證他知道你想要的情況?但是,你總得要有一個可以開始下手之處。

「伯爾尼是一次銀行搶劫案,維也納是一次綁架未遂案,據奧斯特曼先生說,他們謀取的是某個並不存在的東西——內部人員進入國際交易系統的計算機私人密碼。最近的這一次則差不多是七十年代某個事件的直接翻版。」

「好的,三次中有兩次與錢有關,」克拉克同意他的分析。「但是,那兩次事件中的恐怖分子應該都與意識形態有關,對嗎?」

「正確。」

「為什麼會對錢感興趣?在第一個案子中,好吧,也許它是一樁徹頭徹尾的搶劫案。但第二個案子就比較複雜了——嗯,既複雜又愚蠢,因為他們想要得到某件並不存在的東西,但作為意識形態類的作案者,他們並不會知道。比爾,是有人告訴他們去找的。他們自身並非那次事件的發起人,對嗎?」

「我同意,你的猜測是有可能的,」情報老手托尼說。「或許,可能性還極大。」

「所以,在那個案子中,我們碰到了兩個意識形態恐怖主義的作案者,技術上他們都相當能幹利索,但他們謀取的卻是某個並不真正存在的東西。行動聰明而目標愚蠢,它們的合二為一就好像在向我們大聲疾呼些什麼,你說是嗎?」

「不過,『世界樂園』的事又怎麼解釋?」

克拉克聳了聳肩。「也許卡洛斯知道一些他們需要知道的事情。也許他有什麼東西秘藏於某地,他們想要得到,或者是情報,或者是聯絡密碼,也許甚至就是現金——什麼可能都有,你說對嗎?」

「我想卡洛斯不可能被說服與我們合作。」

克拉克惱怒地哼了哼。「該死的臭婊子。」

「我所能做的是跟軍情五處的人也去談談。或許這個俄國的影子人物過去跟愛爾蘭共和軍臨時派有過合作。讓我去四處打探一下,約翰。」

「好的,比爾,我去跟蘭利方面好好商量一下。」克拉克說完起身,漫步走出房間,向他自己的辦公室走回去,腦子還一個勁地在思索,他到底必須弄清什麼之後才能有利行動。

波波夫的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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