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見報之後

第二分隊還未回到希思羅機場,關於城堡事件的電視報道就已經出來了。所幸的是,由於城堡規模宏大,再加上奧地利警察將攝影記者擋在了城堡前面的警戒線外,因此城堡後面發生的事,特別是一些細節,他們並不清楚。記者們拍到的唯一鏡頭便是一個隊員在點煙斗,接著便是威廉·阿爾特馬克警長向記者們介紹事件的經過。他介紹說,奧地利聯邦警署下屬的一支秘密特警隊有效地控制了奧斯特曼城堡里發生的事態,救出了所有的人質,遺憾的是他們未能留下犯罪分子的活口。奧地利國家電視台、天空新聞網以及其他歐洲電視台所播出的畫面都被比爾·托尼的手下人員錄了下來,以供日後分析參考之用。儘管天空新聞網專門派了自己的攝影記者來到了維也納,其報道的內容也與當地電視台大同小異,最多只是畫面的角度不同而已,就連各國媒體的評論也沒有多大的差異:一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警察部隊,可能還有奧地利軍方成員的參與,行動果斷,人質沒有傷亡,歹徒被消滅,好人又一次獲得了勝利。所有報道都沒有提到歹徒的身份,弄清這些傢伙的背景那是警方的事,這方面的調查結果以及人質的見聞錄都將會報告給托尼的情報部門。

對彩虹部隊的隊員們來說,這可是漫長的一天。一回到赫里福德,大家就準備去睡覺了。查韋斯宣布取消第二天的晨練,他們甚至連到軍士俱樂部里去喝上幾杯慶賀一下勝利的念頭都沒有了。當然,他們回來時俱樂部恐怕也早已關上大門了。

在回程的航班上,查韋斯曾向貝洛博士請教,儘管他的隊員們個個身強力壯,但疲勞還是偷偷地向他們襲來,這種情況在平常夜間訓練中從來沒有出現過。貝洛解釋道,緊張和壓力是產生疲勞感覺的重要因素,隊員們對這種疲勞和壓力不可能產生免疫力,不管他們的身體多壯、訓練多棒。這個道理當然也適用於他自己,他說完話後,轉過身去,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查韋斯喝了一杯西班牙紅酒後也進入了夢鄉。

這件事自然就成了奧地利媒體的頭條新聞。波波夫在回程途中經過一家小旅館時曾聽到過有關的直播,等回到賓館之後,在自己的房間里看了更為詳細的報道。他小口地喝著橘子酒,用他那敏銳而又專業的目光審視著電視屏幕里的每個鏡頭。這些反恐部隊看上去都差不多,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們接受同樣的訓練,要做同樣的事情,按照同樣的國際教範執行任務。該教範首先是由英國的特別空勤團頒布執行的,後來被德國第九反恐特警大隊所採納,接著又被歐洲各國及美國所採用。他們都穿黑色的服裝,這讓波波夫覺得有點做作,可是他們總歸得穿某種服裝吧,穿黑色的服裝總比穿白色的更合理,不是嗎?不過此刻他最為關心的還是擱在房間里的那隻裡面裝滿了馬克的牛皮手提箱。第二天一早,他準備去一趟伯爾尼,將這筆錢存進銀行自己的戶頭裡,然後再回紐約。他關上電視,躺在床上想道:這個差使真不賴,兩次下來,他那個只有數字編號不記名的存款賬戶里已經有了一百多萬美元。不管要他幹什麼,他得到的報酬確實是夠豐厚的了。他的僱主們似乎並不太在意這些花費,再說這些錢也花得很值,他越想就越覺得來勁。

「感謝上帝,」喬治·溫斯頓看過電視新聞後說道。這位財政部長剛剛開完一個冗長的內閣會議,他步出白宮後說道,「嗨,我認識那個人,歐文是個好人。」

「這次恐怖襲擊事件是誰搞定的?」

「這個嘛——」他突然語塞了。這事是不能說的,他也不該知道。「新聞報道上怎麼說?」

「是當地警察,我猜是維也納警方的秘密特警隊吧。」

「我看他們學會了如何處理這類事情了,」財政部長邊說邊跟著特工處的保安人員一起向他的座車走去。

「你是說奧地利人?他們是向誰學的呢?」

「我猜是向知道如何處理這類事件的人學的唄,」溫斯頓一邊回答,一邊鑽進了他的汽車。

「那麼,這件事有多了不起嗎?」卡羅爾·布賴特林問內政部長道。對她而言,這只不過又是一次孩子搶玩具的遊戲。

「當然也談不上有多了不起,」內政部長一邊回答,一邊跟著她的私人保鏢向她的座車走去。「從電視轉播的內容看,能救出那麼多的人也算是大功一件了。我曾去過奧地利好幾次,他們的警察給我留下的印象沒那麼了不起。也許是我看走眼了,不過喬治知道的顯然要比他說出來的多得多。」

「你說的沒錯,瓊,他是內閣里的『圈內人士』,」布賴特林博士說道,而這恰恰是「圈外人士」所最不喜歡的。當然啦,確切地說卡羅爾·布賴特林不是內閣成員,在內閣會議里她只有一個靠牆壁的座位,還沒有資格坐在會議桌上。她參加內閣會議,只是在需要時提供科學方面的諮詢而已,今天的會議她就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這對她既有好處,也有壞處。這樣她便能聆聽各方面的見解,並可記下會議進展的詳細情況。今天會議的議程和進程,都是由總統親自掌握,但是她覺得會議還是開得不怎麼樣。光稅務政策一項就已花了一個多小時,根本沒有機會再去討論國有林地的使用問題。國有林地屬內政部管轄,此議題只好推遲到下一周內閣再次開會時再議了。

卡羅爾沒有保鏢,在白宮裡也沒有她的辦公室。前幾任總統科學顧問在白宮西翼都有他們的辦公室,而她卻只能在老行政辦公大樓辦公。好在她的辦公室還是比較寬敞,還有窗戶,這比起沒有窗戶的白宮地下室來要舒服得多了。老總統辦公大樓從行政及安全方面考慮,都算是白宮的一部分,但它並不怎麼出名,作為白宮辦公人員,聲望還是相當重要的。儘管這位總統努力想做到「一碗水端平」,而且也不太看重社會地位那套東西,但身居政府的最高部門,這種事情也是免不了的。因此,卡羅爾·布賴特林絕不放棄在白宮大餐廳與那些重要人物共同進餐的權利。她還滿腹牢騷地抱怨道,她要想見總統,就先得過白宮辦公廳主任及負責安排約會的總統秘書這兩關,然後才能得到總統幾分鐘的接見,好像她會把總統寶貴的時間浪費掉似的。

一位特工笑容可掬地為她打開樓門,她走進了這幢外形醜陋的辦公樓,轉向右側來到了她的那間俯視著白宮的辦公室。她把記錄交給她的秘書(當然是位男性),讓他去整理列印,然後就在辦公桌後面坐了下來,發現桌上新添了一疊要閱讀和處理的文件。她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根口香糖放在嘴裡嚼著,開始處理這些文件。沒過多久,她又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切換到有線電視新聞網頻道,在處理文件的同時看看新聞報道。當時正巧是整點,剛開始播新聞要目,頭條新聞便是發生在維也納的劫持案。

我的天哪,多漂亮的房子!看著電視畫面,她情不自禁地嘆道。那簡直就像一座皇宮!這樣宏大的宮殿讓一個人去住,甚至讓一家人去住,都是對資源的極大浪費。溫斯頓剛才是怎麼說這個人的呀?是個好人?那是當然。殊不知很多好人都大量佔用寶貴資源,是揮霍無度的敗家子。這又是一個股票交易商、金融貨幣投機客、令人討厭的財閥。雖然他用賺來的錢購置了這所宮殿一樣的住房,他還是成了恐怖分子的目標,他的寧靜生活被徹底打亂了。不過她也在想,恐怖分子為什麼要挑選他作為目標呢?他們不會去攻擊一個牧羊人或司機,他們只會盯著有錢人或重要人物,因為把普通人作為目標,從政治上考慮沒有多大的意義,這些攻擊畢竟都帶著某些政治目的。不過,是誰找來了這些恐怖分子?他們的確不太聰明……難道是故意要讓他們失敗?有這種可能嗎?她覺得事情很可能就是這樣。既然是政治行動,那麼可能會有各種政治目的,想到這兒她不禁微微一笑。記者此刻正在描述當地特警隊的突襲行動,不幸的是畫面上沒有任何特警隊員的鏡頭,因為警察沒讓攝影記者進入現場拍照。接著就是採訪人質的特寫鏡頭,以便讓觀眾共享人質獲得重生的快樂。他們曾經到「鬼門關」轉了一圈,結果被特警救了回來,這就是天意,是人所無法與之抗爭的……記者接著又提到這件事是近幾個月來在歐洲發生的第二起恐怖襲擊事件,由於警方採取了精明幹練的行動,兩次恐怖行動都失敗了。卡羅爾還記得發生在伯爾尼的銀行搶劫案,也是一次笨拙的行動……這是不是某人製造的傑作啊?她也許可以去了解一下。對事件製造者而言,行動失敗和成功同樣都有價值——不,失敗比成功更有價值。想到這點,她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是的,失敗比成功更有價值,不是嗎?直到此刻,她才低下頭去看一份「地球之友」發來的傳真,他們有她的傳真號碼,會經常把他們認為重要的信息發給她。

她坐在舒適的大靠背椅上,仔細地把傳真讀了兩遍。這些人的想法還不錯,可惜的是沒人來聽他們的意見。

「布賴特林博士?」她的秘書從門外伸進頭來問道。

「什麼事,羅伊?」

「你還要不要我繼續將那傳真送給你,我的意思是你手裡正在讀的那種傳真?」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