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發現問題

每天的體能訓練都是清晨六點三十分開始,最後以五英里跑結束,前後持續四十分鐘。這天早晨只用了三十八分鐘,查韋斯心中納悶,難道這次成功完成任務回來,大家的腳下都添了彈簧了?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殺人總不能讓人感到興奮吧?在英國霧氣蒙蒙的清晨里,查韋斯認真地思考著。

跑步回來後,大家都已汗流浹背,只好去沖個熱水澡。說也奇怪,分隊成員的個人衛生問題處理起來要比正規部隊戰士們複雜得多。就拿頭髮來說吧,他們的頭髮要比部隊戰士的頭髮長得多,這樣才能讓他們顯得像個成人,如果穿上西裝戴上領帶,坐在頭等艙里才像個商人。丁的頭髮是他們之中留得最短的,這個習慣早在中情局時就養成了,因為他想保持與日本武士訓練時作為上士的樣子。起碼再過一個月,他的頭髮才會顯得蓬亂不堪。想到這兒,他嘴裡咕噥著走出了淋浴房。作為第二分隊的隊長,他對自己的能力進行了評估,他很欣賞自己的身體,那向來就是多明戈·查韋斯的驕傲。是啊,參加第一周的訓練時他還覺得壓力很大,可現在都已不在話下了。他在本寧堡的遊騎兵學院時身體沒比現在強壯多少,那時他才幾歲?才二十一歲,是班裡個子最小的學員。讓他覺得有點兒惱火的是,他太太與她母親一樣,身材高大、四肢修長,比他還要高出半英寸。不過帕齊只穿平底鞋,這多少讓他挽回了點面子,好在沒人敢笑話他。他和其上司一樣,都長著一副沒人敢戲弄的模樣,特別是今天早晨,他邊擦身邊想道。昨天夜裡他剛剛撂倒了一個混蛋,動作乾脆利落。

查韋斯回到家裡,帕齊已經穿好了綠色的工作服。她在當地的一家醫院裡實習,以完成在美國需要一年時間的醫生實習期。這天輪到她在婦產科實習,當天要做一次剖腹產手術,不過她只是助理而已。接下來她還要到兒科去實習,這讓他們夫婦倆都感到十分欣慰。桌子上已為他放好了早餐——培根及荷包蛋。英國雞蛋的蛋黃看上去比美國的更黃,他猜想這可能與他們餵雞的飼料不同有關吧。

「我希望你吃得更健康些,」帕齊看著丈夫說道。

多明戈笑了笑,伸手拿起早晨剛到的報紙《每日電訊報》。「親愛的,我的膽固醇是一三〇,非運動狀態下的心跳為每分鐘五十六次。我是一架精悍有效的戰鬥機器,醫生!」

「可是,十年後又會怎麼樣呢?」帕特里夏·查韋斯醫生反問道。

「我每年將會作一次全面的體格檢查,我會根據查出來的情況及時調整我的生活方式,」國際關係理科碩士多明戈·查韋斯一邊回答,一邊在麵包片上塗黃油。過去六周的經驗告訴他,英國的麵包真是好吃極了。他不懂為什麼人們總是要挑剔英國的食品呢?「嗨,帕齊,看看你的老爸,他身體保持得多好。」儘管那天早上他沒有參加跑步,狀態好的時候他也能勉強跟第二分隊一起跑完五英里,可是他畢竟已經五十開外了。然而,就射擊而言,他一點也不落人後,約翰刻意要讓手下隊員們都了解這一點。查韋斯從未見過比他更善於用手槍的人,至於狙擊槍,他就打得更好了。他與韋伯和約翰斯頓一樣,在四百米的距離內幾乎可說是每槍必中要害。儘管他得坐在辦公室里指揮,大家都清楚彩虹六號是不能被隨意忽悠的。

《每日電訊報》的頭版刊登了前一天在伯爾尼發生的事件。丁瀏覽了一下,發現絕大部分細節都沒錯。真有水平,《電訊報》的記者一定與警方有著密切的關係,記者在報道中也將功勞歸於瑞士警方。是啊,這沒有什麼,彩虹部隊本來就應該站在幕後的。對是否有英國特別空勤團向瑞士警方提供支援的詢問,瑞士國防部表示無可奉告。這聽上去難以自圓其說,不如直截了當加以否定更好。不過再想想,如果這次做了否定回答,在今後別的場合再說「無可奉告」,就會被人家當作「是你承認了」。這麼看來回答「無可奉告」還是有點道理的。處理政治問題不是他的擅長,要他面對媒體比要他面對上了子彈的槍口更為可怕。如何面對槍口,他接受過訓練;如何面對媒體,他會不知所措。他想起中央情報局有個公關辦公室,而彩虹部隊絕對不可能有公關小組的,想到這兒他做了個鬼臉。是啊,干他們這一行是不能做廣告的。這時,帕齊已穿好了外衣,向門口走去。丁立刻趕上去與她吻別,目送她走向停在家門口的汽車,一心希望她在沿馬路左側行駛時能將車子開得比他好。這種開車方法讓他感到頭痛,他非得集中全部精力不可。更使他頭痛的是變速手柄在中間,換句話說是在駕駛座的左側,這跟美國的車正好相反,而離合器卻與美國的車一樣,要用右腳去踩。這簡直會讓他神經錯亂。最讓人受不了的是英國人彷彿特別喜歡在道路交叉處建造環形廣場,而不是修築立體交叉路。丁到了這種地方常會本能地向右轉,但實際上卻必須向左轉。如果真的向右轉,那可是一種愚蠢的自殺行為。十分鐘後,他也穿好了制服,朝著第二分隊辦公樓走去,準備參加第二次回顧與總結。

波波夫收起存摺,放進西裝內袋。剛才那位瑞士銀行職員面對滿滿一箱子的現金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用一台高效的點鈔機點鈔,就像機械手指洗一疊撲克牌一樣,而且還能隨時分辨不同面額的鈔票。辦完全部手續整整花了他四十五分鐘時間。他使用的存摺賬號是原來在克格勃時用過的,夾在存摺里的還有一張該銀行職員的名片,上面有他的網址,若需要電匯就會顯得很方便。雙方約定了網上電匯時需用的密碼,並將其保存在銀行的檔案里。莫德爾前一天不成功的冒險知道的人還不多。波波夫決定到機場後買份《國際先驅論壇報》,看看相關的報道。

他拿的是美國護照。公司幫他取得了外籍居民身份,過不了幾年他就可以成為正式的美國公民了。這讓他感到很好笑,因為他現在還持有俄羅斯聯邦的護照,以及其他兩本為克格勃幹活時使用的掩護護照,這些護照上的名字各有不同,但照片卻是同一張,如果有需要,他還可以繼續使用。這些護照他都放在手提箱的小夾層里,不經仔細檢查,海關關員根本發現不了,除非事先被告知這位旅行者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航班起飛前兩小時,他歸還了租來的汽車,乘巴士來到國際航站大樓,辦完了繁瑣的登機手續,來到了頭等艙乘客接待室,享用免費的咖啡和點心。

比爾·亨里克森是個超級新聞迷。每天清早醒來,他就會將電視調到有線電視新聞網。早晨在跑步機上做運動時,他會用遙控器將電視調到福克斯新聞網,或一邊跑,一邊在閱讀板上放一份報紙。那天早晨的《紐約時報》頭版報道了伯爾尼發生的事件。福克斯新聞網也報道該事件,然而很奇怪的是,有線電視新聞網雖然也提到了這件事,但卻沒有詳細的報道。福克斯新聞網轉播了瑞士電視台的詳細報道,讓他有機會窺探事件的某些真實情況。不過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情況。前門用了閃光震撼彈,爆炸聲讓門外的攝影師嚇了一大跳,鏡頭一度偏離目標,他們總是站得這麼近,連警方的射手都遠在他們的身後。電視里聽不到槍聲,那一定是在槍上裝了消音器。前後只用了五秒鐘,就把歹徒解決了。這麼看來,瑞士已訓練出一支良好的SWAT特警隊。再仔細一想也毫不奇怪,只是他事先不知道有這麼一支部隊罷了。幾分鐘後,一個傢伙走了出來,點燃了煙斗。不管他是誰,也許是小分隊的指揮官,倒是挺有風度的,亨里克森一邊想著,一邊查看了一下跑步機上的里程錶。他們都穿著灰黑色的作戰服和凱夫拉爾 防彈衣。穿著制服的警察走進了銀行,沒多久就把人質帶了出來。是啊,幹得十分漂亮,從另一個角度說,這些罪犯(還是恐怖分子?)——媒體也沒說清楚是劫匪還是歹徒——並不是很聰明。是啊,誰說這些傢伙聰明呢?如果他們真想成功的話,那麼下次他們得選擇更好的目標。他心裡明白,要不了幾分鐘,電話鈴就會響起來,邀請他到電視台做一檔簡短的採訪節目。這既讓他覺得麻煩,但又感到很有必要。

電話鈴響起時,他正在沖澡。早已考慮到有這種情況,所以他在淋浴房門外裝了一部電話。

「有什麼事嗎?」

「您是亨里克森先生嗎?」

「是,你是哪位?」他並不熟悉對方的聲音。

「我是紐約福克斯新聞網的鮑勃·史密斯,您看了瑞士事件的報道了沒有?」

「是的,其實我剛剛看完貴台的報道。」

「有沒有可能請您上電視做些評論?」

「什麼時候?」亨里克森問道,儘管他對回答早已瞭然於胸。

「如果方便的話,上午八點。」

他甚至還看了下手錶,這實際上多此一舉,好在也沒有人看到。「我想可以吧,這次準備給我多長時間?」

「大概四五分鐘吧。」

「好吧,一小時後準時到達。」

「謝謝您,先生。我會通知門口警衛給您放行。」

「就這樣吧,一小時後見。」這小子是新來的,亨里克森心中暗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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