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顧總結

當班機在希思羅機場的跑道上著地時,查韋斯及第二分隊的多數隊員才從美夢中被顛醒過來。飛機滑行到登機口的時間似乎長得令人難以忍受。剛下飛機,他們就在警察的護送下來到直升飛機停機坪,搭乘直升機回赫里福德。在經過航站大樓時,查韋斯看到在那裡出售的夜報上的標題《瑞士警方在伯爾尼商業銀行挫敗恐怖搶劫案》。看到自己的功勞被安到了別人的頭上,他心中真不是滋味。不過他提醒自己,成立彩虹部隊不就是為了這個宗旨嗎?瑞士政府或許會給他們發來一封感謝信,這信看過之後也只能保存在保密櫃里,不可能對外宣揚。兩架軍用直升機降落在停機坪後,再由兩輛麵包車將他們接回駐地。到達分隊的駐地時,已經過了夜裡十一點了。從早上的常規訓練開始,接著是遠距離的奔襲,到最後順利完成實戰任務,這既緊張又忙碌的一天早已把大家搞得疲憊不堪。

儘管如此,大家還不能馬上休息。剛一進門,他們就發現所有的轉椅已被圍成了一個圈,旁邊還擱了一台大屏幕的電視機。克拉克、斯坦利及科溫頓都已坐在那裡了。這是準備做完成任務後的總結與回顧。

「好了,夥計們,」等到大家坐下之後,克拉克開口道,「你們幹得不錯。歹徒均被擊斃,分隊沒有傷亡。不過,是否還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呢?」

帕迪·康諾利站了起來。「我在後門使用的炸藥太多了些,假如近旁有人質的話,很可能也被炸死了,」他用誠懇的語氣說道,「我將那門框估計得太結實了點。」他聳了聳肩補充道,「我不知道如何做才算妥當。」

約翰想了想,康諾利真是太誠實了,這說明他是個好人。約翰點了點頭,覺得無須為這個問題再傷腦筋。「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問題?」

下一個發言的是湯姆林森,他沒有站起來。「長官,我覺得需要想點辦法改進一下,以便我們能更好地適應閃光震撼彈的爆炸威力。我一進門幾乎什麼也看不清,好在是路易斯沖在前頭消滅了目標。如果是我在前的話,能不能快速辨清目標心中還真沒有底。」

「裡邊怎麼樣?」

「他們很快都幹掉了自己的目標,我看到的那個還在那裡發愣。」

「我們能不能抓個活的回來?」克拉克覺得他必須提出這個問題。

「不可能,將軍,」路易斯·盧瓦瑟勒中士強調道。「他手中端著自動槍,而且槍口正指著人質。」要將恐怖分子手中的槍射落下來談何容易,再說他們往往不是只帶一件武器,常常還有破片殺傷手榴彈作為後備武器。路易斯一梭子三發子彈打入目標頭部完全符合彩虹部隊的行動原則。

「我同意。路易斯,你是怎麼排除閃光震撼彈的干擾的?你離爆炸點比喬治更近。」

「我家裡的老婆,」法國人笑著回答道,「成天對我大呼小叫,我早就習慣了。」待大家的笑聲消失後,他繼續道:「其實我衝進去時,一隻手捂著耳朵,另一隻耳朵靠在肩膀上,而且還閉著眼睛。再說,我還控制著起爆的時間。」與湯姆林森及其他人不同,他對閃光及爆炸聲都有充分的思想準備,這當然只是個小小的優越性,可在那個時候卻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嗎?」

「還有個一般性的問題,」普賴斯說道。「當時地上碎玻璃很多,影響了我們的行動。如果我們的鞋底再軟一點,是不是會更好?而且走起路來聲音也會很小。」

克拉克點點頭,看到斯坦利把這個建議記了下來。

「射擊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說話的是查韋斯。「大廳內亮著燈,歹徒都站在那兒顯得很突出。射擊一點也不困難。」普賴斯和盧瓦瑟勒都點頭表示同意。

「步槍射手怎麼樣?」

「歹徒的影子也沒見著,」約翰斯頓說道。

「我也沒見著,」韋伯說。他的英語雖然說得很正確,但卻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丁,你讓普賴斯先衝進去,你跟在後面,這是為什麼?」

「埃迪槍打得比我准,而且有更多的實戰經驗。我對他的信任遠超過對我自己的信任,」查韋斯答道。「現在看來,那似乎只是一項簡單的任務。每個隊員都有一張銀行內部的布局圖,突擊行動並不複雜。我將突擊力量分成三個小組,分頭負責消滅目標。兩個小組的目標情況我看得很清楚。第三小組只有一個目標——這只是我的估計,不過我們得到的所有情報都支持我的判斷。就在這時,我們的主要目標正打算再殺一名人質,而我覺得不能讓他再殺人質,於是我們便立刻採取了突擊行動,」查韋斯一口氣把情況都說完了。

「誰有不同意見嗎?」約翰問在座的隊員。

「也有這樣的時候,我們或許會讓恐怖分子殺害人質,」貝洛博士認真地說道。「這當然會讓我們感到很難受,但有時候卻顯得很必要。」

「好吧,博士,說說你的見解。」

「約翰,我們還得跟蹤瑞士警方的後續調查。他們到底是恐怖分子還是一般的劫匪?我們並不清楚,但我覺得我們應該弄清楚。我們當時未能與他們進行談判,在這件案子里,也許就無所謂了,然而弄清楚這個問題對將來的談判卻是關鍵性的。另外,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譯員,我的外語達不到工作的要求,我需要那些能察覺出語言細微差別的英語翻譯。」克拉克看到斯坦利將這一條也記在了本子上。最後他看了看手錶。

「好了,明天上午我們再看一遍錄像。幹得不錯,夥計們,會議暫時開到這裡。」

當第二分隊的隊員們走出辦公樓時,夜空已開始起霧。有幾個抬頭朝軍士俱樂部方向看了一眼,不過還是沒人去那兒。查韋斯朝自己的家裡走去。一推開門,他發現帕齊正在電視機前看電視。

「嗨,親愛的,」丁招呼道。

「你沒事吧?」

查韋斯勉強一笑,舉起雙手,站在原地轉了一圈,「毫髮未損,安然無恙。」

「電視里的那個人是你嗎——我是指在瑞士?」

「你知道,我不好事先告訴你。」

「丁,我自十二歲起就知道我老爸是幹什麼的了,」帕特里夏·查韋斯醫生——醫學博士指出道。「他和你一樣都是隱蔽戰線上的戰士。」

再隱瞞就顯得沒有必要了,不是嗎?「是啊,帕齊,我和我的分隊就是這樣的人。」

「他們是誰?哦,我指那些壞蛋。」

「可能是恐怖分子,也可能是銀行劫匪,現在尚無法確定,」查韋斯一邊說,一邊脫去襯衣,向著卧室走去。

帕齊跟著他進了卧室。「電視上說他們都被打死了。」

「是啊,」他把長褲脫下掛在衣櫃里。「我們毫無選擇。當時他們正準備殺害一名人質,因此……我們不得不衝進去,阻止了他們。」

「我說不清楚是否喜歡這樣的事。」

他抬頭望了妻子一眼道:「我倒可以肯定,我不喜歡這樣的事情。你還記得在醫學院讀書時的那個傢伙嗎?他被截去了一條腿,你還在那次手術中當助手的。你也不喜歡看到大腿被截,不是嗎?」

「一點也不喜歡。」那是一次汽車事故,大腿徹底損毀。

「這就是生活,帕齊。對必須要做的事,你不一定件件都喜歡。」說完,查韋斯就坐在床邊把襪子脫掉,扔進盛放臟衣服的無蓋柳條籃里。隱蔽戰線上的戰士,他心中想道。最好再來一杯伏特加馬提尼,兌的時候要搖晃,而不要攪拌。然而,電影里從不描寫英雄睡覺的鏡頭,是不是啊?殺了人之後馬上睡覺,怎麼能躺得安穩呢?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好笑,於是就平躺在被子上面。恐怕只有邦德,詹姆斯·邦德才能做得到吧。他閉上眼睛,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銀行里的情景:他舉起MP-10衝鋒槍瞄準,目標究竟是誰他也沒工夫去管,好像叫古滕納赫什麼的,看著瞄準鏡里他的腦袋,手指一緊一梭子就出去了,噗!噗!噗!不管他是誰,已經倒在了地上,成了死魚一條。他和他的三個夥伴沒有太多的機會,說得更確切一點,沒有任何的機會。

然而,先前被他們殺害的那個人質也沒有得到任何機會,查韋斯提醒自己道。那個可憐的傢伙碰巧是到銀行里去存錢,或者是去談一項貸款,也許只是去銀行換點零錢準備理個髮而已。要同情就同情他吧!丁暗忖道。莫德爾打算要殺害的那位醫生現在也許已在家裡與妻兒團圓了;或者在酒吧里將自己灌得半醉,以解除可怕的心理壓力;也可能正在考慮找個心理醫生朋友,作些諮詢,以擺脫那難以忘卻的恐懼感。不過話得說回來,你能感覺到恐懼,那說明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要比你的妻兒在家裡哭得死去活來,責問蒼天為何爸爸不能再回家來要好得多啦。

不錯,他讓一個人丟掉了性命,可是也救回了另一個人的命。想到這裡,眼前又出現了當時的情景,他記得第一顆子彈打在那蠢驢的耳朵前方,當時就知道這傢伙已經斃命,第二、第三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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