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茶攤,文凈還沒有來,估計是躲在客棧休息了,倒是胡樂不停向她道賀,王曉曉本人並不覺得有半點喜悅,瞪他:「你又不是沒跟我打過,真以為那是什麼劍氣?」
「不是,」胡樂搖頭,「胡某是說,姑娘經此一戰,後頭的比試就不用怕了。」
那倒是,想到後面的比賽,王曉曉重新提起精神,信心十足地坐下來,估計就憑此女現在這副意氣風發鬥志昂揚的模樣,上台比試肯定又能嚇死幾個高手。
望望貴賓台,那個楚美女也沒再坐到蕭夜旁邊,她心裡更高興。
「王姑娘別來無恙?」
聽到問候,王曉曉定睛一看,原來是熟人。當初在少林城曾因為「白菜問題」與白蓮教發生衝突,鬧得兩派差點搞幫戰,後來她與蕭夜上橋洞談判才了事,如今面前這兩個人正是當初負責談判的白蓮教弟子——之所以對那次談判印象深刻,主要是因為談判時間很長,過程卻很短,一共才兩句話,其餘時間都是那兩弟子在大戰五子棋。
她連忙站起來:「你們好啊。」
兩弟子仍是穿著整齊光鮮的白袍,抱拳作禮:「王姑娘一舉得勝,我二人特地來道賀,當初實在有眼無珠,姑娘休怪。」
贏得不光彩啊,王曉曉含糊。
認識堂堂華山派王大女俠,兩白蓮教弟子頗覺面上有光,那個大些的弟子笑道:「蒙王姑娘傳授五子棋,如今教里師兄弟們都已會了,極是有趣。」
「是嗎。」王曉曉樂,這江湖的娛樂生活太單調了,五子棋都這麼受歡迎。
她簡單地給胡樂作了下介紹,三人彼此抱拳道久仰,接著又招呼坐。
那大弟子推辭:「師父叫我二人隨身伺候,如今我們也該回去了。」
看看貴賓台上的「白菜」教主,王曉曉點點頭,不再多留,二人告辭離開。
胡樂拿把蒲扇往旁邊椅子上坐下,笑道:「姑娘既喜歡江湖故事,可有聽說,最近江湖上發生了一起大事。」
八卦誰不愛?王曉曉馬上問:「什麼事?」
「小合城周記當鋪被劫了!」
周記當鋪?王曉曉愣,那不是全江湖最大的當鋪之一嗎,那張一百元人民幣都已經進去好幾回了,可惜這東西喜歡往回跑,直到前兒蕭夜受傷,終於功德圓滿,徹底地將此物當掉。
「怎麼會被劫?」驚訝。
「說是被劫,卻並沒少什麼物事,說來也奇怪,聽說那伙匪徒劫了小合城分店之後,什麼都不取,只點名要一張王家藏寶圖……」
藏寶圖?怪不得!文凈那一百塊也被搶了,估計就是這夥人乾的吧,唉唉,他們既然知道藏寶圖有上中下三張,生出這場事一點也不奇怪。
「他們搶到了?」嘆氣。
胡樂搖頭:「幸好早在十日前,那張藏寶圖就已被送到凡城總店了,如今總店那邊聽說這事,周掌柜立馬請了二十位大俠嚴密看守,想來那伙匪徒也不敢進凡城撒野,至今無事,只是小合城分店的掌柜被嚇掉了魂,生了場大病。」
「是嗎。」王曉曉一邊內疚,一邊擦汗。
還好當掉了,否則倒霉的不就是咱了嗎?哎呀,華山房間的枕頭底下還有張五十塊的,回去一定要想辦法拿當鋪處理掉……
「胡某能有今日,全賴王姑娘仗義相助,」胡樂掏出張銀票遞給她,「這兩日胡某差不多賺了個對本,這一千兩先還給姑娘,過幾日還有謝禮。」
黑人開店果然賺得快,王曉曉也不推辭:「做生意比當殺手好吧?」
「賺錢好,賺錢好啊!」胡樂眉飛色舞,「如今有了本錢,等這場武林大會開完,除去本錢與夥計的工錢,大約也能賺個六七千銀子,省著用已盡夠胡某這輩子過了,賺錢好啊,可恨這道理胡某至今才知道!」
咱借出一千兩銀子,江湖上就少了個殺手,多了個奸商,這做的到底算好事還是壞事呢?王曉曉矛盾:「怎麼客人這麼少?」
望望四周,胡樂頗為苦惱,解釋:「前頭這些比試都不好看,上午還可以來吹吹風,下午日頭太毒,都不來了,能賺一二百兩就已不錯。」說完又嘆氣:「今日又新開了兩家賣茶水的,搶了胡某不少生意。」
原來是競爭問題,王曉曉尋思:「我有個辦法,不知道能不能幫你拉點生意……」
胡樂馬上來了興緻:「什麼法子?」
「辦個五子棋大賽。」
「五子棋是什麼?」
「你先找副圍棋來吧。」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於人,聽說有錢賺,胡樂精神百倍,以最快的速度找來了一副圍棋,又按她的吩咐借了些筆墨紙硯之類。
「棋子可以用,棋盤不行。」王曉曉將棋盤翻過來,在背面畫五子棋的棋格。
端詳著那張簡易棋盤,胡樂有點泄氣:「倒有些像圍棋,就是路數少些,江湖上會這些斯文玩意兒的不多,怕是沒人肯來。」
「這種棋很好學的,」王曉曉想試試做生意,「我們也來評選第一高手,就說到武林大會結束為止,選出的第一高手有一千兩銀子大獎!」
胡樂大驚:「那不是白白虧了嗎!」
「不一定啊,其實來的人多了,肯定就有人要坐下來喝茶,你一壺茶賣五十兩,過一個時辰還得續費,武林大會開這麼久,只要來的人越多,就能從茶錢里賺回來了,再說,真正有錢的人本來就是花錢買熱鬧瞧,看比武看下棋都一樣。」
胡樂遲疑:「這主意聽起來倒好,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
王曉曉活了這十八九年從沒做過生意,也拿不準:「應該會吧,五子棋很有趣也很好學,投資當然要冒點風險了……」
剛才那兩個弟子說白蓮教所有人都會了,可見五子棋在這裡很好推廣,至少比看無聊的比武有趣多了,何況又是新鮮東西,還有大獎,也能吸引一批人吧?反正師兄大人向來在花錢上都不怎麼在乎,哪裡不浪費一千兩?不如我拿來做試驗。
於是,王曉曉很大方地將那張銀票拍到桌子上:「這樣,虧了算我的。」
胡樂不肯:「既是合夥,不能叫姑娘吃虧,胡某這幾日也能賺些錢的。」
知道他講義氣,王曉曉不再勉強。
說干就干,胡樂雖然沒把握,卻也覺得新鮮,趁著有空又照樣趕製了兩張棋盤,王曉曉在一邊擬訂規則。
準備工作做完,她拍拍腦袋,這種事怎麼能少了廣告?
尋思片刻,王曉曉讓胡樂找了匹鮮艷的紅布,裁成橫幅,再弄了小半桶白色顏料。
見她提起大筆要開寫,胡樂笑:「胡某認不得幾個字,先歇著去吧……」
經他提醒,王曉曉馬上記起一個重要問題,敗興地擱下筆——差點忘了,這裡的字是綜合體,咱也算半個文盲……
周圍並沒幾個認識的人,蕭夜和慕容無傷都在貴賓台上,不好去叫,水若綺也只顧纏著美僧智不空,找誰寫?
正在苦惱,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來。
王曉曉吞了吞口水:「找他!」
眉宇軒昂,丰神俊朗,隱隱透著正氣,縱然在擁擠的人群中,那身白衣也是纖塵不染,彷彿烈日底下的一朵白雲、一片薄冰,給人無數清涼的感覺。
王曉曉看電視小說早已看出了經驗,通常長得好看的男人字都寫得不差的,於是她拂開人群跑過去:「凌公子!」
聽到呼聲,凌夕果然停下。
此人如今已晉級明星之列,雖然名草有主,目前還無人敢和那位翩翩姑娘一較高低,但這裡的男人都三妻四妾,所以王曉曉此舉仍舊惹來了花痴們的敵視,這女人太不要臉了,纏著夜公子和無傷公子就算了,現在又招惹他!
「嗨,你好,」忽略那些目光,王曉曉衝到他跟前,伸手遙指著貴賓台上的蕭夜,間接地作自我介紹,「不記得我了吧?那是我師兄……」
凌夕微愣。
王曉曉陪笑:「少林城,你們比劍,我在旁邊……」
經過她耐心的引導,凌夕終於記起了有這麼一個人,卻又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好點頭笑了笑,露出詢問之色。
「想請你幫個忙,」擠在人群中實在不方便,王曉曉指著茶攤,「借一步,到那邊說句話,怎麼樣?」
當初凌夕與蕭夜比劍,胡樂也曾親眼目睹,見他過來,頓時大喜,連忙讓座,親自送上好茶,由於他身後跟著一堆花痴,茶座生意又活躍起來。
凌夕卻擺手推開茶:「究竟何事,姑娘直說無妨。」
見他這麼爽快,王曉曉也不再拐彎,指著棋盤:「我要辦個棋賽,想請你幫忙寫幾個字。」
凌夕看了半晌:「不像圍棋。」
「不是圍棋。」王曉曉邊解釋邊介紹規則。
「你想的?」
「是我們那邊的。」
凌夕不語,將劍一橫,往椅子上坐下。
立刻,茶座再無虛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