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另外一個小白

如花的離去讓雷蕾很惆悵,事實上,從此以後她便再沒見過那個有著細長眼睛的狐狸一樣的漂亮男人,只能從各種傳聞與人們的談笑中聽到他的事迹,稀奇古怪聞所未聞,如花也再未找過她,可能是已經忘記了。

接下來的日子照常過,若說有什麼不同,就是公子的言行,那件白衣裳他自第二日起便再未穿過,雷蕾本想找他認真解釋那夜的事,誰知他總是推脫,除了與何太平等人商量事情,多數時間都在房裡休息,叫她無從說起。

天氣越來越冷,小雪已過。

冷聖音如期返回,問起此行的事,結果是一切順利,各門派各城都加強了戒備,人戶造冊齊全。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

此時密探調配到另外一件事:那個神秘的殺手組織日前竟忽然在江湖上消聲匿跡,再沒接過一單生意,從出現到消失,整個過程猶如曇花一現。

線索再度消失。

眾人坐在房間里喝茶。

風彩彩笑道:「如今江湖總算安靜了,先前外頭百姓都害怕得很,生怕仇人花錢買了自己的命。」

公子道:「明裡收斂,安知不是在暗處籌劃別的。」

秦流風點頭說:「我們既已查出『石先生』未死,且與殺手組織有關,他自然要收斂些,以免露出破綻,先前此人利用長生果引得各路高手自相殘殺,正如戰色城簡家滅門案,果然是趙門主做下,如今不知還有多少人的把柄落在他手上。」

風彩彩想了想,色變:「是了,必是他藉此要挾趙門主替他效命。」

公子冷笑:「他未必有這麼大的能耐。」

借著拍賣長生果之事挑撥白道互相殘殺,從而掌握眾多門派的把柄,「石先生」背後的人會是誰,不只雷蕾猜到,何太平等人也不笨,只不過大家都沒說出來——千月洞如今一統魔教,手上又捍著這麼多白道人的把柄,要他們辦事恐怕也容易得很,將來必成江湖大患。

目前的問題在於,江湖魚龍混雜,根本不知道哪些人是受了他脅迫的。

風彩彩也想明白了:「必定是……那個人借簡家滅門案要挾趙門主替他效命,趙門主不從,所以他才將此事抖了出來,故意逼迫趙門主。」

秦流風道:「不只逼迫,更多的是殺難雞儆猴,警告那些不從的人。」

風彩彩低聲:「這些人實在不該一時利令智昏,授人把柄……」說到這裡,忽然紅了眼圈。

風千衛因為貪那二十幾萬銀子,幫「石先生」籌備長生果拍賣會,最終被上官秋月滅口,雷蕾知道她是想起了父親,頓時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低聲:「要怪就怪長生果的誘惑實在太大,藍家父子都互相殘殺,何況其他人。」

想不到她會出言安慰,風彩彩點頭,微有感激之色:「幸虧如今長生果已被銷毀,否則必定會有更多人被其所害。」

可惜銷毀的那個也是假的,雷蕾忍住沒說出來,看何太平。

何太平一直沒說話,聞言眉頭皺得更緊。

公子也看他:「如今只有加強各城戒備,不能逼得太急,何況趙門主已被暗殺,聽說是金錢幫的簡夫人雇那幫殺手乾的。」

何太平點點頭,問秦流風:「南疆那邊如何?」

秦流風目光閃爍,答得含蓄:「今歲應納的東西至今仍未送來,想是出了什麼意外。」

何太平冷笑一聲,不語。

雷蕾幸災樂禍,那些部落分明就是在觀望形勢,想趁機擺脫他的控制呢,此人心裡肯定在想,等本盟主解決了眼前的事,再來慢慢收拾你們幾個。

其餘眾人都作色。

溫庭怒:「南疆竟敢擅停納貢?」

冷聖音拍案起身:「區區蠻夷之地也這等囂張!是不是……」

「我自有道理。」何太平微笑制止他,看眾人,「今日暫且說到這裡,各城防守的事,蕭兄弟須得留心。」

公子應下。

眾人起身散去。

何太平叫住冷聖音:「冷掌門且留步,我還有幾句話說。」

出了門,公子便回房間去了,仍沒有留給雷蕾解釋的機會,雷蕾知道他還未消氣,也不好主動去碰釘子,悶悶地準備到大廳找李魚研究解毒方法。

還沒走到院門處,就見溫香獨自站在階前出神。

想想自己現在這情況也比她好不了多少,雷蕾理解她的難處,低聲喚:「溫香?」

見是她,溫香很平靜地回了個笑。

雷蕾試探:「那事,你爹告訴你了?」

溫香先是愣,隨即默然。

雷蕾道:「冷掌門知不知道?」

溫香搖頭。

雷蕾斟酌了片刻,提醒她反抗封建制度,「你若不願意,不一定全都要聽你爹的。」

溫香笑了:「聽也沒用,何盟主並沒答應。」

雷蕾怔。

溫香輕聲說:「如今冷伯父的事尚未查明,他們都懷疑是……何盟主決計不會輕易答允的。」

雷蕾恍然,早該想到了,何太平本就懷疑溫庭,命趙管家等人接手西沙派主力,也是在變相削奪他的勢力,又怎會輕易應允這門親事,真相未明,盟主就與殺你嫌疑人結親,未免寒了冷聖音的心,也寒了南海派眾弟子的心。

「他拒絕了?」

「說過些時候再定。」

這分明是在推脫,白送個美女給你做小老婆你還擺架子!雷蕾不忿地說:「拒絕正好,你不用擔心,冷掌門將來總會想通的……」

溫香搖頭:「冷伯你一向名聲甚好,極愛南海派弟子敬愛,如今真相未明,他若是真做主娶了我進門,南海派那些弟子又將如何看他?」

冷聖音因為顧全大局不能接納她,何太平也因為顧全大局而拒絕,作為女人,就算不傷心,也是件傷面子的事,幸虧她性情好,雷蕾覺得悲哀,安慰道:「嫌疑是嫌疑,真相不是還沒查出來嗎,事情還有轉機,我相信溫掌門不是兇手。」

溫香不語。

其實雷蕾說的是真話,冷眼看了溫庭這麼久,實在不像什麼虛偽小人,儼然就是個行為端正的長輩,何太平一再削奪他的實權,他仍是平靜以對,性行不改,該說的照樣說,遇上不對的照樣能端出身份指責,換作別人只怕早就沉不住氣了。

二人默立。

半晌,冷聖間匆匆進院來,臉色不太好,也不知何太平跟他說了些什麼,路過溫香身邊時,他微微頓了下腳步,接著徑直朝房間走。

溫香臉色蒼白。

秦流風看冷醉。

冷醉點頭,主動上前:「哥。」

冷聖音也不理,推門進了房間。

冷醉跟進去。

溫香愣愣地看了那扇門許久,轉身就走。

「溫掌門的事尚未有定論,他們這是怎麼了?」風彩彩很費解,又望望公子的房間,「蕭公子這幾日也總在房間練功,不大出來。」

聽到公子的事,雷蕾回神。

秦流風也詫異:「練功?」

風彩彩臉上儘是擔心之色,看了雷蕾一眼:「往常從不見他如此,像這樣,是不是有些……過於急進了?」

秦流風若有所思:「他說是練功?」

風彩彩點頭:「這樣會不會傷身?」

秦流風不動聲色:「不妨,想是近日太忙,耽擱了修習,所以落下許多,如今急了。」

風彩彩這才放了心,再說兩句便出去了。

秦流風看雷蕾:「怎麼回事?」

雷蕾不語。

「冷伯父的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老夫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是,你還問什麼!」

本是想去馬棚里牽馬出去溜達,誰知遠遠的就聽見父女二人的爭吵聲,雷蕾暫且不好過去,急忙隱入牆角,所幸距離甚遠,牆外大街上也有行人來往,那邊父女倆都沒發現。

只聽溫香道:「不是你,當初你為何要急著殺假『石先生』梅島?」

溫庭道:「因為那人寫信威脅老夫!」

溫香不笨,聽出父親話中破綻:「爹沒做虧心事,誰敢威脅你?如今不只我,連何盟主都……」

溫庭自知失言,暴怒:「虧心事?我養的好女兒!為了那姓冷的小子,倒跟著外人一齊來陷害老夫!」

「若不是你心虛,為何又急著要將我送去給……」溫香略帶哭聲,哽咽。

「我那是……」溫庭氣得直抖,卻不好說出道理,舉手欲打,「當真是慣壞了你!看看你是誰,竟然敢在這裡審我?混賬!」

溫香本是極柔順的脾氣,平日溫庭說話都不敢還嘴的,此刻竟破天荒放了膽子,揚臉直視父親:「爹難道連我都信不過嗎?」

溫庭素口嚴厲,但實際上對獨生女兒還是很寵溺的,手舉了半日,終究打不下去:「不孝的東西!」

溫香含淚,放低了聲音:「就算是爹做的,我難道還去告發不成?我只要爹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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