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何盟主的指示

且說與眾人吃過晚飯,雷蕾心裡有事,想要找秦流風問幾句話,哪知剛走到秦流風門前就撞見了何太平,只得停下來招呼。

何太平點頭微笑:「找秦兄弟?」

雷蕾看看緊閉的房門:「他不在?」

何太平不答,反看向她背後:「蕭兄弟。」

雷蕾忙回頭,卻見公子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廊上,頓時嚇一跳:「小白,你做什麼!」

公子走過來:「我去房間找你,見不在,所以……」

何太平笑:「秦兄與冷姑娘出去了。」

雷蕾忽然反應過來,也有點發笑,面上卻假裝不知:「我想找秦公子詳細打聽下藍家的事兒。」

何太平想也不想:「王氏,原是城外青陽崗人,十四年前被惡兄賣入青樓,幸得藍門主路過為其贖身,遂甘願為妾,性行賢惠,雖不善言辭,待人卻極和氣,藍門主卧病期間都是她貼身伏侍,十分得寵。」

知我者小太平也!雷蕾暗嘆,這麼看,那王氏品行還真的不錯,世事難料,老夫少妻情深也不是沒可能,可她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反正,我總覺得藍家怪怪的。」

何太平目光微動。

雷蕾想了想,將告別藍家時王氏的表現說了出來,末了道:「那眼神,根本就是心虛害怕,沒做虧心事她害怕什麼?」

何太平皺眉。

雷蕾心裡早已打定主意,不過既然盟主已經知道了,就有必要徵求他的意見,於是眨眼:「可能她知道些什麼,所以我想……」

何太平打斷她:「不必問我,該怎麼做便怎麼做就是。」

雷蕾笑嘻嘻:「藍門若是捉住了什麼小賊,怎麼辦?」

何太平不緊不慢:「夜闖民宅,何某自然要秉公處置。」

雷蕾翻白眼,拉起公子就走。

何太平輕哼:「沒規矩的小丫頭。」

公子本身對藍家的事就有些懷疑,白天經雷蕾這麼一說,心裡也有點沒底,既得何太平同意,自然不再反對,趁夜色帶著她來到藍家宅院外。

雷蕾拉他:「小白小白!」

公子轉臉看她。

雷蕾悄聲質問:「剛才跟著我做什麼?」

公子立刻移開目光:「沒有。」

說謊也沒點技術含量,雷蕾鄙視:「那你怎麼知道我去找秦公子了?」

公子果然答不上來。

怕你老婆紅杏出牆?白天才提醒過,學得很快嘛,雷蕾在他胸前蹭蹭:「你說,你說!」

「……」

「小白!」

「……秦兄跟你很投機。」

雷蕾笑得:「原來是這樣。」

公子移開話題:「你叫我晚上來找你,莫非就是想夜探藍府?」

雷蕾無辜地:「對啊,你以為是做什麼?」

「……」

「小白?」

「……」

這樣臉皮薄的美男,不調戲白不調戲啊,雷蕾越發大膽:「對啊,我們可是拜過堂的,別說過來找我,就算跟我住一起也沒什麼不對,怕什麼。」

「……」

黑暗中看不清公子的臉色,只感覺那挺拔的身體有些僵硬,雷蕾暗笑,故意:「你說對不對?」

公子被逼不過,低聲:「小蕾,你的身份外人尚不知情,這樣……對你不好。」

「逗你的,」雷蕾也不敢把玩笑開大,「時候差不多了,進去?」

公子忽然攬著她退後幾尺:「誰!」

「蕭公子?」來人落地。

「風姑娘?」公子驚訝。

雷蕾也奇怪:「你怎麼來了?」

風彩彩有點無措:「聽何盟主說你想夜探藍門,我見你不在房裡,怕出事,又找不到蕭公子和秦公子,所以趕來看看。」

小太平真陰!雷蕾暗罵。

風彩彩尷尬:「原來蕭公子在。」

雷蕾明白何太平的用意,風彩彩本性不壞,不論怎麼說她肯趕來救自己,也是一片好心,感激之餘放下許多成見:「謝謝你,既然來了,進去吧。」

藍家別宅不小,風彩彩的輕功本就出色,三人很順利地越牆而入,只見裡面有好幾處房間燃著燈火,廊上掛著幾盞燈籠,丫鬟僕人很稀少。藍金住在東邊院子,歇在妾室的房間,藍鐵住西邊,二人私生活似乎也沒有雷蕾想像的那麼亂,倒是王氏與藍承的居所,相比別處顯得更加冷清。

小小的院子,王氏倚門而立,似在發獃,眉間有愁色。

丫鬟出來:「小哥兒已經歇下了。」

王氏回神:「你先去睡吧,不用伏侍。」

丫鬟答應,退下。

王氏獨自再站了會兒,轉身進了房間。

三人悄然落在房頂上,公子俯身,小心地移開一片瓦,雷蕾與風彩彩忙湊過去看。

房間里燃著一盞燈,並不怎麼明亮,藍承躺在床上已經睡熟,王氏坐在床頭看著兒子發了會兒呆,忽然低聲啜泣起來。

藍承被驚醒,揉眼,不解地看母親:「娘。」

王氏忙拭淚,勉強笑:「吵醒你了。」

藍承到底已經懂事:「他們又要讓我們搬出去嗎?」

王氏低聲罵:「小孩子知道什麼!他們都是你的哥哥,爹不在了,就算搬出去,多少也會照拂我們,你今後更要聽大哥二哥的話才是。」

藍承點頭:「知道了。」

王氏掖好被角,哄他:「快些睡吧。」

兄長為爭家產欺凌弱弟,這種事情不新鮮,看來藍家也一樣,藍家兩位老爺對這位夠當孫子的弟弟並不怎麼照顧,令雷蕾意外的是,王氏還真不像有姦情的樣子,真看錯了她。

正在出神,忽然聽得藍承的聲音:「娘,我前些日子假裝找老鼠洞,去假山裡冰窖門那兒看了,真的有血。」

王氏手一抖,花容失色:「果真?」

藍承道:「真的,你一直沒問,我就沒敢說。」

「怎麼可能……」王氏如失了魂魄,獃獃坐在那裡喃喃自語。

藍承奇怪,伸手拉她:「娘?」

王氏猛地起身,快步過去將窗門閉得緊緊的,然後回來拉起兒子,顫聲囑咐:「這件事除了娘,千萬不許跟別人說,記住了!」

藍承應下。

果然有蹊蹺!房頂三人大喜,公子示意二人不要動,自己縱身躍下。

輕微的叩門聲響起,接著是王氏壓抑的驚呼聲,好在白天見過面,知道公子的特殊身份,王氏看清之後立即將他讓進房間,緊緊關上門。

公子退至角落,以免燈影映上窗紙:「藍門主之事可有蹊蹺?」

王氏也不多說,銀牙一咬,跪下:「老太爺的事賤妾並無證據,也怕冤枉了好人,鬧出來會讓他們寒心,將來不容我們母子,因此今日何盟主駕到,賤妾不敢當面稟報,久聞百勝山莊大名,還望蕭公子代賤妾稟明何盟主,詳查此事。」

公子示意:「起來說話。」

王氏起身,也不遲疑:「老太爺當初只是染了風寒,有些氣喘咳嗽,仗著素日體健一直不理會,勸說幾次也不聽,過了幾日病勢嚴重了,卧床不起,賤妾便忙忙地叫人請了城裡趙子青大夫來,趙大夫名聲甚好,老太爺吃過兩幅葯便好了許多,勉強可以下床走動。」

情形與打聽到的一樣,公子道:「既如此,又怎會出事?」

王氏道:「那日晚上,老太爺忽然讓我回房歇息,我不肯,他反倒生起氣來。」停了停,她搖頭:「老太爺是從未在我跟前發過脾氣的。」

公子道:「夫人賢惠,遠近皆知。」

王氏垂首:「當初若不是老太爺,我早已被賣進了……不說也罷,我拗不過他,只得回來,哪知睡到半夜就出了事,藍金派個丫頭將我吵起來,說老太爺病重,待我趕過去時,人竟已經入殮了。」

公子皺眉:「怎會這麼快?」

王氏道:「壽木壽衣早先都準備好了,是齊全的,但哪有這麼快就入殮的道理,我要上去見老太爺一面,藍金卻不讓,說什麼時辰上犯了忌諱,我一個婦道人家哪懂這些,也不敢違逆他們。」

公子沉吟片刻:「冰庫是哪裡?」

王氏道:「後面園子里的假山底下有個冰庫,常年儲冰供夏日取用,當晚我這貼身丫頭起夜時曾聽見那邊有響動,還亮著燈,別說那時開春不久,就是現下天氣,哪有用得到冰塊的?」

公子道:「如何進去?」

王氏忙轉身打開柜子,從裡面取出把鑰匙遞給他:「因那裡面本是藏放藍門槍法秘籍的地方,後來才改作冰庫,所以只老太爺有一把鑰匙,前年老太爺為了我取冰方便,照樣打了一把給我。」說完又懇求:「望公子可憐我們母子,千萬別說出去,鬧得藍金他們面上不好看,將來我們更難見容於藍家了。」

公子道:「夫人青春,藍門主竟未給夫人留後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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