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終於露了一手

清明剛過,天上細雨紛紛,路上行人匆匆,三輛馬車不緊不慢行馳在大道上,原來獲知那夜長生果買主的消息之後,何太平決定即刻起程去架空城找藍門主,為免打草驚蛇,沒有帶太多人上路。

「小白,你有沒有覺得不一樣?」上官秋月的簪子實在太顯眼,雷蕾哪裡敢用,依舊把自己那支戴上了,此刻正在公子面前不住地晃腦袋。

公子不解。

「沒看到?」怒。

「什麼?」

「這個!」

公子道:「新的,你不是戴好幾天了么。」

算你留意到了,雷蕾轉怒為喜:「好不好看?」

「……」

「好不好看?」

「……」

「小白小白!」

公子勉為其難點了下頭,轉過臉笑。

雷蕾滿意。

「雨大了,先在這裡避一避吧。」秦流風的聲音。

外頭雨絲越來越密,路旁正好有家「鍾花無艷茶水店」,何太平趙管家等人都已經站在了茶水店的屋檐下,雷蕾飛快跳過去,與大伙兒擠在一處避雨,惟獨冷醉不慌不忙下車,在雨中眺望,她本來就生得美,書卷氣極濃,又愛穿白衣,此刻在雨中更顯清冷。

田野廣闊,綠意滿目。

冷醉贊道:「好景,竟自帶了三分詩意!」

雷蕾沒有詩意,抖抖頭髮:「什麼詩意,快過來吧,當心淋病了!」

冷醉微露不屑。

秦流風搖頭,不知從身後什麼地方取出一柄素傘,撐開,過去將她罩住:「詩要做,妹妹也要當心風寒。」

冷醉別過臉,移開兩步:「我不用傘。」

秦流風道:「如此美景,冷姑娘想必有好詩,秦某有心要賞鑒賞鑒。」

名滿天下的才子才女,即景成詩,何其風雅,何太平與公子等人誰不通文墨,聞言都看著二人,旁邊的雷蕾也雙手抱胸,秦大才子追老婆,老娘看你們兩個今天盜版哪一首!

冷醉果然沒再推辭,反倒有點不好意思:「秦公子自有好詩,冷醉才得了兩句,不敢賣弄。」

秦流風道:「說來聽聽。」

冷醉想了想:「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秦流風跟著念了一遍,贊:「好詩,秦某斗膽想要續上兩句,如何?」

冷醉喜:「請。」

秦流風沉吟片刻:「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

現成的表現機會,怎能不算老娘一份!雷蕾回神,振臂一聲大吼,十足的超人氣勢:「牧童遙指杏花村——」

沉默。

無數驚訝的目光投來。

「牧童遙指杏花村,」秦流風先是點頭,爾後又搖頭,笑吟吟地看她,「好是好,但敢問雷蕾姑娘,牧童何在,杏花村又是哪裡?」

雷蕾支吾:「這……」

冷醉淡淡道:「我看這句清新得很,杏花牧童也是村野常有的物事,並非都要見到才能作詩,秦公子以為?」

秦流風莞爾。

雷蕾鬆了口氣,附和:「冷姑娘說得對!」

話音剛落,旁邊公子忽然道:「有牧童。」

眾人皆愣,都向左方看去,果然見一個牧童騎著水牛沿田間小路緩緩走來。其後遠遠的山腳下,炊煙裊裊,隱約是個村莊,村口真有小小一片新紅,如煙如霞,在雨中更加風情萬千,旁邊依稀有掃把挑著個白色小酒幌。

秦流風咳嗽:「好眼力!好眼力!雷蕾姑娘如何知道這裡有個杏花村?」

雷蕾哼了聲:「猜的,我還有一首詞。」言畢大聲念:「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眾人俱愣。

何太平笑道:「這回秦兄弟可讓比下去了,也罷,時候不早,我們不妨也過去喝兩杯,順便用過飯再走。」

「哎喲,我說這位公子!」嬌媚的聲音響起,一個美艷的老闆娘扭著腰肢從門裡走出來,「這話差了,要喝酒哪兒沒有,我們也賣酒,品種齊全,更香更好!」

何太平道:「這不是茶水店么,能賣酒?」

「還兼賣酒食,」老闆娘倚著旁邊的大招牌,纖纖玉手指著上面的小字,「如今我們可是交過稅的,正正噹噹營業,便是秦老先生來了也沒話說。」

何太平奇怪:「哪個秦老先生?」

老闆娘道:「自然是秦流風老先生。」

眾人都別過臉。

秦流風苦笑:「你見過秦流風?他很老?」

老闆娘道:「我沒見過,是我們鍾老闆這麼叫的,聽說那位老先生迂得很,不通人情,極是可厭。」又惋惜地嘀咕:「老娘先前還以為江湖第一風流才子很年輕呢,原來都快進棺材了。」

秦流風臉綠。

這鐘花無艷茶水店偷稅被抓,估計鍾老闆是恨上他了,公子與趙管家等人都明白其中緣故,連冷醉也忍不住低頭笑。

雷蕾碰碰他的手臂,悄聲:「秦老先生,你想要什麼好棺材,我替你買。」

公子拉開她:「休得胡鬧。」

月影娟娟,照著滿地落瓣,頗有種「閑花落地聽無聲」的境界,客棧後院假山旁,兩道人影並肩而立,一高大一嬌小,俱不作聲。

雷蕾似魔似幻地飄過。

「誰!」冷聖音發覺。

雷蕾大窘,我可不是故意偷聽,事實上也沒聽到什麼,你們倆半天都不吭個聲兒!我只是出來上廁所,現在想回房間睡覺了,誰叫你們幽會不選個好地方,偏要擋路上!

腳步聲響起,有人朝這邊走過來,雷蕾急中生智,立即壓著嗓子學何太平咳嗽,竟也惟妙惟肖。

冷聖音果然止步。

溫香羞得,慌忙轉身:「我先回房了。」

冷聖音隨後也離開。

變聲術真好用,嫁禍何大盟主的感覺真不錯,雷蕾心情舒暢,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關門,得意洋洋地坐到床上。

床前地面一片白。

雷蕾詩興大發:「床前明月光……」

「好興緻!」窗外有笑聲。

雷蕾驚得跳起來:「姓秦的,給我滾進來!」

秦流風果然遵命,從窗戶跳進房間,動作乾淨利落,好看又瀟洒:「難得雷蕾姑娘記得秦某的拙作。」

自戀!雷蕾橫眉:「誰記你的詩,我是自己作!」

秦流風「啊」了聲:「好好,雷蕾姑娘要作詩,秦某洗耳恭聽。」看看房間沒發現椅子,於是走到她身旁坐下:「床前明月光,接著。」

雷蕾不語。

秦流風挑眉:「床前明月光?」

雷蕾咳嗽:「床前明月光。」

秦流風道:「後頭?」

雷蕾不懷好意:「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

秦流風看看床前那雙繡鞋,又看看自己腳上鑲金線的牛皮靴:「地上鞋兩雙,唔……還算應景,接下去?」

「床上……」念到這兒,雷蕾忽然咬唇,費力地將後面三個字吞下,糟糕,再往下不是連自己也罵進去了么,不會作詩不要緊,色情詩是萬萬不能作的!

「床上有什麼?」

「……」

「雷蕾姑娘?」

「……」開始冒汗。

窗外傳來一聲驢叫,雷蕾突然來了靈感:「床上一頭驢。」

秦流風愣了愣,飛快站起身,離開床遠遠的。

雷蕾無奈留在床上當驢,心中不甘繼續念:「床下大公雞。」

「好詩!好詩!禽獸滿屋,」秦流風再次坐回床上,苦笑,「雷蕾姑娘興緻不錯,夜裡到後院亂跑,竟然得了這樣一首好詩。」

監視老娘?雷蕾像乍了毛的貓,狠狠瞪他。

秦流風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麼:「秦某隻是睡不著,出去賞月而已。」

雷蕾冷哼:「不只看月亮吧?」

秦流風道:「還看見有人不識相,打擾冷掌門的約會,然後想嫁禍別人。」

女人天生對八卦感興趣,雷蕾顧不得計較許多,放低聲音:「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兩個……嘿嘿,關係不一般哪。」

秦流風道:「他們本來就定過親。」

定過親的?雷蕾噎了噎:「冷前掌門可能是溫掌門殺的。」

「所以他們只好自求多福了,可憐了溫姑娘溫柔又賢惠。」

「你的冷才女呢?」

秦流風瞟她:「什麼叫我的,我是欣賞她的文才。」

雷蕾鄙視:「你敢說不喜歡她?」

秦流風看了她半晌,笑起來:「家母姓顏,東山派顏掌門之妹。」

雷蕾愣了下,冷笑:「世代為江湖獻身。」

秦流風不緊不慢:「聯姻的事不稀奇,冷家女兒也不只她一個,你可知冷掌門還有一位嫡親的妹妹待嫁,若果真如你所想,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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