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質也不好混

腦子裡意識逐漸恢複,如同躺在火堆旁,全身發熱,竟似冒了不少汗,雷蕾張開眼,發現自己真的躺在一個巨大的爐子旁邊,腦袋離爐門不遠,裡面烈火熊熊,烤得右半邊臉隱隱作疼,十分像影片里的焚屍爐,頓時嚇得她全身寒毛豎起,慌忙想要移動身子,誰知接著就聽到有人在說話。

「就是她們?」問話的是個男人,聲音低沉沙啞,語氣陰狠,似乎很不耐煩。

「正是。」女人的聲音有點耳熟。

「殺了便是,還用帶回來。」

哇卡,要被殺了!雷蕾一動不敢動,悄悄轉臉看,卻見一男一女站在不遠處。女人側身而立,正是那個賣梅花的姑娘;男人穿著黑色帶銀灰色花紋的袍子,背對著這邊,看不清模樣,只知道他身材極其高大,上官秋月也很高,但由於臉太過美麗,那樣的身材只會讓他看上去儒雅而不失陽剛之氣,可這個男人,卻高大到讓周圍的人感到壓抑。

女人道:「何太平數次與我們作對,屬下原本是想就地解決兩個讓他們看看,只是這個叫雷蕾的丫頭與蕭白關係似乎不一般,所以帶回來問問,或許對谷主有些用處。」

男人意外:「蕭白?」

女人道:「上次他在同人山又殺了我們幾個兄弟,這丫頭若真與他有關,谷主看是不是先留著……」停住。

雷蕾立時恍然,聽說蕭白因花姑娘之事出外尋找陪嫁丫鬟,路過同人山時,曾順手修理過幾個魔教中人,看來說的就是他們,而且上官秋月要找自己容易得很,該不會使這種手段,他們既不是千月洞,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傳奇谷!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傳奇谷!這男人被稱為谷主,除了傳說中那個殺師父強娶師娘的傳奇穀穀主傅樓還有誰!雷蕾激動,他們竟然沒去夜譚城搶長生果,莫非也是早就知情?難道這次根本不是千月洞設計,而是傳奇谷?

來不及多想,只聽傅樓道:「等她們醒了問,有用就留著,沒用就殺了。」

同樣一個「殺」字,在上官秋月說來,顯得雲淡風清,讓聽的人涼到骨子裡;而這個人完全不同,他說的時候語氣竟然很興奮,彷彿天生就喜歡這個字。

女人答應,壓低聲音彙報其他事情。

雷蕾屏住呼吸,悄悄坐起身,發現旁邊的風彩彩也已經醒了,不由心中一動,風彩彩自幼習武,只要出了這道門,要逃出去也不是全無機會,總比被留下來要挾「小白」好,於是她趕緊眨眼示意,用口型比了「傳奇谷,快走」幾個字,風彩彩領悟過來,拉著她往門邊挪。

剛到門邊,耳畔就響起一聲冷哼:「想跑?」

緊接著風彩彩好象被人從後面拉了一把,倒飛回去,「砰」的撞在牆上,然後滾到地下,口吐鮮血昏迷過去。

一切只在瞬間,雷蕾發怔。

「你和蕭白什麼關係?」這個人象鬼一樣,不知不覺就已經站在了身後。

陰惻惻的聲音讓雷蕾回過神,她只在電視里看到過這樣的場景,根本不清楚風彩彩究竟是死是活,心裡大急,驚叫著要撲過去查看:「彩彩!」

手腕「喀嚓」一聲,劇痛傳來。

雷蕾痛呼。

此人毫不留情,仍扣著那隻傷手不放:「和蕭白什麼關係?」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不容抗拒的味道。

為了減輕疼痛,雷蕾不敢再動。

正如想像中那樣,那是一張陰冷而充滿惡意的臉,雖然已不如上官秋月與公子年輕,卻仍舊俊美,不過這種美麗只有一半,因為他右臉上有塊極大的難看的疤痕,如同被火烙過,或許是它太醜陋,反而襯得另外半張臉更美,讓人忍不住要去想像他從前的容貌。

雷蕾可沒心情去想像,這可怕的男人已經在緩緩轉動她的傷手,痛得她眼淚直流。

深邃的眼睛,裡面流露出的卻是純粹的狠毒。

想到他剛才處置風彩彩,出手間全無半點憐惜,雷蕾清楚,若此刻回答稍有不慎,他絕對會當場解決自己,於是忍痛道:「我是他的親戚。」

「親戚,」傅樓改用三根手指掐住她的頸,「蕭白有姓雷的親戚?」

有力的手臂給人一種不可撼動的感覺,雷蕾相信,他絕對能把她輕易捏死並丟進火爐,隨著頸間手指收緊,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急忙道:「我是他的夫人!」

喉間的壓迫感驟然消失,傅樓沒說話,目中儘是懷疑之色。

雷蕾喘息,解釋:「將來的夫人,我們最近才定的。」怕他再進行盤問,乾脆胡編:「我因為失憶了,正好他路過救了我,所以我,咳,那個,以身相許。」

傅樓丟開她。

手斷了?雷蕾含淚托著受傷的手,後退幾步。

「安排妥當,別怠慢貴客。」「貴客」兩個字彷彿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旁邊那女人應下:「那一個……」指的是風彩彩。

「沒用,殺了。」

雷蕾大急:「我們一起的,要殺她,先殺我!」

傅樓冷笑,正要說話,門外卻有個丫鬟匆匆跑來:「谷主,夫人請你過去呢。」

剎那間,雷蕾以為自己看錯了,那陰冷的眼睛裡竟掠過一絲溫柔的光彩,傅樓看了地上的風彩彩一眼,隨口:「暫且留著。」轉身快步離去。

夜,窗外雪花靜靜地飄落,比白天又大了些,房間只能聽見呼吸聲,沒有派太多人看守,因為不需要。

床上風彩彩仍昏迷不醒,呼吸卻已經平穩,雷蕾擔心的是自己,左手自手腕以下半點使不上力,恐怕傷到了骨頭,腫脹疼痛的感覺讓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而此刻又有誰會來管一個俘虜?對於傳奇谷來說,人質有命在,有繼續留著當誘餌的價值就夠了,殘廢不殘廢都沒關係。

點點雪花隨風飛入窗戶,冷冷的,雪已經下了整整一天,地上都積起了薄薄一層。

雷蕾就這麼站在窗前,看著燈光里的雪花發獃。

白影閃過。

正在吃驚,一隻手臂從後面伸來將她擁住:「小春花,怎的這麼不當心,竟被傅樓抓來了。」柔和的聲音似在責怪,帶著更多寵溺。

熟悉的散發著馨香味的懷抱。

寒冷孤獨的境地,聽到這樣的聲音,還有這樣的擁抱,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所有支撐的力量忽然間全部消失,心底似有萬般委屈,雷蕾眼淚直掉,哽咽:「哥。」

天上本沒有月亮,身邊人的光彩卻映得窗外冰雪生輝。

衣袍也是冷冷雪色,他的體溫原本有些偏低,但與外面的寒氣相比,居然又顯得溫暖許多,至少,雷蕾覺得很暖和。

上官秋月扯過她的袖子,替她拭淚:「好好的哭什麼。」

雷蕾瞪眼,繼續哭:「我的手斷了。」

上官秋月這才留意到她的手,仔細一看,笑了:「不過是脫臼,沒斷。」

一聽沒斷,雷蕾放心許多,可憐巴巴地望著他:「痛啊。」

上官秋月哄她:「不哭,哥哥給你治。」

他小心地托起那隻手,就這麼將她圈在懷裡,緩緩推弄。手指冰涼如玉,力道不輕不重,腫脹的手腕似乎也沒那麼痛了,雷蕾正在走神,冷不妨聽到「喀嚓」一聲。

「哇——」她張嘴痛呼。

幾乎是同時,上官秋月俯下臉。

呼聲盡數被吞去,短暫的悶哼聲之後,便陷入死水般的沉寂,冰涼的唇與溫熱的唇相觸,那感覺……

心跳耳熱,更多的卻是驚駭,雷蕾腦中一片空白。

「你看,不疼了,」不知何時上官秋月已經離開她的唇,微笑著舉起那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別亂動,過幾天就好得和以前一樣。」

初吻居然給了哥哥!哇哇,雖說是美人不吃虧,可那是哥哥!怪不得小春花當初會跳崖尋死,搞不好就是因為兄妹亂倫!太雷了太雷了,兄妹!

雷蕾哪還顧得上手,迅速從他懷中跳開:「你你你……」

上官秋月笑:「怎麼了?」

怎麼了?你問我怎麼了!雷蕾本欲橫眉質問,偏偏那張臉上除了儒雅的笑容,全無半點猥褻,於是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表情怪異:「這個……你剛才……做什麼!」

「方才?」上官秋月明白過來,「方才怕你叫喊,引來外人,哥哥兩隻手都沒空,只好輕薄你了。」將她拉回懷中,親切地補上一句:「自己哥哥,怕什麼。」

怕什麼?雷蕾有苦說不出,笑得比哭還難看,瞧這話說得多順溜,每次都拿它來擋,吃豆腐還吃得名正言順了!別說老娘不是你妹妹,就算是,也不能跟親生哥哥接吻!

上官秋月摟著她,低頭:「蕭白有沒有這麼輕薄過你?」

「小白」?雷蕾終於從那雙閃閃的眼睛裡捉到了一絲促狹之色,頓時沒好氣:「你……」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上官秋月就「啊」了聲,笑道:「他是君子,是好人,自然不會對你怎樣,我應該問,你有沒有這麼輕薄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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