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偷逃稅專業戶

馬蹄聲與車輪聲交織,形成一首不怎麼動聽的樂曲,時而還會夾雜著村笛與雞鵝的叫聲,顯然是在郊外道上行進,時而又聞得人聲鼎沸,應是路過集市。

其實公子原本要騎馬,但經過雷蕾反覆勸說,也就同意坐車了,原因是「事關重大要節省體力」。眾人這次輕裝上路,能減的盡量減,按計畫雷蕾該與冷醉溫香同車,但她堅持不懈鑽進了公子的車裡,鑒於此女臉色不好,送行的沒人敢攔她,趙管家由於近日與此女關係直線上升,對其輕薄公子的行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車廂內死氣沉沉,自上車開始,雷蕾就坐得遠遠的,板著臉,既不說話也不掀帘子看風景,與平日里判若兩人。

公子看了她許久,終於開口:「你怎麼……」

雷蕾斜眸,鼻子里冷笑一聲:「我怎麼,你管得著?」

公子愣了下,沉默。

「我怎麼!你問我怎麼!」雷蕾忽然吼起來,撲到他面前,狠狠瞪著眼,「誰跟秦流風說我天天念著他來的,要你多嘴,八公八婆!」

自小接受的君子教育,如今竟擔上「多嘴」之名,公子極度不安,俊臉上微露歉意:「我以為你……只是順便跟秦兄提了句。」

你知道那傢伙有多麼自作多情!雷蕾多少也是要面子的,見他這麼輕描淡寫,立即把對秦流風的火氣全都轉移到他身上,指著自己的鼻子,吼得更大聲:「提了句,所以現在讓他來笑話我!」

公子也沒想到會弄巧成拙,移開目光:「秦兄只是愛開玩笑。」

雷蕾大怒:「你拿我去給他玩笑?」

公子默然。

雷蕾更來氣,推他:「你怎麼不說話!說話啊!」

正在發飆,窗邊帘子忽然被掀起:「誰惹我們的雷蕾姑娘發火了?」

雷蕾怔了怔,轉頭看,卻見秦流風那張欠扁的臉又出現在窗外,高高的眉梢掛著許多調侃之色,原來馬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莫非是蕭兄弟?」秦流風一手撩著車窗帘,看著公子發笑,「蕭兄弟素來好脾氣,怎會惹姑娘發火?」

公子看雷蕾,繼續保持沉默。

「我和小白的事兒,跟你無關!」雷蕾一記白眼,迅速扯下帘子,大叫,「上路上路,走快些!」

馬車沒有動。

窗外響起秦流風的笑聲:「既然雷蕾姑娘要走,你們就先走吧。」

「這這……」車夫猶豫。

「我看雷蕾姑娘精神好得很,不用吃飯的。」

雷蕾一聽這話不對,立即起身放開公子,鑽出馬車,只見除了秦流風,冷醉溫香連同趙管家等人也都已經下了車馬,陸續朝不遠處的小店走。

她很快反應過來,跳下地:「吃午飯了。」

公子跟著下車。

秦流風看看二人,嘆氣:「蕭兄弟喜歡安靜,雷蕾姑娘還是饒了他吧,不如下午與秦某同乘,這樣你也不會無趣,如何?」

雷蕾揚脖就走:「我要跟小白同車。」

身後,秦流風笑著拍公子的肩:「小白小白,走了!」

公子無力,一聲不吭跟上來。

看到「鍾花無艷茶水店」的招牌,雷蕾湧起許多親切感,再看到櫃檯里那個美艷的老闆娘,更忍不住開始感嘆,鍾總還真有市場眼光,知道怎麼吸引客人眼球,每個分店老闆娘都這麼漂亮有魅力。

果然,老闆娘媚眼一拋,接著一聲甜甜的「公子」,叫得秦流風笑意盈盈如沐春風。

他歪在櫃檯上:「鍾無艷鍾無艷,分明就是茶香人美,這名字起得不妥。」

俊美公子哥親口稱讚,老闆娘兩眼彎彎,抿嘴:「公子光臨小店,想要喝點什麼茶?」

秦流風為難:「我們可不是來喝茶的。」

老闆娘眨眼,輕聲:「放心,公子想要什麼,我們就有什麼。」

秦流風挑眉:「果真?」

老闆娘伸出春蔥般的小手在他額上戳了一下,嗔道:「公子面前,我還敢騙人不成?」說著有意無意將酥胸一挺,高高的山峰猶自起伏。

賣弄風騷!雷蕾幾乎要懷疑此店除了兼賣酒菜,還兼作色情生意,忽瞥見秦流風滿臉曖昧,又忍不住低頭髮笑,不愧是「秦風流」,成天勾搭女人!

旁邊趙管家等人都對他的作派習以為常,圍著桌子照樣說笑,惟獨冷醉臉色不怎麼好。

雷蕾緊挨公子坐下,才女還沒泡到手,就去勾搭別人,風流才子太叫人信不過了,還是咱家「小白」最好!

見他遲遲不點菜,旁邊桌上王從忍不住高聲叫:「秦公子休要只顧著說話,快些點菜吧,讓我等填飽肚子,也好趕路!」

秦流風回頭:「秀色可餐,你還叫餓?」

王從瞪眼:「小人只知道饅頭粥飯可餐。」

秦流風大笑,直起身看著老闆娘:「我們都餓了,聽說你們這茶水店也兼賣酒菜?」

老闆娘眯眼:「公子是……」

秦流風道:「我們是架空城過來辦事的。」

老闆娘放了心,從櫃檯底下取出一張菜單遞過去:「小店雖無山珍海味,裹腹的粗食淡飯還是有的,公子不嫌棄就好。」

秦流風接過菜單瞧了瞧,嘆氣:「這也叫粗食淡飯,老闆娘未免太謙。」

老闆娘抱胸,倚著櫃檯送秋波:「在尋常人眼裡當然是過得去,到了公子眼裡,難免就成粗食淡飯了。」

「好個水晶人兒!」秦流風撫掌,隨便指了十幾樣菜,將菜單遞還她,順口問,「既如此,你們怎的不開飯店?」

老闆娘將點的菜色一一說與夥計,回身訴苦:「公子不知道,這裡是峨眉派的地盤,稅重得很,像我們做點小本生意也就罷了,如何開得起飯店……」

「不對,」秦流風打斷她,奇怪,「在下也有個朋友在開店,聽說這峨眉派的稅並不重。」

老闆娘轉轉眼珠,媚笑:「公子是明白人,如今賺兩個錢不容易,我們私底下賣,也是為了方便過往的客人……」

秦流風心領神會,連連點頭:「正是,與人方便就是給自己方便,此事你們鍾老闆可知情?」

老闆娘吃吃笑,壓低聲音:「鍾老闆與峨眉派稅務局的頭兒交情好得很呢。」

秦流風大悟:「原來如此!」

老闆娘眼波流動:「公子該不會……為難我吧?」

秦流風饒有興味:「為難美人一向都不是在下的愛好,叫他們快些,我們吃過了還要趕路。」

老闆娘歡喜地答應,進去催了。

公子趙管家等人都大為吃驚,雷蕾更是瞧得目瞪口呆,這「鍾花無艷茶水店」總抱怨稅太重,敢情是在誆人,玩偷稅的把戲呢!

秦流風居然沒有追究,徑直走回來挨著雷蕾坐下。

他不是專管這些問題的么?見眾人都不當回事,雷蕾忍不住拿手肘碰碰他:「你不管?」

秦流風裝糊塗:「管什麼?」

對美女就放寬政策,真是腐敗!雷蕾越發鄙夷,不理他。

客人不是很多,辦事效率還不錯,一轉眼的工夫兩桌酒飯就齊全了,十來碟小菜中間仍擺著一隻油亮的烤鴨,單憑香味雷蕾就能認出,此鴨非凡鴨,正是大名鼎鼎的「蘇素牌烤鴨」,它的品牌代言人,正是身旁這位風流才子。

眼見秦流風要動手,雷蕾搶先夾一筷子韭菜丟他碗里,假笑:「秦公子慢用。」

秦流風這回不客氣了,迅速將二人的碗調換了位置,喃喃道:「我不吃韭菜,我要吃肉。」

雷蕾馬上道:「那碗我吃過的!」

秦流風笑:「不妨,我喜歡。」

真曖昧啊真曖昧!眾人瞪眼,你們兩個,別在這兒噁心了!

算你行!雷蕾瞪著他半晌,忽然心思一動,馬上拿手敲敲桌子,搖頭晃腦道:「有菜有酒,不可無詩。」

秦流風擱下筷子:「雷蕾姑娘要作詩,難得難得!說來聽聽?」

有了詩會上被搶的教訓,雷蕾這回可再不客氣了,朗聲念道:「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全桌人面面相覷,神色古怪。

溫香忍不住低頭,輕輕笑了聲,冷醉的臉上卻滿是不屑之色。

公子默,繼續吃飯。

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雷蕾覺得不對勁:「怎麼?」

冷醉淡淡道:「這是秦公子七歲時作的詩,你不知道?」

他奶奶的當代駱賓王啊!猶如劈頭一道閃電,雷蕾被震得外焦里嫩,尷尬無語,原來此人的盜版事業從小就做起了,前輩啊前輩,盜這麼多名詩,不成才子才怪!咱今後沒事還是不要再念這玩意了。

秦流風偏著腦袋,似笑非笑地瞧著她:「兒時戲作,難得雷蕾姑娘有心。」

雷蕾倍受打擊,又羞又氣:「我才沒那閑心去記你的詩!」指著那烤鴨,辯解:「我是看到它,隨口就念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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