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苦難的考驗

「上校,你的臉色看起來比上次好多了。」賴特高興地用俄語說。警衛站起身,走出了客廳,讓另外兩個人單獨留在屋裡。賴特手裡拿著一個公事包,他把它放在咖啡桌上。「近來吃得還可以吧?」

「我沒有怨言,」格里沙諾夫謹慎地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國?」

「也許今天晚上。我們正在等候消息。」賴特打開公事包。這使柯里亞感到有些緊張,但他沒有表露出來。他以為那裡面也許有一把手槍。儘管他被囚禁在這裡生活過得很舒服,大家對他也相當友好,但他畢竟是在敵人的國土上,受到敵人的控制。這使他想起在遙遠的國度處在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境地的另一個人。這種境遇的差異在啃噬著他的良心,並為自己的恐懼感到羞恥。

「那是什麼東西?」

「關於我們的人被關在華洛監獄的證據。」

俄國人低下了頭,嘴裡咕噥了一句,賴特沒有聽懂。格里沙諾夫抬起頭。「聽你這樣說我很高興。」

「你知道,我信任你。你和羅科索夫斯基之間的信件來往已經清楚地表明了這一點。」賴特從桌上的壺內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同時也給柯里亞倒了一杯。

「你們對我的態度不錯。」格里沙諾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別的。沉默使他感到悶得發慌。

「我們一直對蘇聯朋友十分友善,」賴特向他保證。「你不是來這兒的第一個人。你騎馬嗎?」

「不,我從未騎過馬。」

「唔……」柯里亞看到公事包中有不少文件,但他不知道是些什麼文件。賴特從中取出兩張大卡片和一個印台。「請把你的手伸出來。」

「我不懂。」

「不用擔心。」賴特拉住對方的左手,蘸上印色,讓他在一張卡片上按了個手印,接著又在另一張卡片上按了手印。這一過程又用右手指重複了一遍。「這不會使你的手感到疼的,是吧?現在你可以把手洗乾淨了,不然等印色幹了之後就不容易洗掉了。」賴特將一張卡片塞回公事包的文件之中,並從中抽出一張舊卡片,另一張卡片放在上面,然後他把公事包合上。接著他又拿著那張取出的舊卡片走到壁爐旁邊,用打火機把它點燃燒掉了,扔進了壁爐的灰燼之中。這時,格里沙諾夫洗手後回到了屋內。

「我仍然不懂。」

「真的和你沒有多大關係。你只是幫了我一個忙,僅此而已。我們在一起吃午飯怎麼樣?然後我們可以見見你的一位同胞。請你不要緊張,上校同志。」賴特盡量使對方放心。「如果你們那一方同意這次交易,八個小時之後,你便可以踏上回國的旅途。這不是很公平嗎?」

馬克·查倫對於還得再次來這裡感到不是滋味,儘管他來得很早,沒有什麼不安全。好了,這種情況也不會太多了。他將自己沒有標記的福特車開到大樓前面,下了車,朝前門走去。門是鎖著的,他不得不敲門。托尼·皮亞吉手裡拿著槍,把門拉開了一道縫。

「怎麼回事?」查倫驚慌地問道。

「怎麼回事?」凱利輕聲自問。他沒有想到那車會朝著這樓房開來。當時,他正在往槍里壓子彈,那人把車開到樓前,走出汽車。那槍機械不夠靈活,一時沒把槍機退回,等他把槍弄好,那人走得很快,已不容易瞄準射擊。真倒霉!當然,他不知道那人是誰。他將望遠鏡放大至最大倍數,又看了一番那車,不是什麼貴重汽車……車上有無線電天線,是警車!由於反光,他看不清車內情況。他這次又犯了個小錯誤。他原想射倒屋頂兩個人後可以鬆口氣,稍事休息片刻。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意外情況。永遠不要想當然!這一錯誤使他有點生自己的氣。

「你們在搞什麼名堂?」查倫對大家吼道。接著,他看見了地板上的屍體,右眼睛還睜著,左上方有一個小孔。

「是他!他又出來了!」塔克說。

「誰?」

「就是殺死比利、李克和博特的那個人。」

「凱利!」查倫叫了一聲,回身看了一眼關著的門。

「你知道他的名字?」塔克問道。

「瑞安和道格拉斯正在找他,為了一連串的殺人案。」

皮亞吉叫道:「現在又增加了兩個,這兒是鮑比,還有弗雷德在屋頂上。」他又彎著腰去窗邊張望。他一定是在街對面的房中……

查倫也抽出了手槍,但並沒有明顯的理由這樣做。他感覺身上的海洛因塑膠袋似乎變得沉重起來。他把手槍放在一邊,解開衣服,把毒品掏出來,放在桌上。桌上還有剩下沒有加工完的毒品以及各種加工工具。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是看著另外兩個人。這時,電話又響了。塔克拿起話筒。

「好玩嗎?你們這些狂妄自大的笨蛋!」

「你拿帕姆取樂過嗎?」凱利冷冷地問。「喂,」他和顏悅色地又問,「你的那位朋友是誰?是不是你們收買的警察?」

「你覺得你什麼都知道,是嗎?」

「不,不全知道。我不知道一個男人為什麼會為了販毒去殺害女孩子,亨利,你能告訴我嗎?」凱利問道。

「去你媽的,混蛋!」

「你想出來試一試嗎?你們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寶貝兒?」凱利希望塔克不要摔壞電話,他掛斷電話時太用力了。他不懂得這場遊戲,這樣很好。如果你不懂規矩,就不能進行有效的反擊。從亨利的聲音中可感覺到他很疲倦,托尼也是如此。房頂上的那位連襯衫的鈕扣都沒來得及扣上。在望遠鏡中,凱利看到那衣服是扭結在一起的,而且那褲子的膝蓋部分沾滿了油跡,好像這人在那裡坐了整整一夜。難道他是個懶人?似乎又不太像。他丟在天窗門口附近的鞋子倒十分光亮,可能是一夜沒穿鞋。凱利這樣一面想,一面判斷著。他們都精疲力竭了,他們害怕,他們不知道如何玩這場遊戲。很好。凱利喝了點水,又吃了些東西。他帶足了食物,哪怕等上整整一天他也不怕。

「既然你知道那個混蛋的名字,你怎麼……天殺的!」塔克罵道,「你對我說他只是一個海灘的流浪漢,我說過在醫院時我可以收拾他,你還記得吧!可是你卻說放過那狗養的。」

「別急,亨利,」皮亞吉盡量緩和地說。這個人就在房子外邊,他十分厲害,他已經殺了我的六個人,六個人呀,我的天!這不是驚慌失措的時候。

「我們應該好好想想這件事,對吧?」托尼搓了搓臉上的鬍髭,抖擻了一下精神,想了想說:「他有一把長槍,藏在對面街上那幢白色大樓之中。」

「你想走過去把他抓住,托尼?」塔克指著鮑比的腦袋說,「你沒看見他幹了什麼嗎?」

「等到天黑再行動,亨利,門口只有一盞路燈。」皮亞吉走到保險開關箱旁邊,看了一下裡面的標籤,然後卸下了有關的保險絲。「這樣,電燈就不會亮了,我們可以等到晚上再開始行動。我們人多,他不可能擊中我們每個人。我們如果行動迅速,他可能連一個人也擊不中。」

「這些貨怎麼辦?」

「我們可以留下一個人守在這邊。我們可以在這裡做好一切準備,去對付那個混蛋,然後再把事情辦完,怎麼樣?」皮亞吉認為這是一個可行的方案。對手未必都能穩操勝券,他總不能隔著牆壁射擊吧。他們這兒有水,有咖啡,更有時間。

在目前情況下,三個人的說法與他希望的完全相同,幾乎隻字不差。她們吃了葯恢複了說話能力之後,警官分別找她們談話,她們激動的情緒更清楚地說明了問題。那些人的姓名,事情發生的地點,塔克怎樣將海洛因運出城,比利曾說過的毒品袋改裝的過程,現在這一切都因東海岸加工廠的破獲得到了證實。警方現已掌握了駕駛執照上的號碼,從中可能找得到塔克的住址。地址可能是假的,這種事情常發生。但他們還知道他的汽車型號,從中可以查出他的車號。瑞安已掌握到足夠的資料,至少可以進行有目的調查了。現在他應該先仔細觀察事情的進一步發展,因為所掌握的消息目前仍是空中樓閣,在下次案情分析會上,亨利·塔克這個名字、他的汽車和牌照號碼將向所有巡警公布,因為他們才是警方真正的眼睛。如果運氣好,他們可以很快抓住他,審訊他,起訴他,審判他,並把這個混蛋永遠消滅掉。即使最高法院不光彩地拒絕判處他應得的死刑,至少也得判他個無期徒刑。他瑞安一定會把這個殘忍的混蛋繩之以法。

可是,瑞安知道他自己已落後了另一個人一步。那個「隱形人」現在使用的是點四五口徑的步槍,而不是無聲手槍。他已經改變了戰術,採取了更迅速、更有把握的槍殺手段……他已不再考慮是否會弄出聲響……而且在殺掉這些人之前還曾對其他人說過,而且可能掌握了比自己更多的情況。很可能法伯向他描述過的那個危險的人物現在已經出現在街頭,正在光天化日下追殺那幾個傢伙,但瑞安不知道他的所在。

約翰·特倫斯·凱利,美國海軍帆纜軍士長,海豹突擊隊隊員。你究竟在哪裡?如果我是你,我會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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