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潛入

綠色黃楊木行動的第一階段於拂曉前展開。美國海軍星座號航空母艦接到密碼信號後馬上改變了其南行的航線。她周圍的兩艘巡洋艦和六艘驅逐艦,也同時改變了航向向右行駛。九套不同主機房的揚聲器的手柄向下推至最高位置;各艦船的所有鍋爐已經加足馬力,各戰艦緊接著轉向右舷,並開始加速。這一行動引起了俄國間諜漁船阿基號船員的恐慌,他們原本以為星座號會駛向其他方向,迎著風向開始飛行作業,完全沒有想到這艘航空母艦今天上午會退出行動向東北行駛。這艘收集情報的俄國「漁船」也改變航線、加大馬力,企圖追上這一航艦特遣艦隊,但為時已晚。如此一來,奧格頓號和兩艘護航的亞當斯級導彈驅逐艦便脫離了間諜船的監視。在不久前朝鮮半島海岸曾發生美國軍艦普布羅號被朝鮮劫持的事件,因此這是一個明智而謹慎之舉。

一小時後,法蘭克斯艦長看著那艘俄國船完全消失在海面上。為了保險起見,又過了兩個小時,在上午八點鐘,兩架AH-1休伊眼鏡蛇直升機完成了從峴港陸戰隊空軍基地的海上飛行,降落在奧格頓號寬大的飛行甲板上。對於這兩架攻擊型直升機在軍艦上的出現,俄國人可能會百思不解。他們的情報部門肯定曾通知他們說,奧格頓號是在執行一項電子情報任務,與他們自己的並無不同。早已上艦的維修人員立即把眼鏡蛇直升機用車推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並對每一零部件的工作狀況展開了認真的檢修活動,奧格頓號上的水兵也打開了機房中的所有電燈。訓練有素的副機器長向新來的維修人員提供了一切幫助。雖然上面尚未向他們傳達這次行動的內容,但情況已經很清楚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件正在進行之中。詢問的時間已過。不管是什麼事情,儘管軍官們尚未將命令傳達給各自部門,但整個軍艦所有資源都已經動員起來,眼鏡蛇戰鬥直升機的出現意味著戰鬥行動,船上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們離南越越來越遠,而越來越接近北越。大家都在猜測,艦上有一個偵察兵分隊,現在又來了這麼多海軍陸戰隊員,連武裝直升機也來了,而且今天下午還會有更多的直升機要降落在艦上。艦上的海軍醫療人員已接到命令開闢艦上的醫務艙房,準備接收新到的人員。

「我們是要進攻什麼地方吧!」一位帆纜下士向他的軍士長說道。

「不要散布這個消息,」二十八歲的老兵吼了回去。

「我會對誰說呢?對船說嗎?嘿,老兄,我支持這個行動,行了嗎?」

我們的海軍正在開往何方?這位萊特灣的老兵向自己問道。

「你,你,還有你,」下士對一些新來的水手說,「讓我們做一次仔細的甲板檢查。」於是他們開始對飛行甲板展開詳細的檢查,以便找出任何可能被吸進發動機裡面的東西。他轉身對軍士長說:「如果你允許的話。」

「去吧。」大學裡的小夥子,軍士長心裡想,徵兵時都不想來應徵。

「如果我看到有誰在這裡抽煙,小心我擰斷他的手!」這位有經驗的下士對新來的小夥子們說。

但是,真正的行動是在軍官的領域內進行的。

「最近我們監聽到的大多是老套的廢話,」情報官對他的客人說。

「最近我們一直在對他們的電話系統下功夫,」波杜爾斯基解釋說:「迫使他們更頻繁地使用無線電。」

「很聰明,」凱利說。「有我們目標方面的消息嗎?」

「有一些。昨夜有一則消息,是用俄語說的。」

「那是我們所需要的信號,」將軍立即說道。一個俄國人到綠色發報機去只有一個原因。「我希望我們能夠抓住那個雜種。」

「長官,」阿爾比笑著答應說,「只要他在那裡一定抓住他。」

大家的態度又發生了變化。每個人都得到了休息。現在離目標越來越接近了,大家的思路從抽象的恐懼又回到嚴峻的現實中來。由謹慎和細心醞釀的信心隨之而生,他們早已為此受過嚴格的訓練了。他們認為事情絕不會出錯。

最後一套照片已送至船上。這些照片是由一架RA-5民團式偵察機拍下來的,它低空飛過至少三個防空導彈基地以掩飾它真正的目標——一個較小且較隱蔽的地方。凱利舉起這些照片在查看。

「崗樓上仍然有人。」

「好像在守衛什麼,」阿爾比同意道。

「我看沒有什麼變化,」凱利繼續說,「只有一輛小汽車,沒有卡車……附近也沒有變化。各位,看起來一切正常。」

「星座號將停泊在海面四十海里以外,醫務人員今天過來,指揮部人員明天到達,後天……」法蘭克斯看著桌子對面。

「我就出發游過去,」凱利說道。

底片就放在克格勃華盛頓工作站一個科長的保險柜中,還沒有沖洗。這個工作站是蘇聯使館的一部分,位於第十六街,距白宮只有幾個街區的距離。這兒曾是喬治·莫蒂默·普爾曼 的宮殿式住宅,後來被俄國尼古拉二世購買下來。裡面的電梯是老式的,但卻進行著本城中最大的間諜行動。一百多名訓練有素的外地情報官員從各地搞到的各式情報很多,不可能都在當地進行加工整理。由於葉果洛夫上尉階級不高,他的科長認為他的情報不值得進行審查。這盒底片最後被裝入一個牛皮紙袋之中,並用蠟封了口,然後進入了外交信使的大帆布口袋,信差免費乘坐法航一等艙飛到巴黎。八小時之後,在奧爾利機場,信使又登上了飛往莫斯科的蘇聯班機,他和一位負責護衛他這一段旅程的克格勃安全官員暢談了三個半小時。這位信使每次到西方出差,除了官方的任務之外,還會為自己採購一些消費品。這次他挑的是女用褲襪,其中兩雙交到了那位護送他的克格勃的手中。

到達莫斯科之後,通過了海關檢查,早已等候在機場的汽車把他送進了城內。他的第一站不是外交部,而是位於捷爾任斯基廣場二號的蘇聯克格勃總部。超過一半的東西從信使袋中取出交到了這裡,其中大部分都是裝在女用褲襪的盒子中。兩個小時之後,信使回到了自己家中,喝了一杯伏特加之後,他便去睡覺。

底片最後到了一位克格勃少校的辦公桌上。從上面的簽收字樣他便知道情報來自他的那位外勤人員,他填了一個表後,便叫來一位下屬,把底片送到了暗房沖洗。暗房雖然很大,然而今天很忙碌,要等候兩天底片才能沖洗出來。助手回到辦公室,把情況告知少校。葉果洛夫是一位新手,但卻是一名很有前途的克格勃外勤官員,他正在著手培養一名卧底在美國立法機關的間諜。但是,這次需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弄清楚卡修斯弄來的這些資料是否具有特殊的重要意義。

第一次拜訪了布萊恩醫生之後,雷蒙·布朗離開了匹茲堡大學醫學院,儘力控制自己不因氣憤而渾身發抖。實際上一切進行得十分順利。多麗絲講述了三年來所發生的一切,她的聲音在顫抖,布朗先生一直抓住她的手,給她身體上和精神上的支持。對女兒所經歷的一切痛苦,布朗先生感到十分內疚。三年前的那個星期五晚上,如果他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這一切就可以避免了。可是他當時沒有控制住自己。事情已經發生,他無法挽回。現在他的脾氣已改變了許多,上了年紀,也變得明智多了,他儘力控制住自己的惱怒從人行道向汽車走去。他應該考慮的是今後,而不是過去。精神科醫生已經明確地告訴了他這一點。他決定一切按照這位醫生的話去做。

父女二人在一家由一對夫妻經營的餐館中吃了晚飯。他從來沒有學會自己做飯吃。在吃飯過程中,他們父女談到了鄰里的情況,談到了多麗絲兒時夥伴們的情況,某某人現在在做什麼工作,通過這些溫和的話題來緩解當時的氣氛。雷蒙的聲音很低,語氣溫柔,面帶微笑。他盡量讓多麗絲多說話。她的聲音也很低,有時,臉上那痛苦的表情又會出現。每當此時,他便設法改換話題,談談她的相貌,或說點買東西的問題,或講點其他笑話。最重要的是他必須表現出堅強的樣子,讓多麗絲放心。在和醫生會面的九十分鐘內,他懂得三年來他所擔心害怕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儘管他知道還有些沒有說明的情況仍然十分嚴重。他必須控制自己的感情,把自己的憤怒隱藏在心中,要讓自己的女兒看到他像磐石一樣堅強,他是可以依靠的。她還需要其他的東西:她需要重新回到上帝面前。關於這一點,他和醫生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雷蒙·布朗對自己說,在自己牧師的幫助下他一定會做到這一點的,他一面這樣想,一面凝視著女兒的眼神。

桑迪很高興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她有兩周沒有到醫院上班,是山姆·羅森醫生批准的,說給她安排了一項特殊任務。他是醫院這科的主任,有權這樣做,不會有任何問題。手術後的病人通常有重要病例,也有次要病例,桑迪的護士組負責組織和安排對他們的護理。有兩個護士問過她沒有上班的原因,她回答說自己參加了羅森醫生的一個特別研究項目。這就夠了,護士們的工作很忙,沒有人會追根問底。護士組的其他人發現她有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