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準備出發

當然,一次演習無論多麼完美無缺也是不夠的。在其後的四個夜晚,他們又進行了四次夜間演習,並在白天也進行了兩次。這樣,每個隊員都十分熟悉了自己的位置。突擊隊員們要冒著M-60型機槍的火力在十英尺以外衝進關押戰俘的牢房,這對大家都很不利,但為了適應那個營地的布局而不得不這樣做,這是整個突擊中最危險和最難解決的技術問題。但是,一周之後,綠色黃楊木突擊隊已經成了一支訓練有素的部隊。他們自己有這種感覺,那些將軍們也有同感。訓練進行得有條有序,恰到好處,隊員們既沒有感到負擔過重,也不覺得枯燥乏味。接下來是最後的準備階段。在訓練過程中,隊員們可以隨時停下來,彼此提出建議,好的意見立即被傳達到一位級別較高的軍士長或阿爾比上尉那裡,也常常用以補充原來的方案和計畫。這是這次行動具有知識性的一面,這一點很重要,它使每個隊員都感到自己對這次行動有某種程度的影響,從而增強了信心。對特種部隊常常不使用簡單命令和威逼的手段,而是用更深入、更重要的職業判斷來不斷修正計畫和行動方針,最後使問題得到圓滿解決。

值得注意的是,訓練之餘大家顯得更為鬆弛。他們了解了這次任務的性質和具體做法,用不著再對這些年輕人進行慣用的士氣教育。他們在露天海灘上觀看電視節目,閱讀書籍和雜誌,等待著命令的下達,因為他們知道,在地球的另一面,其他的人也正在等待著他們去營救。這二十五個隊員平靜的腦海中不停地出現這樣的問題——事情進展會順利嗎?不會出什麼差錯吧?如果順利完成任務,他們該是多麼高興啊!如果情況不好——啊,他們都早已下定決心,不論事情成敗,這事都勢在必行,不能逃避。他們要把丈夫營救回來同妻子團圓,把父親營救回來關照自己的子女,把那些被俘人員救回自己的祖國。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即使是冒著死亡的危險,都在此一舉,再所不惜。

根據爾文軍士長的要求,部隊請來了牧師,一些良心上的問題得到了解決,為以防萬一,有些隊員還立好了遺囑,那些一度困惑的陸戰隊員們告訴來訪的軍官們說,他們現在越來越把心思集中在這次任務上面而把無關的事情放在一邊。每個人來到訓練場地,和自己最要好的同伴互相糾正動作,檢查位置和角度,練習一旦戰鬥打響他們沖入的方法和路線。而且每個人還增加了自己個人的訓練項目,除了早晚集體訓練之外,還額外跑上一兩英里的路。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解除緊張,另一方面是為了使自己更加肯定自己已為這次任務做好了充分準備。一個訓練有素的人可以從這些隊員的表情看出:他們的態度嚴肅而不緊張,集中而不耽溺,信心十足而不盲目樂觀。匡蒂科的其他陸戰隊員站在遠處觀看突擊隊的演習,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會選在這麼個特別的地方,訓練又這麼奇特,為什麼還有眼鏡蛇直升機停在起飛線上,為什麼那些海軍營救飛行員也來到了匡蒂科。但是,只要看一眼那些在松林中進行演習的突擊隊員,他們都會緘口不語,不會貿然提出這些問題,而只是站在遠處靜靜地觀看著,他們都明白,特殊的行動即將開始。

「謝謝你,羅傑,」鮑勃坐在自己設在蘭利的辦公室中說道。他按動了一下電話上的按鈕,撥了一個內線號碼。「是詹姆士嗎?我是鮑勃。事情完了,請按動電鈕吧。」

「謝謝你,詹姆士。」達奇·麥斯威爾從自己的轉椅上轉過身來,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藍色鋁製鑲板,上面繪有排列整齊的紅白小旗,標誌著他過去駕駛F6F戰鬥機時所獲得的榮譽。那是對他的職業的私人試金石。「格拉夫頓軍士,」他喊了一聲。

「是,長官。」一位軍士出現在門口。

「給星座號上的波杜爾斯基將軍發信號:『綠色橄欖枝』。」

「是,長官。」

「同時給我備車,然後打電話通知阿納科斯希亞,我十五分鐘後需要一架直升機。」

「是,將軍。」

美國海軍溫斯洛·霍蘭·麥斯威爾中將從辦公桌邊站起身,走出了通向E區走廊的側門。首先他來到這座建築中空軍部門的辦公室。

「加里,我們需要上次談過的那架運輸機。」

「好吧,達奇,」將軍回答說,沒有提出任何問題。

「請把具體情況通知我的辦公室,我現在要外出,但每隔一小時我會打電話來。」

「是,長官。」

麥斯威爾的車正停在河口,一位軍士長為他開車。「去哪兒,長官?」

「阿納科斯希亞,直升機場。」

「是。」軍士長將車發動,直奔河口而去。他並不知道有什麼任務,但知道一定有重要事情。那老頭走路的速度很快,連蹦帶跳,就像自己的女兒外出約會一樣。

凱利又在干自己的活兒了,他已經這樣幹了好幾個禮拜了。他把自己的武器中的子彈卸了下來,希望自己能夠一彈不發就完成任務。他的主要武器是一支CAR-15卡賓槍,這是根據M-16式步槍改造的一種武器。他的肩槍套內還有一支九毫米的無聲自動手槍。但他真正的武器是一部無線電。為了保險起見,他將隨身攜帶兩個這樣的無線電,外加食品、水和地圖,以及備用電池,總共有二十三磅重,這還不算他自己潛入用的各種工具。這重量不算什麼,他覺得帶著這些東西可以輕易地穿過樹林和小山。凱利儘管身材高大,但行動很敏捷、迅速,而且悄然無聲。他能這樣行走是因為他長期行走的環境所致,他可以腳步輕快地彎著身子在樹叢中穿行,並同樣敏銳地注視著道路和周圍的情況。

經過了超常訓練,凱利感到這次會更容易更輕鬆一些。他站起身,信步朝山下走去。他看到隊員們正分成小組在訓練,模擬使用自己的武器,而阿爾比上尉在和四個直升機組的人員談話。他朝直升機停放處走去,只見一架藍色的海軍直升機降落在那兒,從中走出了麥斯威爾將軍。碰巧凱利第一個來到這裡,因此他比別人先知道將軍的來意和目的。

「我們要出發了嗎?」

「今天晚上,」麥斯威爾點點頭。

在期望和熱情之外,凱利也感到了一陣寒意。這再不是訓練和演習了。他的戰鬥生活又要開始了。其他人的生命將維繫在他的身上。他要去完成這項任務。他知道應該怎樣去做。麥斯威爾朝阿爾比上尉走去,凱利站在直升機旁邊等待著。揚將軍的車開了過來,也是來傳達命令的。凱利看到阿爾比向將軍行禮,接受了命令,身子站得更直了。陸戰隊的偵察兵們也圍攏了上來,他們的反應異常清醒認真。大家相互交換著眼色,但開始時,大家表情仍將信將疑,但很快就得到了確認。任務就要開始了。命令下達之後,麥斯威爾又回到了直升機旁。

「我猜想你們一定希望儘快開始。」

「你說過你也這樣希望。」

將軍拍了一下這位年輕人的肩膀,指了指直升機。進入機內之後,他們戴上飛行帽,負責飛行的機組人員啟動了發動機。

「還有多久出發,長官?」

「你午夜回到這裡報到。」坐在右邊座位上的飛行員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麥斯威爾示意他留在地面上。

「是,長官。」凱利摘下頭盔,跳出機艙,朝揚將軍走去。

「達奇對我說過了,」揚說道,聲音中流露著明顯的不滿。你們只是不該這樣做事。「你需要什麼?」

「先回到船上換一下衣服,然後送我去一趟巴爾的摩,行嗎?從那裡我自己開車回來。」

「聽我說,克拉克……」

「將軍,我曾幫助制定這次行動計畫,我第一個進去,最後一個出來。」揚將軍想罵人,但沒有那樣做。相反地,他指了指司機,又指了指凱利。

十五分鐘後,凱利又進入了另一種生活。自從把逆戟鯨號停泊在河岸碼頭客船泊位之後,他原來的世界就停止了。這段時間他是倒著過的,現在他要往前走一段時間。他迅速地看了碼頭一眼,發現碼頭負責人對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條。他很快衝了一個澡,換了便服,回到將軍的公務車旁。

「下士,請去巴爾的摩,實際上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我在機場下車,其餘的路程我乘計程車。」

「好吧,長官,」司機說道。凱利很快在車上睡著了。

「情況怎麼樣,麥肯齊先生?」希克斯問道。

「他們批准了這次行動,」這位特別助理回答。他簽妥幾份文件並開始把其他幾份文件歸入各種部門檔案卷宗,將來歷史學家會記下他的姓名,說明他在一些重大的事件中扮演了一個次要的角色。

「你能說點什麼?」

說個鬼,麥肯齊想道。希克斯現在有空,他可以向這位小夥子顯示一下自己的重要性,這正是個機會。他用兩分鐘時間,簡單敘述了一下這次綠色黃楊木行動的要點。

「長官,這是一次侵略行動,」希克斯盡量平靜地說,儘管他感到身上一陣寒意,心裡也很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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