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來生師徒 第七章 海底通道

重紫邊走邊聽介紹,原來這座長長山脈名為白邙,分五嶺,主脈正殿所在地最高,為凌虛峰,客房則在落梅嶺。

負責接待的天山派首座弟子名喚月喬,長得也算高大英偉,見重紫即驚為天人,有心獻殷勤,讓兩名弟子招呼其餘眾人,自己則引著秦珂等四位走進另一個院子,指定房間,再客氣幾句,眼睛看向旁邊的重紫:「天山就是冷清了些,師妹恐不習慣吧?」

「師兄有心,」重紫道謝,由衷讚歎,「我看這裡景色很好。」

「雪原另一邊更好看,有空我帶師妹過去。」

「這……怎好勞煩師兄。」

「初來此地,還是先歇息,或許晚點尊者會有信來,」秦珂打斷她,淡淡道,「改日再與月師兄說吧。」

重紫聽說師父可能來信,更不去了。

月喬正失望,忽然旁邊司馬妙元上來,笑靨如花:「月師兄,雪原那邊真有什麼好景緻?」

早聽說她是人間九公主,身份尊貴,長相也出眾,月喬受寵若驚,忙道:「師妹倘不嫌棄,我稍後帶你去遊覽一番。」

見秦珂並不開口,司馬妙元氣打不到一處,臉白了又紅,笑容越發甜美:「那就有勞師兄。」

房間安頓好之後,月喬果然帶司馬妙元出去了,聞靈之對身旁事視若無睹,自己關門歇息,剩下秦珂與重紫在外頭。

秦珂道:「仙門大會當前,就怕魔族作亂,尊者吩咐不得讓你亂跑。」

原來師父關照過?重紫喜悅,想起方才當眾摔倒的事,紅著臉道謝。

「要去看雪景么?」

「師父要是送信來……」

……

藍劍優雅,帶著二人在雪花縫隙里穿行,茫茫大雪原,只見遍地雪松,時有雪兔雪狐雪鷹等靈獸靈禽奔走飛翔。

重紫看得新鮮,指著一隻雪狐,秦珂果然馭劍下去,重紫很快制住小東西,將它抱在懷裡,雪狐也頑皮,拿爪子送了她一臉雪。

秦珂只在旁邊看。

重紫不好在他面前鬧得過分,加上始終惦記著師父來信的事,放了雪狐起身:「時候不早,我們……該回去了吧?」

「喜歡,便多玩片刻,」秦珂踏雪而立,「明日再帶你去山那邊。」

重紫遲疑片刻,道:「有些話,重紫不知當不當講。」

秦珂示意她講。

「師兄不必這麼遷就我,我並不是她。」

「誰?」

「先前那個重紫,我的師姐,」重紫鼓足勇氣,望著他的眼睛,「師兄往常不理我,難道不是因為她的緣故?我用了她的名字,用了她的法器,師兄生氣討厭我,是因為覺得我不配。」

秦珂緊繃了臉,沉默。

不是不配,是用著她的所有,卻不是她,殺了一個,以為這一個就能彌補了么。

「直到洛河一戰,師兄才不再小瞧我,」重紫有點落寞地側過臉,「但我根本不可能變成她。」

秦珂忽然道:「真正將你當作她的,並非是我。」

重紫愣住。

「是誰強行將這身份賜予你的,」秦珂替她拂落頭髮上的雪花,「我並非討厭你,更不是生你的氣。」

「是生我師父的氣嗎?」重紫很早就看出他對洛音凡有偏見,忙解釋道,「其實師父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師姐的事,他……比誰都傷心。」

「你師姐也曾這麼信他。」

「那是真的!」

「事情已過,多說無益,」秦珂淡淡道,「回去吧。」

重紫亦十分不快,知道話題不能繼續,只好閉了嘴,默默跟他回到落梅嶺,各自進房間歇息。

……

門派往來,是互相結識的好機會,秦珂堪稱仙門後起之秀,外加長相俊美,常被一群天山女弟子纏著說話,不過他生長於王候世家,入仙門後更不乏愛慕者,倒還應付自如。

這邊幾位聞名的南華美女,也免不了有天山男弟子私下獻殷勤,聞靈之是出名的「雪靈芝」,一概不理,司馬妙元與月喬形影不離打得火熱,惟有重紫,長得最漂亮,性格又最和氣,並不仗著師父的身份擺架子,因此比另兩位更受歡迎。

然而接連一個多月,重紫都沒精打采,賞雪的興緻也大減。原來那夜洛音凡真來信了,卻是給閔雲中的,旁人哪裡看得到,上面說了什麼更一概不知。

閔雲中與秦珂沒忘記正事,與藍老掌教商議,每日派出幾路弟子去天山周邊查探。

這日黃昏,重紫不知不覺閑逛到苦松嶺。

這苦松嶺也是從白邙主脈分出來的一條小嶺,旁有山谷,周圍一帶是天山弟子們的居處,暮色降臨,亭台在紛飛的白雪下,更加寂寞冷清。

「月師兄!」

「我都說了,是師妹你誤會。」

亭子里傳來說話聲,估計是男女二人起了爭執,重紫掉頭不及,連忙閃到一株雪松後,打算取旁邊小路回去,誰知眼角餘光一瞟,發現那男人很眼熟,仔細看,正是天山首座弟子月喬。

「你說過喜歡我的,」女子面有急色,語氣激動,「我要去問問那個司馬妙元,她憑什麼纏著你不放!」

月喬軟語哄道:「她是客,讓我陪著看看雪,豈有拒絕的道理。」

女子敏感,意識到什麼:「她長得好看,月師兄你是不是喜歡她了?」

月喬敷衍;「怎麼會!」

「……」

看這情形,重紫大概也猜出了來龍去脈,想是他二人原本要好,誰知月喬近日被司馬妙元迷住,丟開這女子,因此鬧起來。

此人只看重皮相,委實膚淺!重紫暗生鄙薄之心,卻不知其中有內情——這月喬原是西海君之孫,西海君與藍老掌教交情極好,故將他送來天山派學藝,修行已有小成,可惜個性張揚,不太得人心,藍老掌教念著故人,未免縱容他些,小事上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

月喬本性喜新厭舊,解釋兩句,見對方始終不依不饒,也失去耐性,將她狠狠一推,罵了幾句,那女子登時哭起來,轉身跑了。

月喬並不去追,反而朝重紫這邊看過來,目光凶冷:「誰!」

想不到被他發現,重紫有點尷尬,待要走,又顯得自己心虛似的,迅速衡量一番,乾脆自雪松後走出來:「月師兄。」

見是她,月喬轉怒為喜:「重紫師妹!」

「無聊出來走動,不巧打擾師兄,」重紫裝作奇怪的樣子,「方才那位師姐是誰,走這麼急?」

月喬趕緊上來,笑著去拉她:「並沒事,不過是個尋常師妹,實在纏人得緊。」

幸虧親眼看得明白,否則還真要信了他!重紫見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更加不齒,不動聲色避開他的手,後退一步,裝作看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師兄自便。」

「我送師妹回去。」

「不勞師兄。」

月喬強行拉住她:「我與她真的沒什麼,師妹莫要誤會。」

這話聽著不像了,重紫皺眉,縮手:「師兄這是說什麼!」

所謂色令智昏,月喬見她面含嗔意,鳳眼微橫,雖有不悅之色,卻依舊動人得緊,哪裡肯放。

不想他無恥到這種地步,重紫大怒,正拉扯間,月喬忽覺手臂一麻,再看時,重紫已被那白衣青年拉至身後。

「巧得很,月師兄也在。」

月喬暗恨,皮笑肉不笑:「秦師兄好閑情。」

「這麼晚,亂跑什麼,」秦珂轉向重紫,「尊者過些時日便來,他老人家特地在信里囑咐,叫你規矩些!」

重紫低頭答應。

這話明裡訓重紫,實際已搬出洛音凡來,月喬果然醒悟,聽說重華尊者極其護犢,這徒弟的地位不必說,連南華虞掌教也要顧著些,真冒犯到他門下,不待他親自動手,自己也會倒大霉。

心知再放肆不得,月喬忙笑道:「正是呢,方才我見師妹一個人亂走,恐她出事,想送回去,誰知反惹誤會,秦師兄來得正好,我就不打擾了,失陪。」說完隨意拱了下手,離去。

幸好有他解圍,否則鬧開,兩派面上不好看,重紫悄悄拿眼睛瞟秦珂,心裡感激,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自那日回來,二人就再沒多說一句話,眼下這事更尷尬了。

「走吧。」

重紫跟上去:「秦師兄!」

秦珂停住看她。

「那日我不該惹你生氣……」

「我並不曾生氣。」

「啊?」

看她意外,秦珂難得笑了下:「我成日忙不過來,為這點小事與你生氣么。」

重紫赧然:「早知道師兄大人大量,不會跟我計較。」

秦珂繼續朝前走:「再亂跑,定叫閔仙尊罰你。」

重紫跟著走了幾步,又拉他:「師兄。」

秦珂側臉。

「其實……」重紫吞吞吐吐,始終是想改變他對師父的偏見,「我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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