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復仇

杜比寧別無選擇。他剛剛確定美國魚雷已經爆炸,便立刻升起了天線,發出了他的報告。美國的獵戶座反潛機在他四周投下了許多主動聲納浮標,但卻沒有發動攻擊,這更使他感覺到自己犯下了一樁幾乎無異於謀殺的罪行。當信號被接收後,他立刻掉轉船頭駛向了爆炸的方向。作為水手,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別的事可做了。

福勒總統:

我非常遺憾地通知您,一艘蘇聯潛艇在遭受攻擊後,向一艘美國潛艇進行了反擊,可能毀壞了它。情況表明此事發生在我的停火命令發出前不久。我對此不提出任何借口。我們將對這一事件進行調查。如果事實確鑿,我們將嚴厲懲罰該潛艇艇長。

「怎麼樣?」

「總統先生,我認為我們應當表明知道此事,並向他致謝,然後聽其自然,長官,」瑞安答道。

「我同意,謝謝你。」電話又掛斷了。

「那是我的船!」羅塞里怒吼道。

「是的,」瑞安說。「我對此很遺憾。我曾經在潛艇上待過一段時間,和巴特·曼庫索一起。你認識他嗎?」

「他在班戈港擔任中隊司令。」

瑞安轉過身來。「哦?我還不知道。我很抱歉,上校,但我們還能做些什麼呢?」

「我明白,」羅塞里輕聲說。「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他們能救出艇上的人……」

傑克遜的燃油快要耗盡了,正準備返航。「西奧多·羅斯福」號戰鬥群已經選定了火力齊射的「阿爾法打擊」地點,正準備下令所有飛機起飛時,新的命令傳來了。戰鬥群立刻提高了速度,拉大了美蘇艦艇編隊之間的距離。傑克遜並不認為這是逃跑。鷹眼偵察機發出警報說蘇聯航母已經轉向了西面——也許正準備順風向發動空襲。雖然有四架戰鬥機在空中,但它們卻只是圍繞著不斷向西的戰鬥群盤旋。它們的搜索雷達雖然打開著,但導彈雷達卻是關閉的。他明白,這也許是個好兆頭。

就這樣嗎,羅比心想,如果這可以稱為戰爭的話,我的第二次戰爭就這樣結束了嗎……他掉轉了「雄貓」戰機的方向,桑切斯緊隨其側。另有四架F-14在周圍盤旋,它們將在接下去的幾個小時內擔任警戒。

傑克遜降落時,剛好看見救人的直升機在他前面落地。他走下飛機後,三名蘇聯飛行員已被送入了艦上的醫院。他徑直走了過去,想看看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幾分鐘後,他就明白了,這回他的飛機上不會再被繪上幾面勝利的旗幟了。事情竟然是這樣。

柏林的事態平息得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快。美軍第十一裝甲旅的增援部隊剛剛走出三十公里,就接到了停止前進的命令。他們退出了德國的高速公路,原地待命。在柏林市內,美軍部隊首先接到了命令,撤往了營區的西部。蘇軍派出了步兵下車偵察情況,由於沒有重新發起進攻的命令,他們於是仍劍拔弩張地留在了原地。但不久大批的警車就湧入了這一地區,警察的數量遠遠超過了昏頭昏腦的士兵們。二十分鐘後,美國兵開始轉移了,蘇軍部隊也恢複了與莫斯科的通訊聯繫,開始後撤到他們的防禦位置。一批莫名其妙的屍體被發現了,其中有團長、副團長,還有三名坦克手,他們全都是被手槍打死的。但最重要的發現卻是由一名柏林警察做出的。他第一個檢查了被布萊德雷戰車的二十五毫米口徑鏈子炮打得粉碎的那輛卡車和指揮車。車裡的「俄國人」都已經死了,但卻全都沒有身份牌。那名警察當即打電話求援,而上級也立刻派來了人。那兩張面孔讓那名警察感到非常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傑克。」

「你好,阿尼耶,請坐。」

「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傑克?」

瑞安搖了搖頭。他正感到頭昏眼花。理智告訴他六萬人已經死了,但使他感到欣慰的是他阻止了一起比這還要糟糕百倍的事件發生,於是他正處於一種好似酒後微醉的狀態。「還沒有完全搞清,阿尼耶。你已經了解了最重要的部分。」

「總統據說是怒不可遏。」

瑞安輕輕地哼了一聲。「你真該看看他幾個小時前的樣子。他喪失了理智。阿尼耶。」

「有那麼糟?」

瑞安點了點頭。「有那麼糟。」一陣沉默。「也許任何人都會那樣,也許你不能指望一個人能夠應付那麼大的壓力,但——但那是他的職責,老兄。」

「你知道,他曾經對我說過,他最感激里根等人,因為美蘇關係的變化,使得像今天這樣的事件實際上不太可能發生了。」

「聽著,老兄,只要那些該死的玩意兒還存在,就有可能發生。」

「你主張裁減軍備嗎?」范·達姆問。

瑞安又仰起了頭。頭昏眼花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剛才好長一段時間我都在眼冒金星。對此我要說的是,如果可能的話,你們的確應該考慮考慮。而他卻不。他對我們進行的那些軍事演習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他就是對這種情況不會發生太肯定了。唉,他就是這樣,是吧?」

「莉茲怎麼樣?」

「別提了。老闆需要好主意,可她凈出餿點子。」

「你呢?」

「他不聽我的,我猜,這也有我的不是。」

「好了,事情都過去了。」

瑞安又點了點頭。「是的。」

「瑞安,有電話找你。」

瑞安拿起了話筒。「我是瑞安。是,好的,說慢點。」他聽了幾分鐘,手裡做著記錄。「謝謝你,約翰。」

「這是什麼?」

「口供。直升機準備好了嗎?」

「在停機坪上。就在那邊,」一名特勤處的特工說。

直升機是一架VH-60。瑞安和范·達姆以及三名特工一起爬進飛機,繫上了安全帶。直升機立刻起飛。天空非常澄澈。風雖然不小,但西邊的空中還能看到不少星星。

「副總統在哪裡?」范·達姆問。

「國家緊急空中指揮機上,」一名特工答道。「他在那上面待了六個多小時,直到我們確認事情已經結束了。」

瑞安甚至都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他戴上了護耳器,藉機靠在椅背上,欣賞起空中景色來。這架直升飛機上居然還有個酒吧。這可真是一種舒服的旅行方式。

「他們想要發動一場核戰爭嗎?」查韋斯問。

「他們就是這麼說的。」克拉克洗了洗手。他並沒有太費事。他只是折斷了卡提的四根手指。真正管用的是對斷骨處用刑。讓戈森——他們現在知道了他的名字——開口要更費勁一些,但兩人的供詞幾乎完全一樣。

「我聽到的也是這種說法,老兄,但——」

「是的。他們都是些野心勃勃的王八蛋,對吧?」克拉克把一些冰塊放進了一個袋子里,走回後艙將它放在了卡提的手上。他現在已經獲得了情報,而他並不是個虐待狂。他想,最明智的辦法就是此時此處把他倆都扔到飛機外面去,但這活兒也用不著他來做。兩名恐怖分子都被綁在椅子上。克拉克坐到了後排,這樣他就能監視他倆了。他們的行李也在飛機上。既然有時間,他決定先翻檢一番。

「你好,瑞安,」總統坐在椅子上說。「嗨,阿尼耶。」

「今天不好受吧,鮑勃,」范·達姆問候道。

「非常難受。」福勒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這話看似陳詞濫調,但卻千真萬確。他的皮膚呈現出土色,兩個眼珠垂在了帶著黑眶的眼窩底部。雖然他一向是個注重修飾的人,此刻頭髮卻很亂。「瑞安,抓到他們了?」

「是的,長官,我們的兩名特工在墨西哥城抓住了他們。他們的名字是伊斯梅爾·卡提和易卜拉欣·戈森。您知道卡提是誰。我們追捕他已有很長時間了。貝魯特爆炸案,兩次空難,還有許多其他事件,主要都是與以色列有關的,都有他的份兒。戈森是他的部下之一,有證據表明曾經是一名工程師。他們有可能組裝出核武器來。」

「他們的後台是誰呢?」總統問。

「我們——我是說我們的人——不得不用了點刑才問出來的。長官,這在技術上講是違規的——」

福勒的眼睛閃了閃,重現了一點生氣。「我赦免他們!繼續說吧。」

「長官,他們說,嗯,行動是由阿亞圖拉·馬哈茂德·哈吉·達亞耶提供資金和支持的。」

「伊朗。」福勒用的不是疑問語氣,而是陳述語氣。他的眼睛簡直要冒火了。

「是的。您知道,伊朗對我們在海灣採取的行動並不高興,而且,長官,根據我們的人報告,他們做了如下招供:

「計畫是分兩步走的。第一步是在丹佛製造爆炸。第二步是在柏林挑起事端。還有一個傢伙同他們合作,叫做岡特·博克,是前『紅軍派』成員。他的妻子去年在德國被捕,後來上吊自殺了。總統先生,他們的目的是挑動我們和蘇聯進行一場核大戰——或至少使兩國關係惡化,從而使海灣局勢回覆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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