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迴音

埃利奧特一邊呷著咖啡,一邊兩眼直愣愣地瞪著遠端的牆壁。這是惟一合理的解釋。他們收到了所有警告,卻全都忽略了。一切都說得通。蘇聯軍方正在採取一種高壓行動,謀殺鮑勃·福勒是這一行動的一部分。我們本來會在那裡的,她想。他想去看那場比賽,而且所有人都認為他會去的,因為丹尼斯·邦克是其中一支球隊的老闆。我本來也會在那裡的。那麼我現在也就死了,如果他們想殺鮑勃,那麼他們也會想殺我……

納莫諾夫總統:

我很高興我們均同意必須保持謹慎和理性。現在我必須和我的顧問們進行討論,以便確定這起可怕事件的起因,並展開救援行動。我將隨時和您聯絡。

答覆幾乎是立刻發了過來。

福勒總統:

我們將靜候佳音。

「這麼簡單,」總統說,兩眼緊盯著屏幕。

「你也這麼認為?」埃利奧特問。

「你什麼意思?」

「羅伯特,在人們都認為你要去的地方剛剛發生了一次核爆炸。這是其一。其二,我們接到了蘇聯遺失核武器的報告。其三,我們怎麼知道電腦數據機那頭真的是納莫諾夫呢?」莉茲問。

「什麼?」

「我們最好的情報人員提出了蘇聯發生政變的可能性,是吧?而我們目前採取的行動,就好像這名情報人員根本不存在似的,即使是在我們這裡剛剛遭受了一次可以輕而易舉地推測為是戰術核武器的爆炸後,而這顆核彈恰恰是我們認為蘇聯丟失的。我們目前並沒有把所有的潛在因素都考慮到。」埃利奧特博士轉向了免提電話。「波斯坦將軍,把一個核裝置運進美國究竟有多難?」

「依我們目前的邊境管理狀況,容易得猶如一場兒戲,」這位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將軍答道。「埃利奧特博士,您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一段時間以來,我們得到確切情報說納莫諾夫目前陷入了政治麻煩——他的軍事將領們活動很不正常,而且有核背景。那麼,如果他們發動政變,會是什麼情形?星期天夜裡——或星期一凌晨——是最好的時機,因為人們都在睡夢中。我們總在說核武器是為在國內進行訛詐用的——但是如果他們的陰謀比這還要陰險呢?如果他們認為可以讓我們群龍無首,從而使我國政府無法干涉他們的政變,會怎樣呢?於是,炸彈爆炸了,德林上了國家緊急空中指揮機——就像他現在這樣——他們在和他通話。他們能預測出我們現在怎麼想,於是他們事先擬好了通過熱線發來的話。我們理所當然地進入了警戒狀態,於是他們也進入了——你們明白了嗎?我們根本無法干涉他們的政變。」

「總統先生,在您考慮這種可能性之前,我認為您應當聽聽情報機關的局外意見,」戰略空軍總司令說。

這時另一部電話亮起了燈。文書軍士長拿起了電話。

「您的電話,總統先生,國家軍事指揮中心打來的。」

「哪位?」福勒問。

「報告長官,我是國家軍事指揮中心的吉姆·羅塞裏海軍上校。我們接到了兩條關於美蘇軍隊發生交火的報告。美國軍艦『西奧多·羅斯福』號幹掉了——就是擊落,長官——正在逼近的由四架米格-29組成的俄國飛機編隊……」

「什麼?為什麼?」

「報告長官,根據接戰原則規定,軍艦艦長有權採取自衛行動保護他的艦隊。『西奧多·羅斯福』號目前正處於二級防禦警戒狀態,隨著警戒級別的提高,當你能夠採取行動時,你所獲得的許可權也相應擴大。長官,第二份報告是這樣的:據未經證實的消息稱,蘇聯坦克和美國坦克目前正在柏林交火。歐洲盟軍最高司令說廣播新聞已經中斷——我的意思是,被切斷了,長官。此前,一名美軍上尉曾經報告說蘇軍坦克正在攻擊我們的柏林旅在柏林南部的營地,而且我們的一個坦克營幾乎全軍覆沒,長官。他們在自己的停車場上遭到了對面蘇軍部隊的襲擊。這兩起事件——我是說,根據報告,幾乎是同時發生的。兩份報告傳來的時間只差兩分鐘,總統先生。我們目前正在努力通過駐比利時蒙斯的歐洲盟軍最高司令部,試圖恢複與柏林的聯繫。」

「天吶,」福勒驚嘆道。「伊麗莎白,這是不是也符合你的假想呢?」

「這可以說明他們不是在開玩笑,他們對於不受干涉是非常看重的。」

大部分美軍部隊逃離了停車場。現場的最高指揮官當即下令撤退到軍營周圍的森林和居民區街道中去。他是該旅的副旅長,一名中校。擔任該旅旅長的上校這時卻不知去向,副旅長正在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該旅有兩個機械化步兵營和一個坦克營。根據最新統計,五十二輛M1A1坦克中只有九輛逃了出來。他現在還能看見其餘坦克仍閃著光亮,它們都還在停車場上熊熊燃燒著呢。

進入三級防禦警戒狀態的命令來得莫名其妙,然而僅僅才過了幾分鐘,就發生了這種情況。沒有任何警告就開了火,四十多輛坦克和一百來號人就這樣報銷了。而他卻得為此負責。

早在他出生之前很久,柏林旅就駐紮在這裡了,營區里到處是防禦工事。中校調遣著剩餘的坦克,並命令他的布萊德雷戰車進行陶式-2反坦克導彈群射。

蘇軍坦克攻佔了坦克停車場後停了下來。他們沒有接到進一步的命令。營長們失去了對隊列的控制,被分界線那邊猛打猛衝的T-80坦克群遠遠地甩在了後面,而團長這時卻沒了蹤影。沒有命令,坦克連只得停了下來,原地不動,四下里尋找目標。副團長這時也不見了,當資歷最老的營長意識到這點後,他的坦克立刻沖向了指揮車,因為他是團里資歷次老的軍官。這真奇怪,他心想。先是戰備訓練,隨即莫斯科急電提高警戒級別,緊接著美國佬開了火,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突然間,他意識到,營房和辦公樓的燈都還亮著呢,必須派人去把那些燈關上,否則他的T-80在這種背景光的照射下,就好像是靶場上的靶子。

「指揮車,右前方,地平線上,正從左向右移動,」中士對下士說。

「明白,」下士炮手通過車內對講機回答。

「開火。」

「是。」下士壓下了扳機。導彈管的密封蓋張開,陶式-2導彈拖著一條細細的控制線,呼嘯著飛了出去。目標大約在兩千五百米外。炮手始終將橫標線對準目標,指引著反坦克導彈飛將過去。八秒鐘後,炮手心滿意足地看到,爆炸就發生在炮塔的正中央。

「命中,」布萊德雷戰車的車長喊道,並打出了一個正中靶心的手勢。「停火。讓我找找下一個狗娘養的……左前方,坦克,正從軍人合作社方向拐過來。」

炮塔轉向了左邊。「明白!」

「那麼,中央情報局對此如何看待呢?」福勒問。

「長官,我們所有的仍然都是些支離破碎互不相干的情報,」瑞安答道。

「在『羅斯福』後幾百海里處尾隨著一個蘇聯航母戰鬥群,艦上載有米格-29,」佩因特海軍上將說。

「他們離利比亞更近,而我們的那位上校朋友 也有一百來架同樣的飛機。」

「午夜時分在海上飛行?」佩因特問。「你什麼時候聽說利比亞人這麼干過?而且距我們的航母戰鬥群僅二十幾海里!」

「那麼柏林的情況又是怎麼回事呢?」埃利奧特問。

「我們不知道!」瑞安停頓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氣。「請記住我們了解的情況並不多。」

「瑞安,如果大三角帆的情報是真的呢?」埃利奧特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那邊正發生著一場政變,而他們在我們這兒放了顆炸彈,讓我們群龍無首,從而防止我們干涉呢?」

「這純粹是瘋話,」瑞安答道。「他們會冒戰爭的危險嗎?為什麼要這樣呢?就算他們要政變,我們能怎麼辦?立刻進攻嗎?」

「他們的軍方也許正希望我們這樣,」埃利奧特指出。

「我不同意。我認為大三角帆也許從一開始就在這個問題上欺騙我們。」

「那麼這個情報是你編造出來的嘍?」福勒問。總統這時也開始相信他也許正是這枚炸彈要擊中的目標,伊麗莎白提出的蘇聯陰謀的推理是惟一說得通的理由。

「不是,長官!」瑞安憤怒地反駁道。「我一向是個鷹派人物,您記得吧!但是蘇聯軍方決不會傻到干出這樣的事來。這個賭注下得太大了。」

「那麼請你解釋一下對我方部隊的進攻吧!」埃利奧特說。

「我們還不能確定是我方部隊遭到了攻擊。」

「那麼你認為我們的人在撒謊嘍?」福勒問。

「總統先生,您沒有把問題想透。好吧,就讓咱們假設蘇聯正在發生政變——雖然我並不同意這種猜測,但就先這麼假設,好吧?您說,炸彈爆炸的目的是阻止我們進行干涉。那好,如果他們不想讓我們插手,那為什麼要襲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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