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東廳

克拉克像往常一樣準時到瑞安家接他上班,但今天他還得做一件不同尋常的事。克拉克在門外等著,幾分鐘後,就在他準備上前敲門的時候,門卻打開了。瑞安博士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轉身和卡茜吻別。卡茜把瑞安送到門口,在瑞安轉身出門之後,卡茜對著克拉克微笑致意。

好極了!克拉克心想,看來他的新工作已經旗開得勝了。瑞安剛一上車,克拉克就對他說,他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

「是啊,我昨天很早就上床睡了。」瑞安笑道,把報紙丟在前座上。「我甚至忘了喝一杯就上床了。」

「再過幾天你就可以恢複人樣了。」

「也許說的沒錯,」瑞安點了一根煙在那兒吞雲吐霧,這讓克拉克有點兒不高興。他後來才知道,這正是卡茜的高明之處,一次戒掉一樣東西。克拉克心想,抽煙真是令人討厭。「我已經安排好測試飛行了,今天上午十點鐘。」

「很好。有點實際工作讓你乾乾也很好,克拉克。當個貼身保鏢一定無聊透頂吧,」瑞安一邊打開車上的公事包,一邊說。

「這活也有出風頭的時候,長官,」克拉克答道,把車開上了鷹巢路。今天的要聞簡報上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不一會兒,瑞安就拿起了今早的《華盛頓郵報》。

三小時後,克拉克與查韋斯抵達了安德魯斯空軍基地。兩架VC-20B飛機早已安排好進行例行飛行訓練。第八十九軍事運輸隊號稱「總統的航空隊」,他們的飛行員和機組人員對效率有著嚴格的要求。幾分鐘內,兩架飛機分別起飛,在空中進行各種飛行動作,以便讓兩名新的副駕駛熟悉空中管制的規定,當然正駕駛對於這些細節早已爛熟於心,但今天飛行訓練的重點不在於此。

在駕駛艙後方,一名空軍技術軍官正在專心致志地進行自己的訓練課程,以熟悉飛機上的精密通訊裝備。他偶爾會回過頭去看看後面那個穿便服的人,他不知道此人是什麼身份,只見那人不時對著一個花瓶或者一根綠色的管子在嘟噥著。軍官心想,這其中一定有蹊蹺,只是這不是他應該知道的。他的想法完全正確。

兩小時之後,兩架噴氣式戰機飛回安德魯斯空軍基地,滑行到貴賓專用航站。克拉克收好自己的東西,走下飛機,跟另外一架飛機上那個穿便裝的傢伙會合。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回到他們的車上。

「你所說的話,我只能聽懂其中一部分,我是說,聽清,」查韋斯報告,「大概只有三分之一,也許還不到這個數。」

「好吧,我們看看技術處能不能改進一下。」他們用了三十分鐘開回到蘭利總部,然後,克拉克和查韋斯又從總部出發,開車到華盛頓去吃午餐。

霍爾茲曼在前一天晚上接到一個電話,是打到他家裡的,但在電話簿上是查不到他的這個電話號碼的。簡短的留言勾起了他的興趣。下午兩點,他走進在喬治敦大學附近的一家名為艾坦班的墨西哥風味餐廳。此時,大部分顧客都已離開,餐廳里的客人不到三分之一,差不多都是喬治敦大學的學生。他看到不遠處有兩人向他招手示意。

「你好,」霍爾茲曼坐下來說。

「您就是霍爾茲曼?」

「沒錯,」記者說,「你們是誰?」

「兩個朋友,」兩人中年紀較大的那個說,「與我們共進午餐如何?」

「對了。」那個年輕人站起來,把幾枚硬幣放進一台專門播放墨西哥音樂的點唱機。霍爾茲曼當即明白,自己的隱藏式錄音機這下可派不上用場了。

「你們找我有何貴幹?」

「您最近寫了幾篇關於我們局的文章,」年紀大的那個說。「您文章矛頭所指的是我們局的副局長,傑克·瑞安博士。」

「我從來沒這麼說過,」霍爾茲曼答道。

「不管是誰透露給您的這些消息,這個人所說的都是謊言,是誣陷。」

「誰說的?」

「您在多大程度上是個誠實的記者?」

「什麼意思?」霍爾茲曼問。

「如果我私下告訴你一些事情,你會登出來嗎?」

「那要看是什麼性質的信息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告訴你,霍爾茲曼先生,我能證明您被人騙了,但我不能透露您受騙的證據,因為這可能會危及到一些人,這也能證明的確有人想利用您去陷害別人。我想您知道這人是誰。」

「你知道我不能透露我的消息來源,這違反我們記者的職業道德。」

「記者的職業道德,」來人大聲說,聲音壓過了音樂,「真高興您能這麼說。對您說謊的消息來源,您也要保護嗎?」

「不,不會的。」

「那好,接下來我要告訴您一個小故事,但條件是您絕對不能登出去。您同意嗎?」

「要是我發現你故意誤導我呢?」

「要是那樣的話,隨您怎麼寫都可以。夠公平了吧?」克拉克見到對方點頭,便接著說:「您要記住,如果您真敢發表的話,我會對您不客氣的,因為我說的是真話。還有一點,不能把我告訴您的這些事當作您挖掘的新聞的線索。」

「這要求有點兒過分。」

「您自己決定吧,霍爾茲曼先生。您是個聰明人,您的忠誠也是遠近聞名的,但有些事是不能上報的,我這麼說也許有點過分,應該說,有些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必須保密,也許幾年以後才能披露出來。我現在要說的是,您被人利用了,有人涮您,故意把謊話透露給您,目的是傷害某一個人。我不是記者,假如我是的話,這會讓我良心不安的,不僅因為這樣做不對,還因為有人把我當傻瓜。」

「你說得沒錯。好吧,我同意你的條件。」

「那好。」克拉克把他的故事告訴了霍爾茲曼。前後總共用了十分鐘。

「到底是什麼任務?那個人死在哪兒?」

「無可奉告,老兄,您別想從我這兒套出這些細節。這世上可以回答這個問題的人總共不到十個。」克拉克說謊的技巧倒是相當高明。「就算您能猜出是誰,他們也不會告訴您,他們不能告訴您。沒有幾個人會自覺自愿地泄露違法的消息。」

「那個叫卡羅爾的女人呢?」

「關於她的事,您大可以去核實。她住在哪裡,她開的商店,還有那個孩子是在哪家醫院出生的,有誰在場,還有接生醫生的名字。」

霍爾茲曼看著手頭的筆記說:「這故事背後真的隱藏著重大事件,對不對?」

克拉克盯著他說:「我所要知道的是一個名字。」

「要是我告訴你,你會怎麼做?」

「這不關您的事情。」

「瑞安會怎麼對付那個人呢?」

「他不知道我們在這兒。」

「胡扯。」

「霍爾茲曼先生,我說的是實話。」

霍爾茲曼干記者這一行已經很久了。在這行里,他遇到的都是些說謊專家。他也曾成為一些有組織有預謀的說謊者追尋的目標,也曾經有一些政客想操縱他。由於工作關係,他必須周旋於這些政客之間,但他並不喜歡這樣,一點也不喜歡。這些政客無時無刻不想把法律踩在腳下,這一點最讓霍爾茲曼瞧不起。他們食言,撒彌天大謊,收受政治賄金,即刻為之效力,而所有這些都被稱為「正義的政治」。霍爾茲曼知道,這是不對的。現實生活讓他變得憤世嫉俗,他依然保存著從哥倫比亞新聞學院畢業時的滿腔理想。在華盛頓,已經沒有幾個人還記得自己的理想,還會為理想的破滅而傷感,他,霍爾茲曼就是其中之一。

「就算我能證明你告訴我的都是真話,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一點小小的滿足而已。除此之外,不會有別的。我真的懷疑您會有什麼更大的收穫,如果有的話,我會告訴您的。」

「只有滿足嗎?」霍爾茲曼問。

「您有沒有想過,向騙您的人討回公道?」克拉克輕鬆地問。

記者避開了這個話題,反問:「你在情報局裡是幹什麼的?」

克拉克微笑道:「我真的不能談論我的工作。」

「從前有消息說,有一名叛逃的俄國高官想從莫斯科機場坐飛機直接來美國。」

「我也聽說過。如果您想登出來的話——」

「沒錯,但這會破壞美俄關係,是吧?」霍爾茲曼問。

「您是什麼時候聽到的?」

「就在上次大選之前,總統要求我不要發表這篇報道。」

「您是說福勒?」

「不是,是敗給福勒總統的那一位。」

「我當時同意了。聽說飛機上還有他的一個女兒。他們真的像新聞發布會上所說那樣是死於飛機失事?」

「您打算登出來嗎?」

「不會,最起碼在幾年內不會,不過我以後想寫一本書。」

「他的妻子和女兒也逃出來了,」克拉克說,「事實上,就是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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