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真相大白

「那麼你發現了什麼情況?」

「這個人實在太有意思了,」古德利答道。「他在中央情報局工作期間完成了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壯舉。」

「關於蘇聯潛艇和克格勃首腦投誠的事情,我都已經很清楚了。有沒有其他情況呢?」埃利奧特問。

「他在國際情報界的人緣相當不錯,例如英國的巴茲爾·查爾斯頓爵士就挺喜歡瑞安——這倒也不難理解——可北約國家對他的看法居然也是如此,特別是在法國,瑞安偶然間獲得了一些情報,使當地的安全機構借他的光捕獲了一批『指導行動組織』的成員。」古德利做了一番說明。居然扮演一名特派線人的角色,他心裡多少有點不太自在。

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可不願意乾等著聽他說答案,但催促這位年輕的學者恐怕也沒有任何意義,難道不是嗎?她面帶苦笑說:「我是否可以認為你是開始欣賞瑞安了?」

「他的工作成績非常出色,但也犯過不少錯誤。東德政府的垮台和兩德統一過程的預估錯得離譜。」當然古德利迄今為止還沒有遇到過有哪個人對此能預測得絲毫不差呢。古德利本人在肯尼迪學院做研究時,他所猜測的情況卻幾乎和事實完全吻合,他還在一份並不太引人注目的學術期刊上發表了一篇論文,論文同樣吸引了白宮方面的關注。這位白宮人士再一次停住口。

「還有呢……?」埃利奧特催問。

「瑞安的個人生活中有些情況讓人很困惑。」

終於有戲了!「什麼情況呢?」

「在他加盟中央情報局以前,證券交易委員會曾經調查過他,懷疑他有可能通過暗箱操作進行股票交易。事情的由頭好像是有一家電腦軟體公司即將從海軍手裡拿到一份合同。大家還都不知情的時候,瑞安居然提前了解了這件事,並狠狠地斬獲了一筆。證券交易委員會發現了這個秘密,於是開始調查他的交易記錄——之所以發現他的問題,其實還是因為該公司的主管人員本身也在調查之列。但是由於技術細節安排得當,他逃過了一劫。」

「請你說得詳細一點,」埃利奧特令道。

「該公司的董事會為了給自己遮醜,事先安排在一個辯護性的商業雜誌上透露了一點內容,只說了幾點填充符項,篇幅還不足兩欄寸 ,但是從股票交易的技術角度上說,這已經等於向公眾公開了這項交易,於是一切都變成合法操作了。更有趣的是在人家清算過這筆錢的來由之後,瑞安居然這樣處理這筆錢:他把這些股票從經紀賬戶中提了出來——安排了全權信託 方式交由四名投資管理者分別經營。」古德利停了下來。「你清楚瑞安擁有多少個人資產嗎?」

「不知道,是多少?」

「一千五百萬美元以上,他是迄今為止局裡最富有的人。不過人們對他的資產統計還是有點偏低了。我得說恐怕將近兩千萬美元,不過早在進入中央情報局之前,他就一直在運用和目前相同的核算方法來遮掩自己的真實財產總額,可是你總不能因為這件事挑他的毛病。估算資本凈值本來就有點玄虛,難道不是嗎?會計師統計數字的時候總是有諸多形形色色的方式。總之,他是這樣處理這筆意外收入的:他先是把這筆錢劈出來建立了一個單獨的賬戶,不久以前,這些錢全額匯入了一個教育信託基金。」

「他親生子女的基金嗎?」

「不是,」古德利答道。「基金受益人是——不行,我還是從頭說吧。他拿出一部分錢,替一家孤兒寡母興建了個『7-11』便利店。其他的錢都購買了美國短期國庫券,或者投資在幾個熱門股票上,留給那個寡婦的孩子作為教育基金。」

「這寡婦是什麼人?」

「她名叫卡羅爾·齊默爾,在寮國出生,丈夫是一名空軍中士,在一次訓練中意外喪生。瑞安一直在照顧那家人,在卡羅爾生孩子的時候他甚至簽名早退到醫院去守候——順便提一下,那次生的是個女孩。他一直定期去看望那家人。」古德利把故事講完了。

「我明白了。」其實她一點都不明白,只是人們說話的時候通常要這麼說一下。「他們彼此有業務聯繫嗎?」

「沒什麼實質性聯繫。就如我剛才所說的那樣,齊默爾太太生在寮國。她的父親是一位部落酋長,中央情報局曾經支持他對抗越南的北方軍。全族人都被趕盡殺絕,我還沒弄明白她是怎麼幸免於難的。她嫁給一名美國空軍中士後隨他來到美國。就在前不久,她的丈夫因為意外事故喪生。瑞安的檔案里沒有寫到和齊默爾一家有什麼關係。和寮國有點關係倒有可能——我是指中央情報局可能和寮國人有過關聯——不過當時瑞安還沒有受雇於政府部門,他只是一名尚未畢業的本科大學生。檔案里沒有一丁點跡象表明他們之間有什麼牽扯。就在上屆大選之前的幾個月,有一天他建立了這筆教育信託基金,從此之後平均每星期都去看望那家人一次。哦,還有一件事我沒說到呢。」

「什麼事?」

「我把這份檔案和另一份資料互相參照了一下,發現曾有人騷擾過那家『7-11』便利店,當地小流氓總是找齊默爾家的麻煩。瑞安的安保負責人是一個名叫克拉克的中央情報局成員,他過去在陸軍里是一名軍官,現在負責保護瑞安的個人安全。我還沒有找到他的檔案,」古德利解釋道。「總之,那個名叫克拉克的傢伙顯然曾經把兩個小流氓狠狠地揍了一頓。有一個還傷重入院。我查到確實有一份剪報上登載過這件事情,登在新聞欄目上,篇幅非常小——都是有關百姓生活之類的消息。報紙上宣稱:克拉克和另一名中央情報局人員遭到四名街頭流氓的挑釁——報紙提到他們的時候只說是聯邦僱員,卻閉口不提他們和中央情報局之間的關係。克拉克的手段一定夠狠的,流氓頭目的一條腿齊膝折斷,只好住院。另一個流氓則被打得不省人事,其餘的傢伙只敢站在旁邊看著,嚇得尿濕了褲子。當地的警察把這件事情當作黑幫問題處理——好吧,應當算是以前黑幫鬧出來的問題吧。沒有人提出正式的控告。」

「對這位克拉克你還知道些什麼?」

「此人我見過幾回。他身材魁梧,將近五十歲,平時沉默寡言,多少有幾分害羞的味道。可他一旦行動起來——你知道那是怎樣的身手嗎?我以前上過幾節空手道課。我的師傅是前『綠色貝雷帽』隊員,從越南戰場歸來的老兵,還有些類似的各種履歷吧。克拉克和他一模一樣。他舉手投足好比專業運動員一般,動作一氣呵成、簡潔明快,不過你再看他的眼睛,它們總是一刻不停地戒備著周圍的人。他總是側目看你一眼,好判斷一下你究竟有沒有威脅……」古德利停頓了一下。說到這裡他才意識到克拉克是怎樣危險的人物。古德利或許並非完人,但至少絕非弱智。「這傢伙好生危險啊。」

「你說什麼?」埃利奧特沒弄明白古德利究竟在說些什麼。

「對不起,我走神了。在劍橋上學期間,我從空手道師傅那裡學到了這種思路。真正危險的人從來不形於色。哪怕和他同在一間屋裡,你都未必能注意到他們的蹤影。我的師傅,就在哈佛附近的地鐵車站裡遭遇過搶劫。我是說,那些劫匪本打算搶劫他,可是最後那三個小流氓反而被他打得出血倒在了地上。他是個美國黑人,我估計現在的年紀大約在五十歲上下,這些小痞子錯以為他是個門房之類的角色。外表看來他確實像個門房或者類似打扮的平凡人物,絲毫不露危險的影跡。克拉克就是這種形象,和我的老師傅不相上下……這真是有意思,」古德利說。「好啊,他畢竟是個特種兵部隊的軍官,這些人就應當擅長自己的那些看家本事。」

「據我推測,其實是瑞安發覺有幾個小流氓總是找齊默爾太太的麻煩,於是派保鏢去把這些事擺平。而安妮·亞朗德爾縣的警察認為這一手幹得真漂亮。」

「你的推斷是什麼?」

「瑞安確實精彩絕倫地完成過幾項任務,不過也有一些大事被他攪得一塌糊塗。從根源上看,他已經落伍了,依舊固守著冷戰思維不放手。此外他不懂得如何與政府行政部門相處,比如幾天前你沒有參加卡默洛特演習,他認為你不肯嚴肅認真地對待自己的工作,他認為不去參加戰爭遊戲等於缺乏責任心。」

「這些話是他親口說的?」

「我幾乎是直接引用了他的原話,他一步踏進卡伯特辦公室大發牢騷的時候,我正巧在場。」

埃利奧特搖了搖頭。「那都是冷戰時代的話題。假如總統先生盡忠職守,我也盡心竭力,哪裡還有什麼危機要我們處理呢。這才是關鍵,對不對?」

「迄今為止,你們這些人好像一直沒出差錯。」古德利發表了自己的評論。

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只顧看著自己記錄的要點,沒有理睬他的評論。

各面牆壁都已經按部就班修建完畢了,還用塑料護牆板把空隙密封起來,用來防範風雨天氣。已經開動了空調系統,清除空氣中的濕氣和灰塵。弗羅姆正在忙著調整承載機床的大桌子。「桌子」這個字眼實在是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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