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魔宮篇·月神傳說(下) 第78章 最後試探

「為了你的寄水族,你就要利用她?」

「這對我們都好。」

「她又不是你的人,你憑什麼做主?」柳梢握拳,「別忘了是我把她送來的,我現在就要帶她回魔宮。」說完她就大步往外走。

阿浮君也不阻攔。

泡沫門沒有打開,柳梢見狀冷笑,下意識地抬掌,卻發現提不起多少魔力。

在這裡,鬼門的影響太大,自己根本沒能力將洛寧帶走。

「你以為可以阻止我?」柳梢幾乎將拳頭捏碎,驀地回身,「你要是敢利用她,我就殺了你,滅了整個寄水族!」

對上她的視線,阿浮君依舊平靜。

是了,他是訶那的親弟弟,他身上有訶那的水元,訶那是為寄水族犧牲,她怎麼會殺他?又怎麼會對寄水族出手?他根本不可能被她威脅。

柳梢深深地吸了口氣,走到他面前:「洛寧她……她對你怎麼樣,你還不知道嗎?你忍心那樣對她?」

「她會忘記的。」阿浮君伸手將木杯推到她面前。

鳳凰淚?

柳梢難以置信地盯著木杯,好半晌,她才艱難地道:「你想讓她忘記?」

「這樣,對她好。」

「你憑什麼讓她忘?你自己怎麼不喝?」柳梢突然暴怒,醒悟,「原來你根本就不喜歡她!」她莫名地更怒,「既然你不喜歡她,為什麼又要騙她對她好?還肯把她留在這裡?你這樣算什麼!」

阿浮君道:「洛歌曾救我一命,我亦不相欠,她的魂傷已有好轉,不適合再留下。」

「你果然……你……」柳梢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阿浮君根本不為所動:「解釋已有了,現在是你的選擇。」

心中湧上熟悉的悲涼,柳梢看看木杯,惡毒地道:「我不會騙她,你要真的為她好,就自己去喂她喝啊,讓她看看你是怎麼出賣她利用她的,看她會不會忘記你!」

阿浮君將木杯推回:「也罷。」

房間的氣氛極為沉悶,面對這個無情得可惡的妖王,柳梢一刻也待不下去,等到門開,她立即大步走出房間,冷聲對外面等候的寄水妖道:「帶我去見洛寧!」

冥海上,少女跪在起伏的波浪間,一個一個地撿起散落的骷髏骨,放進手中的袋子。大概身上披風太過厚重,她行動之間顯得很是吃力。

柳梢遠遠地看著,鼻子突然一陣發酸。

洛寧將那些骷髏小心地裝好,起身時才發現了她:「柳師姐!」

柳梢迅速擦乾眼睛,若無其事地走過去:「你撈這些東西做什麼,它們都是該受罪的,漂夠了自然會回冥都,有小鬼專門收拾,你管什麼閑事呢。」

「骨骸早日入輪迴坑,他們便能少受些苦,」洛寧垂下眼帘,含笑道,「我在寄水族也留不了多久,趁有空,多幫幫他們也好。」

心口一陣緊縮,柳梢張了張嘴,突然拖起她的手:「跟我回魔界,我們這就走!」

「師姐,」洛寧拉住她,搖頭,「我們走不了的。」

「你也知道了,」柳梢跺腳罵,「那個阿浮君根本不是個好東西,我早就叫你別理他,你就不聽!」

洛寧搖頭:「不關他的事,他也是不得已。」

「啊呸!什麼不得已,」柳梢怒,「你就會為他說話!他都是在騙你,你幫了他不少忙吧?他現在拿你討好仙門就算了,他還想……他……」

洛寧疑惑地看著她。

柳梢說不下去了,好半晌才道:「那你說怎麼辦?我們得想個辦法。」

洛寧「嗯」了聲:「我們先將這些骨骸送去冥城吧。」

柳梢默默地點頭,陪著她走到冥城外,看著她將骨骸交給那些守衛,柳梢又忍不住轉臉擦了擦眼睛,然後兩人並肩往回走。

洛寧一路上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柳梢突然問:「你讀過那麼多書,知道鳳凰淚嗎?」

手輕輕顫了下,洛寧抬起臉,莞爾:「知道啊,聽說喝了它,能教人忘記心中……最牽掛之人。」

柳梢握住她的手,鄭重地道:「不管阿浮君要你喝什麼,你都別喝,記住沒有?」

洛寧點頭:「我記住了,師姐。」

柳梢這才放開她,哼了聲:「只要你不想回去,誰也別想逼你回去!」

兩人還沒走近寄水族營地,就看到了阿浮君的身影,他早已等在那裡,見到兩人便轉過身來。

柳梢語氣不善:「你忙你的,出來做什麼?」

他只看洛寧:「回來了。」

洛寧一笑:「回來了。」

他微微側臉,對身旁一名寄水妖示意,那寄水妖便走上前對柳梢恭敬地道:「魔尊這邊請。」

柳梢站著不動。

阿浮君也不介意,走過去拉起洛寧:「我們過去。」

洛寧道:「好啊。」

海底無端盛開大片雪白的浪花,迅速結出薄薄的、形狀各異的冰花,像是座冰做的園林,將那些飄散的骸骨攔在外面,掩盡所有的醜惡。

他拉著她在冰花叢中穿行,步伐依舊從容穩健:「好看?」

她便點頭:「好看。」

冰花林隨著海水動蕩而搖晃,猶如陸地上隨風蕩漾的花海。

「百妖陵埋伏已撤,寄水族即將歸界。」

「嗯,仙門知道我在這裡了吧,」她低聲嘆氣,「阿浮君,我不能修習高等術法,也沒什麼用,繼續留在寄水族內,一定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他猛地停下,將她拉入懷裡。

不容抗拒的吻,他緊環住她的腰,手滑入她的披風,滑入她的衣裳內,放肆得極其過分,冰涼的手讓那溫熱的身軀一陣顫抖。

她開始想要阻攔,被制住,也就沒有再掙扎了。

果然,他沒有更過分的舉動,很快就抬起臉,藍眸已平靜如水。他替她拉好衣裳與披風,然後看著她。披風上的絨毛映著小臉,臉色似乎比往日更蒼白了幾分,唯有小巧的唇微微紅漲,像是香艷的梅花。

她也望著他。

清澈的大眼睛,水一般的通透,彷彿這世上一切醜惡都能在裡面被洗凈。

初見時精靈般的少女,擁有眾人皆知的廢物體質,像個嬌弱的公主,他卻看到了她的聰慧,知道她的堅強,在她落難時給予收容與庇護。而她,將他的一切都看得明白,包括他那些最不光彩的手段,她依然選擇走近,想要幫他承擔。

一慣的理智,終於讓他選擇了犧牲與利用。

為生存而掙扎的種族,不配擁有善良。

花朵般的少女,應該留在仙門,受眾人保護,繼續做個快樂無憂的公主。

他不知從哪裡取過一隻小木杯,杯中翠綠的液體像是剔透的翡翠。

她不自覺地顫了下,隨即微笑:「是帝草葉。」

他「嗯」了聲:「對你的傷有好處。」

她看著杯中那漂亮的汁液,低聲道:「帝草葉對妖闕很重要,我的傷已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浪費。」

他輕描淡寫地道:「能為你固魂,一片草葉不算什麼。」

她又沉默許久,抬眼望著他:「我就要回仙門了,不想喝葯。」

面對那雙帶著明顯乞求之色的大眼睛,他還是開口道:「喝吧。」

真殘忍,一點希望也不給。

「那好吧。」她順從地接過杯子飲盡,然後遞還他。

善良的精靈與冷血的妖王,不同世界的兩個男女,天意卻讓他們相識了;他們也是相同的,所以會做出相同的選擇,選擇背負起兄長未盡的責任。偏偏他又那麼了解她,看到那孱弱體質之下的堅強心志,知道她想做什麼,從未阻止,叫她怎能不愛上?

所以會想要為他做些什麼,甚至能原諒他的利用與試探。

他隨手丟開木杯:「寧兒。」

兩人相處時間不短,交流卻不算多,他一直都用「你」取代稱呼,如今也是第一次這麼親密地喚她,冷清的聲音也難得柔和了幾分。

「啊?」

「外面潮快起了,我帶你去看潮。」

他平日里都在忙族裡的事,這還算是第一次主動邀請。然而她抿嘴笑了下,搖頭道:「我有點困了,不想看。」

他伸手拉她:「我們回去。」

她看看四周:「不了,我就在這裡歇會兒,你去忙吧,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他也就不再多言,揮手招來一大叢涌動的暖流水花,形成一張溫暖柔軟的白榻。他扶著她躺到水花榻上,然後也在旁邊坐下來。

她揉著眼睛催促:「我就睡了,你去忙吧。」

他沒有走:「你先睡。」

於是她就閉上眼睛,呼吸聲變淺,很快就沒有了動靜。

他看著身邊人恬靜的睡顏,表情依舊毫無波瀾。

「你這混蛋,簡直是混蛋!她根本不想喝!」柳梢再也忍不住走出來,用力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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