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魔宮篇·月神傳說(上) 第75章 將計就計

不再關注墨蘭殿內的情形,月步出煙牆之外,喚醒兩個昏迷的護衛:「敢在未護法的地方偷懶睡覺,你們真是太不應該了,幸虧遇到我,還不快走?」

兩個護衛從地上爬起來,摸著腦袋,都不明白自己如何暈倒的,回想卻什麼也記不起來,兩人只好點頭道謝,稀里糊塗地離開。

「盧笙雖然破壞了你的計畫,但他做的一切都是為魔宮,不應該受到懲罰,主人,你失去了原本的公平,」藍叱的聲音頓了頓,「相反,你的妻子被人看光了,我認為應該懲罰未旭。」

「她只是個小孩。」月開口。

「好吧,這個小孩的身材很不錯,我承認,很多男人都會喜歡的。」

「藍叱,你的眼睛比你的話更多餘。」

「她只是個小孩,主人。」

「小孩也不能看。」

「我發誓沒看到什麼,請相信一隻魔獸的節操,和主人你一樣高尚。」

「帶著你的節操消失,在我想到如何懲罰你之前。」

四周立刻沉寂下來,半空再無回應。

月獨自在外面站了許久,轉身走進墨蘭殿,發現柳梢已經穿好了衣裳,抱著墨玉榻一動不動,似乎是睡著了。

察覺有人靠近,杏眼動了動,就要睜開。

蒼白的手指拂過。

那兩排濕潤的長睫掙扎著扇了扇,彷彿沾了雨水的的蝴蝶翅膀,無力地下落,最終還是完全垂了下去。

他嘆了口氣,抱起她,走出墨蘭殿。

薄月高掛,煙霧在身畔浮動,月亮抱著他的少女,少女與月亮的影子再次嵌在一起。沒有用意念移動,他抱著她在穢濁的煙霧之間穿行。

衣帶只是胡亂系著,綠衫裹得並不緊實,風掀過,露出半個香肩。

他低頭,伸手為她拉上,幽幽紫水精戒指映著少女頸間的肌膚,異樣的美麗。

前方是褪去偽裝的不念林,入目是一片光禿禿的土石,和幾株變異的褐色淺草。隨著他走近,幻境模糊地生起,變化不定,先是雪白花樹林,而後又化為湛藍海波……

他頓了頓腳步,似乎也在猶豫。

半晌,所有幻象如泡沫般飛散,最終留下了一片真實的、難看的土地。

難看的土地上長出一株蔥蘢的柳樹,嫩嫩的柳條柔軟而堅韌,如有生命般彼此交纏,很快織成一張網床,像個吊著的綠色大繭。

他俯身將她放上去。

黃綠的柳葉,雪白的臉兒。

淚痕風乾,漂亮的眼睛有點浮腫。蒼白的手指在上面停留片刻,突然重重地在她左臉頰拍了一下。

「是個討厭的壞小孩。」他直起身嘆氣,推了下那個大繭,微微一笑。

綠繭輕輕地搖晃,中間是沉睡的少女,月亮站在柳樹下,宛如當年那個寸步不離守護她的僕人。

而另一個不同的世界,正是妖月當空時。

天妖降世帶來的影響消失,妖界看似恢複平靜,緊張的氣氛卻無處不在。平原上,十幾個石精巨人拿著巨斧來去巡邏,無數柏木鬱鬱蔥蔥擠在一處,按照固定的頻率有序地移動,形成運轉的妖陣,柏木林中間懷抱著一座古王陵,乃是大名鼎鼎的百妖陵。

鷹非坐在高階正中的黃石雕王座上,褐發褐眉,左耳掛著個小金環,頭頂那隻雪白翎羽極其醒目。階下眾妖臣妖將左右分立,鷹如站在右邊第一位,穿著銀色戰袍,她身後許多位置都是空著的。

中間一名妖將出列稟道:「屬下令他們各處查探,得知那新晉天妖名叫雪千葉,至於他的具體來歷,尚未查探清楚。」

「雪千葉……本王之前從未聽聞過,」鷹非微微眯眼,「王妹,你怎麼看?」

鷹如一笑,出列道:「當前最重要的問題,不是如何找到他,而是找到之後該如何處置。」

她一語道破關鍵,眾妖臣紛紛點頭。

鷹非問:「眾位有什麼意見?」

「其貴為天妖,主君當設法招入妖陵麾下,」一名白髮白須的老者道,「百妖陵有天妖支持,何愁不壯大?」

此言一出,眾臣竊竊議論,有點頭的,有搖頭的。

一名藍發妖將冷笑,站出列:「老白參,對方是天妖,你想讓主君拿什麼招降?若他肯歸順,敢問主君又要以何位相待?」

大殿登時沉寂下來。

通常天妖出世,必會開創一番基業,只要他一聲號令,自有眾妖追隨而去,當年白衣就是如此。那雪千葉既有實力,為何要屈居百妖陵之下?百妖陵又能拿什麼招攬他?天妖千年難出一個,鷹非自己都沒修成,就算將雪千葉招攬過來,誰能保證壓得住他?

鷹非開口問:「依鵬將軍之見,該當如何處置?」

「圍殺!」藍發妖將比了個手勢。

倘若放任雪千葉,他必定會成為百妖陵的威脅,制止新勢力誕生,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在它未形成之前扼殺掉。

鷹非拍了下扶手:「傳令下去,百妖陵上下全面備戰,儘快搜尋雪千葉的下落!」

眾將齊聲答應。

鷹非想起一事,朝鷹如道:「王妹,我們的主力已在妖界入口埋伏多時,寄水族那邊卻沒有半點動靜,難道白衣並未回寄水族?」

鷹如瞥了眼身後的妖將,那妖將立即上前稟道:「回稟主君,屬下從鬼卒口中探得,白衣已經回到寄水族,且常與洛哥的妹妹混在一處,此事千真萬確。」

鷹非大笑:「鬼族真是靠不住。」

鷹如笑道:「人間有句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冥尊護著他們,那些勢利小鬼卻能出賣他們。」

鷹非屈指敲著扶手,留意到一事:「聽說洛歌的妹妹被徵月擒走,仙門四處打探其下落,想不到徵月將她藏在寄水族內,不過以徵月和白衣的關係,我們也早該想到了,如今徵月入主魔宮,卻沒接她走,白衣又與這位洛姑娘常在一處……有些意思,可惜她身份特殊,動不得。」

眼中閃過冷意,鷹如道:「話是如此,但王兄正可藉此賣仙門一個順水人情。」

「嗯,你隨意處置吧,」鷹非不甚在意,「如此看來,白衣並沒打算回歸妖界,既然他不上當,我們不妨先將主力撤回……」

「不可!」鷹如當即打斷他,「寄水族如今寄人籬下,豈有不想回來的,只要我們等下去,白衣遲早落入圈套。」

鷹非向來極為信任這個王妹,聞言不便再說,那藍發妖將卻上前道:「主君說的有理,無跡妖闕已經散了,白衣有寄水族拖累,一時半刻難成大事,那個雪千葉才是我們的大敵,午王應當撤回主力,全力備戰。」

鷹如便轉身:「藍鵬將軍對小王的決策不滿?」

藍發妖將似笑非笑地拱手:「不敢,如今百妖陵初主妖界,主君當鞏固堅守,儘快恢複元氣,且如今大敵當前,撤回主力方是上策,本將就事論事,得罪之處望午王海涵。」

鷹如看著他半晌,笑道:「將軍顧慮的是,只不過那個阿浮君詭計多端,這難保不是他的障眼法,故意讓我們掉以輕心,倘若白衣率寄水族回歸妖界,再與雪千葉聯手,事情就棘手了,那時將軍又要如何應對?」

藍發妖將也不讓步:「但午王這麼乾等下去,他不上當又如何?百妖陵主力被區區寄水族牽制,十分不利,更是給人機會。」

他兩個爭執激烈,眾妖臣都低頭緘默不言。最後還是鷹非開口:「罷了,王妹顧慮的有理,不過鵬將軍的話也沒錯,王妹你且再查探,若白衣真不打算歸界,就先撤兵吧。」

鷹如俯首答:「是。」

藍發妖將冷哼了聲,低聲罵「婦人之見」,拂袖退回位置上。

事情議定,鷹非再隨意說了幾句,便令眾妖臣各自散去,鷹如步出大殿外,俏臉立刻沉下來。

她身後那妖將低聲道:「午王,鵬將軍仗著……」

「他是看王兄的意思辦事,」鷹如微嗤,又皺眉,「我就好奇,那個雪千葉,之前妖界怎會毫無他的消息?苔老那群逆賊還在妖界流竄,他們的新主到底是誰?若是這個雪千葉,他們又為何回護寄水族?此事我始終覺得不對勁。」

妖將道:「或者他們投降本就是假,是與白衣做的一場戲?」

「再說吧,」鷹如哼了聲,微笑,「洛歌的妹妹,仙門怎能讓她繼續留在寄水族?」

「午王放心,此事交給屬下。」

冥海,水祭台已經消失,彷彿從未存在過。

海底下,粗大的鬼樹根與海底石塊纏繞,夾雜著許多發黑的骷髏與殘骨,無數雪白的影子就躲在這陰森醜陋的空間里商議大事。

「苔老辦得不錯,」一名長老道,「眼下百妖陵全力防範雪千葉,正是我們回歸妖界的機會。」

「不可。」阿浮君道。

「為什麼?」那長老不解。

阿浮君只是皺眉,若有所思。

另一名長老也道:「錯過這次機會,我們回歸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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