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終局

等瑞安在軍官會議室的吊床上一覺醒來時,風暴的最兇猛階段已經過去。「羽翎」號以十節的速度向東航行,到十五時左右,風暴向西北方向移動,海面上風浪減弱。該艇以二十節的最佳續航速度又向東北航行了三個小時。

士兵們被安頓到快艇的水兵艙,被水兵待為上賓。有人還奇蹟般地弄來一些酒,也許是從軍士長們的卧艙找來的,但是誰也沒有追根究底。不過酒很快被喝得一乾二淨。他們扔掉了身上破舊的軍裝,換上了從艇上倉庫拿來的新衣服。對死者採取了冷藏處理措施,而且大家覺得暫時也只能如此。在五名死者中,齊默爾和另一個人是在救援行動中喪生的。八名傷員中有一個是重傷號,兩名陸軍醫護兵和艇上的救生員設法控制了他的傷勢。在這次短途航行中,士兵們除了吃飯就是睡覺,睡覺後又繼續吃飯。

科爾特斯的手臂負了傷,他被關在禁閉室里,由默里看管。瑞安醒來後,默里隨他一起攜帶電視攝像機下到禁閉室。在把攝像機裝在三腳架上以後,這位聯邦調查局高級特工開始了提問。情況很快就問清楚了:科爾特斯沒有參與謀殺埃米爾·雅各布斯。默里感到出乎意料,不過對此消息理當證實一下。其實他倆都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複雜,但瑞安覺得這樣一來也許對他們反倒有利。科爾特斯自始至終都很合作。他過去曾經背叛過,所以這回再背叛一次也不費事,何況瑞安答應他,如果他積極合作,就免於對他起訴。他的諾言後來不折不扣地兌現了。

卡特在巴拿馬待了一天。由於天氣的緣故,搜尋被擊落直升機的救援行動被延遲了。搜索一無所獲本來就在他預料之中。風暴繼續向北移動,到了尤卡坦半島時已成強弩之末,逐漸變成幾股狂風,幾天後在得克薩斯州登陸,形成幾股龍捲風。卡特並沒有因此待很久。天氣剛好轉,他就直接飛回了華盛頓。蒙泰涅上尉數小時前也飛回埃格林空軍基地。她要機組人員發誓保守秘密,因為她有充分的理由要他們這樣做。

直升機在「羽翎」號上降落三十六小時後,該艇駛抵關塔那摩海軍基地。韋格納艇長發電報請求進入基地,說機械發生了故障,同時也想避一避阿黛爾颶風的勢頭。在幾英里開外的地方,約翰斯上校把那架直升機發動起來。它飛回基地後立即被拖進了機庫。「羽翎」號一小時後就進了基地,艇身在風暴中遭到中度破壞,有些地方損壞得著實不輕。

克拉克和拉森在碼頭上等候「羽翎」號靠岸。他倆的飛機也被藏了起來。瑞安和默里上岸後,一些海軍陸戰隊隊員把科爾特斯押了起來。他倆先打了幾個電話,接著確定了下一步行動。沒有什麼簡單的解決辦法,因為沒有什麼完全合法的辦法。士兵們在基地醫院接受了初步的檢查和治療,次日被送到佛羅里達州麥克迪爾堡。同一天,克拉克和拉森駕機返回華盛頓,途中在巴拿馬補充了一次燃料。他們把飛機交給中央情報局下屬的一家小公司處理。拉森去休假,他在考慮是否應當跟那位姑娘結婚,然後生兒育女。有一點他很清楚:他打算離開中央情報局。

後來有件事倒真出人意料,而且除一個人之外,它對所有人都將永遠是個謎。

卡特將軍回來兩天了,重新投入了正常工作。總統已去外地進行政治遊說,他想在兩星期後召開黨的全國代表大會前的民意測驗中再度樹立自己的形象。前幾天亂鬨哄的局面結束以後,這位總統國家安全事務顧問也鬆了口氣。他覺得無論從哪方面看,他的忍耐都到了極點。他對總統忠心耿耿,盡職儘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覺得自己當艦隊司令挺合適的,最好是去大西洋艦隊。現任海軍作戰部(空戰)助理部長的佩因特中將曾被告知可能去擔任這一職務,但這畢竟只是總統的提名而已。卡特思忖,凡是他想要的就沒有到不了手的。倘若總統連任,他就可能晉陞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吃早餐時想想這些倒也挺愜意,可以開開胃口。聽罷中央情報局的早晨情況簡報後,他甚至還有時間去慢跑鍛煉。七時十五分的時候,有人按門鈴。卡特親自去開門。

「你是什麼人?」

「長官,平常來向你作簡報的那個人病了,今天由我來代替,」此人四十來歲,像個堅毅果敢的老特工。

「好吧,請進。」卡特示意他進了書房。來人坐下後,很高興地看見將軍的書房裡設了一架電視機和一台錄放像機。

「好吧,今天從哪裡開始?」卡特隨手關上了門。

「關塔那摩,長官,」來人答道。

「古巴那邊出了什麼事?」

「長官,具體內容都在我這盤錄像帶上。」他邊說邊把錄像帶放進錄像機,然後按下播放鍵。

「這是什麼……?」天哪!來人讓錄像帶播放了幾分鐘,然後把機器停住。

「這是什麼?這是一個背叛自己國家的人說的話,」卡特見來人臉上閃露出微笑,就說了這麼一句。

「還有這個。」來人拿出一張卡特和那個人在一起的照片。「就我個人而言,我希望看見他們把你關進聯邦監獄。聯邦調查局也希望這樣。他們今天就要逮捕你。對你的指控是可想而知的。此案由局長幫辦默里負責。此刻他也許正在會見一位美國法官——反正必須經過這類程序。我本人對此毫無興趣。」

「為什麼——?」

「我是個影迷,也在海軍服過役。在電影里出現這種情況時,他們總是給人一個機會,讓他自己去了斷——他們常常稱之為『為了部門利益』。不要企圖逃跑。我怕你不知道,所以想提醒你,聯邦調查局的一個小組正在監視你的一舉一動。根據這座城市的辦事效率——或者辦成一件事要花的時間——我想他們不到十點或十一點是不會來的。卡特先生,如果他們找到你,那麼願上帝保佑你。你會活著的。我真希望他們的手段更厲害點。你會活下去的,不過是在聯邦監獄裡。等到看守不在的時候,讓某個職業惡棍好好收拾你吧。我對那個也不感興趣。就這樣吧!」說罷,他取出了錄像帶,連同那張照片一併放進公文包,局裡真不該把那張照片給他——他們告訴過瑞安,這隻能用來辨認科爾特斯。「再見了,長官。」

「可是你已經——」

「做了什麼呢?誰也沒有讓我起誓要對此事保密。我泄露了什麼秘密,將軍,你剛才不都看見了嗎?」

「你是克拉克,對吧?」

「你說什麼?誰?」他說罷揚長而去。

半小時後,帕特·奧戴警官看見卡特沿著小山坡往下走,朝喬治·華盛頓公園大道方向慢跑。他心想,總統不在城裡倒也挺好,因為他不必四點半就起身去等這個傢伙。他才來了四十分鐘,剛做了一會兒伸展運動,這傢伙就來了。奧戴讓他先跑過去,而後自己跟了上去。那人上了些年齡,所以跟在後面跑並不費勁,不過也不是僅此而已……

奧戴跟在後面跑了一兩英里,到了靠近五角大樓的地方。卡特沿馬路與河濱之間的小路慢跑著,跑了一陣又走了一陣。奧戴心想,也許他有些體力不支了,也許他想看看是否有人盯梢,可是……接著他又開始跑起來。

卡特跑到停車場北端對面的地方,突然離開小路,朝馬路上跑去,似乎只是想橫穿馬路。奧戴此時已趕了上來,離他頂多五十碼。他覺得不大對勁,但還不知道什麼地方不對勁。是……

……他朝路上的車流東張西望著,但並不是想趁有空當跑過去。等奧戴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為時太晚。一輛公共汽車正向北駛來,是一輛華盛頓交通公司的車,剛從第十四大街拐出來——

「當心!」可是卡特對他的警告充耳不聞。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一聲吱嘎的剎車聲。公交車想躲避他,結果撞上了一輛轎車,跟著又有五輛車撞在了一起。奧戴趕到了前面。他是警察,有這個義務。詹姆斯·卡特將軍已經被撞出五十英尺開外,橫卧在路上。

他肯定是想讓這看起來像是車禍,奧戴心想。可這哪裡是什麼車禍?這名特工並沒有注意到,從一輛其貌不揚的政府公車裡走出一個人。此人站在馬路對面,像許多其他人一樣伸長脖子朝出事現場張望,但臉上絲毫沒有擔驚受怕的樣子,而是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瑞安在白宮等候著。由於國家安全事務顧問的猝死,總統飛回華盛頓,現在他仍然是總統,還有工作要處理。如果這位副局長說想求見總統,那一定是有要緊事。總統感到驚訝的是,除了瑞安以外,在場的還有國會情報監督特別委員會的兩位主席:艾倫·特倫特和薩姆·費洛斯。

「進來吧!」他說著鄭重其事地把他們讓進橢圓形辦公室。「什麼事這麼急?」

「總統先生,事關某些秘密行動,尤其是一個叫『演藝船』的行動。」

「什麼?」總統頓時警覺起來。瑞安進行了一兩分鐘的解釋。

「哦,是這麼回事。『演藝船行動』是穆爾法官根據危險行動的規定,親自交給兩個人去組織實施的。」

「瑞安博士對我們說,我們還有必要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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