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不可抗力

對米切爾上士來說,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給他在麥克迪爾堡的朋友打個電話。他曾經和厄尼·戴維斯一起在第一○一空中突擊師工作過。他們都住在一座兩層樓的公寓里,是一牆之隔的鄰居。他們曾經在後院一起吃過烤紅腸和牛肉餡餅,砸扁了多少空啤酒罐!他們都是士官,受過陸軍的嚴格訓練,而陸軍實際上是依靠這些士官們運轉的。軍官們拿錢多,麻煩事也多,還是服役時間長的士官們辦事穩妥。他桌上有一本全陸軍的電話號碼簿,他撥通了自動撥號系統的號碼。

「是厄尼嗎?我是米切爾。」

「喲,你在葡萄酒之鄉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整天和小山包打交道,夥計。你那裡都好嗎?」

「挺好的,米切爾。你家裡好嗎?」

「安妮變得越來越像小公主了。我給你打電話,是有件事情要核查一下。我們這裡有個參謀軍士是不是到了你們那裡?他叫多明戈·查韋斯。你會喜歡他的,厄尼,他是個很好的小夥子。不過,我們這邊的文書工作搞得亂糟糟的,我想弄清楚他是不是到了該去的地方。」

「沒問題,」厄尼說,「你剛才說的是查韋斯?」

「對。」米切爾拼讀了查韋斯的名字。

「電話別掛。稍等片刻。我先幫別人轉接一個電話。」過了不一會兒,聽筒里又傳來厄尼的聲音,同時還聽到咔嗒一聲,這說明電腦鍵盤正在操作。這個世界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米切爾心想。就連步兵軍士也必須知道如何使用這種討厭的東西。「你把那個名字再說一遍。」

「他姓查韋斯,名叫多明戈,中士。」米切爾報了一下他的軍號。他的軍號和他的社會福利號是相同的。

「他不在這裡,米切爾。」

「啊?你們那裡的奧馬拉上校給我們打了個電話——」

「誰?」

「一個叫奧馬拉的上校。是我們少尉接的電話,他當時弄得很緊張。新來的小夥子,還得好好學學,」米切爾解釋說。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奧馬拉上校的。我想你是搞錯了地方,米切爾。」

「你沒騙我?」米切爾真覺得莫名其妙。「我們少尉一定是弄錯了。好了,厄尼,就這樣吧。代我向哈茲爾問好。」

「知道了,米切爾。祝你愉快,夥計。再見。」

「哼。」米切爾盯著電話看了好一會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查韋斯既不在本寧堡,也不在麥克迪爾堡,那他究竟到哪兒去了?這位副排長又打電話到位於弗吉尼亞州亞歷山德里亞的軍事人員中心。士官俱樂部是很講義氣的,士官協會尤其如此。他把電話打給彼得·斯坦科斯基軍士長。他接連撥了兩次才撥通。

「嘿,斯坦,我是米切爾。」

「你想換個工作?」斯坦科斯基是工作分派員。他的職責就是為軍士分派新工作。由於所處的位置,他手上的權力很大。

「不,我就喜歡干輕步兵。聽說你要用裝甲車來對付我們,這是怎麼回事?」米切爾最近聽說斯坦科斯基的下一個職務是到胡德堡,在騎兵第一師擔任M-2布拉德利戰車班的班長。

「米切爾,我的膝關節有毛病。你有沒有想過偶爾坐下來打打仗也許不錯?而且二十五毫米的鏈式機關炮可以幫上大忙。你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嗎?」

「想找個人。我的一位中士兩個星期以前不知到哪兒去了,我們要給他送點東西去。我們原以為他在那裡,可是他不在。」

「好——等一下。我來打開我的寶貝機器,替你找這個小伙。他叫什麼名字?」斯坦科斯基問。米切爾告訴了他。

「11-B,是嗎?」11-B是查韋斯的軍事專業代碼(MOS)。這就決定查韋斯是一個輕步兵。機械化步兵是11-M。

「對。」米切爾又聽到咔嗒咔嗒幾聲。

「查-韋-斯,你說的是吧?」

「是的。」

「查到了?他本應該是到本寧堡來戴寬邊帽的——」

「就是他!」米切爾說。他稍稍鬆了口氣。

「——可是他們改變了命令,又把他派到麥克迪爾堡去了。」

可是他不在麥克迪爾堡,米切爾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

「那都是一批鬼鬼祟祟的傢伙。你不是認識厄尼·戴維斯嗎?他就在那裡。你怎麼不給他掛個電話?」

「好的,」米切爾說。他對這個變化感到很吃驚。我剛給他打過電話。「你什麼時候到胡德堡去?」

「九月份。」

「好,我就——呃——給厄尼打電話。你就不必惦記這件事了,斯坦。」

「以後多聯繫,米切爾。問候你家裡人。再見。」

「見鬼,」米切爾掛上電話之後說了一聲。他確信查韋斯已經蒸發了。這才真奇怪呢!陸軍不應該把人給弄丟了,起碼不能像這樣弄丟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也許只能跟少尉說一說。

「昨晚我們又出動了一次,」里特告訴卡特中將。「我們的運氣還可以。只有一個人擦破了一點兒皮,算不了什麼。現在已經搞掉了三個毒品加工廠,打死四十四名敵人——」

「還有呢?」

「還有,今晚毒品卡特爾的四個頭目要開一次會,就在這裡。」里特交給他一張衛星照片,還有一份截獲到的電話錄音抄件。「都是負責生產的:費爾南德斯、達利詹德羅、瓦格納和溫蒂貝羅斯,他們都已經進入了我們的控制。」

「好,干吧,」卡特說。

克拉克這時候也在仔細研究同樣的照片,還有幾張他自己從空中搶拍的航空照片以及那幢房子的一套藍圖。

「你覺得是這間房間,就這間?」

「這個房間我從來沒進過,但是我看它的確像個會議室,」拉森說,「你必須走到多近的地方?」

「我希望能在四千米之內,但是地面激光指示器的有效距離可以達到六千米。」

「在這個山上怎麼樣?我們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見那個院子。」

「到那裡要多長時間?」

「三個小時。先乘兩個小時汽車,然後再步行一個小時。你知道,你完全可以從飛機上干……」

「你們的飛機?」克拉克狡黠地笑了笑。

「這可不是賭博!」他們將乘坐一輛四輪斯巴魯車前往。拉森有好幾個不同的車牌,不過那輛車卻不是他的。「我有電話號碼,還有一部行動電話。」

克拉克點了點頭。他確實期待著能有這樣的東西。他曾經和這樣的人打過交道,但是從來未經過官方的批准,尤其沒有經過這樣高層官員的批准。「好的。我還要請求最後批准。三點鐘來接我。」

默里一聽到消息就立即離開辦公室,匆匆趕往醫院。醫院從來不會使人富有魅力,但是莫伊拉在過去的六十小時內似乎蒼老了十歲。醫院也不重視人的尊嚴。她的雙手是被綁起來的,對她的護理也極為嚴格,為的是防止她自殺。默里知道這是必要的——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必要的了——但是她受到的打擊太大了,這樣做並沒有多大收效。

病房裡已經擺滿了鮮花。只有少數聯邦調查局的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辦公室的人自然以為她對埃米爾的死過於悲傷。畢竟埃米爾剛剛遇難不久。

「你真的嚇我們一跳,孩子,」他說。

「全是我的錯。」她的目光每次只在他臉上停留幾秒鐘就移開了。

「莫伊拉,你是受害者。你上了一個老手的當。這種事情連最聰明的人也在所難免。相信我,我了解。」

「我被他利用了。我簡直像個娼妓——」

「別這麼說。你有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並沒有想傷害任何人,也沒有觸犯法律。不值得去死。你還有孩子要撫養,在這個時候自殺,實在不值得。」

「他們會怎麼想?他們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想……」

「你已經把他們嚇得夠嗆了。莫伊拉,他們是愛你的。有什麼東西能抹去他們對你的愛呢?」默里搖了搖頭。「我看沒有。」

「他們會為我感到羞恥。」

「他們為你擔驚受怕。他們為自己感到羞愧。他們認為自己也有責任。」這句話觸到了她的痛處。

「可是,這不是他們的錯!全是我的錯——」

「剛才我告訴你,不全是你的錯,莫伊拉。是你撞上了那個叫費利克斯·科爾特斯的人。」

「那是他的真名嗎?」

「他曾經是古巴情報機關的上校。在克格勃學院受過訓練,對他自己所乾的這一行特別擅長。他選中了你,是因為你是個寡婦,是個年輕貌美的寡婦。他對你做過調查,發現你和大多數寡婦不一樣,因為你感到孤獨。他使出了全身的解數。他有許多天賦,又受過專門訓練。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被一輛你根本沒有看見就開過來的大卡車撞了一下。我們請來一位心理醫生,他是坦普爾大學的洛奇博士。他要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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