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初步準備

到了聖何塞機場後,查韋斯第一次看出這次任務非同尋常。他們乘坐一輛沒有標記的出租麵包車來到機場的普通空運處。一架私人噴氣式飛機正在那裡等候他們。情況的確很特別。「史密斯上校」沒有上飛機,他同所有的人都握了手,告訴他們會有人迎接的,隨後又回到麵包車裡。軍士們上了飛機才發現,它不像是一架執行任務的專機,倒像是一架小型客機。機上還有一位空中小姐端送飲料。他們各自放好行李,點了一份飲料,只有查韋斯例外。他太累了,連空中小姐都沒有看一眼,甚至連飛機起飛也沒有覺察。他在飛機爬升的時候就已經睡著了。預感告訴他,只要有時間,就得用來睡覺。軍人都具有這種本能,而且一般情況下這樣做是對的。

傑克遜少尉從未到過蒙特雷,不過他根據他哥哥告訴他的地點和方位,沒費事就找到了這個軍官俱樂部。一到這裡,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孤獨感。他鎖好本田車,發現周圍只有他一人穿著軍裝。不過,至少不難看出應該向誰敬禮。由於他才是少尉,所以他幾乎要向所有的人敬禮。

「喲,蒂姆!」他一進門就聽到了哥哥的招呼。

「你好,羅比!」他倆擁抱在一起。傑克遜一家人關係十分密切,可是他幾乎快一年沒見到他哥哥羅伯特·傑斐遜·傑克遜海軍中校了。羅比的母親多年前就謝世了。她當年才三十九歲,開始時她只是說頭疼,決定躺幾分鐘,誰知一躺下就再也沒有起來。事後才知道,她是個未被診斷出的高血壓患者。當時,這種沒有多少癥狀的隱性高血壓曾奪去不少美國黑人的生命。他們的父親霍西亞·傑克遜牧師和當地的鄉親們對他們母親的去世都很難過。當年是她和她丈夫一道建立和維持了這個家。霍西亞·傑克遜是一位虔誠的教徒,然而他也是一個好父親。他的孩子們需要有一個母親,於是,四年之後他和同一教區的一個二十三歲的女子結婚,開始了新的生活。蒂莫西是他再婚的第一個孩子。他的第四個兒子走了大兒子的路。羅比·傑克遜是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的畢業生,後來當了海軍飛行員。蒂姆在西點軍校謀到一個職位,正期待著去步兵部隊發展自己的生涯。還有一個兒子是內科醫生,另一個兒子成了一位有政治抱負的律師。隨著時光的流逝,密西西比州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兄弟四人個個榮耀輝煌,說不出誰比誰更強。羅比的肩章上是三道金杠,前胸袋口上金光閃爍。這顆星過去是海上指揮官的標誌——他曾經是海軍第四十一戰鬥機中隊,即F-14雄貓式戰鬥機中隊的中隊長。羅比現在在五角大樓工作,即將指揮一個艦載機大隊,也許最後能成為航空母艦艦長。蒂莫西在家裡那幾年個子很小,西點軍校替他彌補了這一缺失。他現在比他哥哥足足高出兩英寸,體重至少多出五十磅,肌肉十分發達。他肩上的突擊隊徽章戴在他所在師的徽章的上方。這一家又有一個兒子在傳統方式的熏陶下成了堂堂的男子漢。

「看起來還不錯,兄弟,」羅比招呼道。「來一杯怎麼樣?」

「不能多喝,這一陣子太累了!」

「累了一整天?」

「事實上整整一個星期了,」蒂姆答道,「不過,我昨天倒是睡了一會兒午覺。」

「該好好睡睡。」哥哥傑克遜親切而熱情地說。

「嘿,要是我想活得輕鬆點兒,我就加入海軍了。」兄弟倆一路談笑著走向酒吧。羅比要的是約翰·詹姆森酒,這是朋友向他推薦的一種酒。蒂姆要了一份啤酒。兄弟倆邊吃邊談,從家事談到各自的本行工作。

「跟你乾的那一套差不多,」蒂姆解釋道。「你們是逼近敵人,出其不意地用導彈消滅他。我們也是逼近敵人,出其不意地向他的腦袋開火。這些你都知道,對不對,老哥?」蒂姆笑著問,帶有幾分羨慕。蒂姆這一行,羅比曾經干過。

「干一次就夠了,」羅比一本正經地答道。「這種近戰應該讓給你們這些傻瓜去幹了。」

「是啊,呃,昨天晚上我們擔任了我們營的先頭部隊,我的尖刀班摸了進去,幹得很漂亮,敵人——對不起,我是說對方部隊是加利福尼亞國民衛隊的一支部隊,基本上是坦克兵。布陣不夠嚴謹,結果查韋斯中士摸進了他們的防禦車陣,可是他們也沒有發現。你應當看看查韋斯這個夥計是怎麼乾的,羅比。說真的,他有時候真是神出鬼沒。要是能找到第二個查韋斯那才他媽的怪呢。」

「哦?」

「可惜他今天下午剛被調走。不管怎麼說,我要有幾個星期見不到他了。他一早就被飛機接到本寧堡去了。今天被調走了一批表現出眾的士官。」蒂姆停了片刻後又說:「巧得很,都是西班牙血統。」他又頓了頓,「真有意思,萊昂是不是也要去本寧堡?」

「萊昂是誰?」

「也是個軍士,是本·塔克排里的。本·塔克和我在西點軍校打過球。對了,本來過一兩個星期後他是要去突擊隊學校當操練軍士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和查韋斯一塊兒走了。唉,陸軍就是這樣。老哥,你覺得五角大樓怎麼樣?」

「還算湊合,」羅比承認。「再過二十五個月,謝天謝地,我就自由了。到時候我就去指揮艦載機大隊了。」兄長解釋道。他現在正處於決定個人生涯的關鍵時刻,情況相當錯綜複雜。現在實在是人才濟濟,而空缺很少。至於參加戰鬥,在很大程度上是碰運氣。他看得出,蒂姆對這些事還搞不清楚。

經過將近三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在一個小型機場降落。著陸後它就滑行到機場的貨物裝卸場那邊。飛機的門被猛地打開,這時查韋斯才醒來,但看起似乎還沒有睡足。這個時候,他根本不知道飛機停在機場的哪一方,只是覺得空氣不太夠。這種感覺似乎很怪,他覺得不應該有這種感覺,也許是因為他自己剛睡醒,還有點迷糊吧。

「我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啦?」另一個軍士問。

「下飛機後他們會告訴你的,」那位空姐答道。「在此停留你們都會感到愉快的。」她笑容可掬,使人無法再問下去。

軍士們紛紛拿起行李,慢慢走下飛機後,發現又有一輛麵包車在等著他們。上車前,查韋斯的問題得到了答案:這裡的空氣確實非常稀薄,而且只要朝西一看就知道為什麼了。西邊日落的餘暉襯托出重巒疊嶂,向東飛行了三個小時,現在進入了山地。查韋斯雖然沒有來過這裡,但是他很快就斷定這是落基山脈地區的某個地方。麵包車駛離機場時,查韋斯看見一輛加油車向他們剛才乘坐的那架飛機駛去。查韋斯不知其所以然。飛機半小時內就會飛走。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這裡來過飛機,更用不著操心去猜測其中的原因了。

克拉克的旅館房間很不錯,非常適合他的掩護身份。這時候他感到後腦勺有點不舒服。這是在提醒他,他對這一帶的海拔高度還不完全適應。不過,吃了兩片止痛藥之後他的感覺就好多了,他也知道,他的任務不用耗費多少體力。他讓人把早餐送到房間,然後做了做健身操,放鬆一下肌肉。早晨的慢跑當然是在室外進行的,晨跑結束後,他颳了刮鬍須,洗了個淋浴。這裡的服務不錯,剛穿上衣服早餐就送來了。到上午九時,他一切就緒,準備開始工作。克拉克乘電梯來到大廳,然後信步走出旅館。車已在門口等候。他從前面上了車。

「您好!」司機用西班牙語招呼道,「下午也許會下雨。」

「要是下雨,我有大衣。」

「也許是冷雨。」

「我的大衣有襯裡。」克拉克答道。這樣就對上了接頭暗號。

「想出這個辦法的人真是聰明過人,」司機接著說,「天氣預報有雨。我叫拉森。」

「我叫克拉克。」他們沒有握手。用不著握了。克拉克心想,拉森也許不是他的真名。此人三十歲上下。看他的姓倒像是北歐人的後裔,但他那一頭黑髮卻與之不大相稱。在當地,人們認為卡洛斯·拉森的父親是丹麥人,母親是委內瑞拉人。拉森辦了一所飛行學校,因為幹這一行很吃香。他本身是個技術嫻熟的飛行員,注重傳授知識,很少提出什麼問題,因而贏得顧客的好感。其實他也不需要問什麼問題——飛行員,尤其是飛行學員往往十分健談,無須多提問題——他的腦子非常好,任何細節都能記清楚。他具有豐富的飛行專業技能,自然會有人來向他學習求教。不少人都聽說他做生意的錢是靠幾次極度違法的飛行搞來的。此後他處於半退休狀態,過起了富足的日子。這一謠傳使得與他交往的人對他很羨慕,不過這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不利。他是一個只要想得到什麼就會不顧一切地弄到手的人,他現在過的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他有一輛豪華型寶馬車,有一套十分奢華的公寓,還有一個當空姐的情婦——中央情報局的一個情報員。拉森認為,這次執行任務是一個連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好差事,更使他喜出望外的是,那位空姐確確實實是他的情人。當然,這種額外的好處,中央情報局的人事處長要是知道了是不會高興的。惟一使他感到不安的是把他派到哥倫比亞,連情報站站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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