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損失評估

「那上面說了很多有關那個人的情況,說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大使館發回這份電報。」里特最後說道。「在對方外交部還沒有公布這次逮捕『從事與外交人員身份不符的活動』的人之前,我們的大使已向他們提出了抗議。」

「某種安慰罷了。」格里爾臉色憂鬱地說。

「我們應當在一天之內把她要回來。」里特接著說。「他們已經被宣布為不受歡迎的人,將乘下一班泛美班機回國。」

瑞安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動著身子。樞機主教怎麼樣了?他心裡納悶。天哪,他們跟我提過這個超級間諜,可是一個星期之後……他們那邊肯定沒有最高法院,如果有,處決一個人就沒那麼容易了。

「有沒有可能把他『換』回來?」瑞安問道。

「你開玩笑吧,夥計。」里特站起身走到窗口。此刻是凌晨三點,中情局的停車場上空蕩蕩的,只有少數幾輛車停在幾個掃起來的雪堆之間。「我們手上連個能判短期徒刑的人都沒有。他們是絕對不會放他出來的,即使用情報站站長也換不來,況且我們手上也沒有這種人。」

「這麼說他是死定了,他掌握的情報也將和他一起消失。」

「那個人是這麼說的。」穆爾法官同意這種說法。

「盟國能提供幫助嗎?」瑞安問道。「巴茲爾勛爵也許有什麼門路可以幫幫我們。」

「瑞安,要救這個人,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里特轉身把怒氣發泄在離他最近的人身上。「他死定了——是啊,他還在呼吸,可是跟死了差不多。從現在起一個、兩個或者三個月之內就會被宣判,這我們可以通過其他渠道得到證實,那時候我們將打開一瓶酒,為紀念他而干幾杯。」

「『達拉斯』號怎麼樣了?」格里爾問道。

「嗯?」瑞安轉過身來。

「這事你沒有必要知道。」里特說道。他很高興終於有了個出氣的機會。「把它交還給海軍。」

「好的。」格里爾點點頭。「這件事可能會導致一些嚴重的後果。」穆爾法官聽了這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現在只好去見總統了。

「那件事進行得怎麼樣,瑞安?」

「關於軍控談判?」瑞安聳聳肩。「要看他們怎麼談。他們有一大堆方案,要是有人跟你說他能預測他們將選哪個方案,那他一定是在說謊。」

「這話可不像專家的見解。」里特說道。

「巴茲爾勛爵認為格拉西莫夫想坐頭把交椅。由此可想而知,他將利用這件事來達到他的目的。」瑞安冷靜地說道。「但我認為納爾莫諾夫的政治影響力很大,因為現在他有那個政治局第四號人物的支持。因此他可以選擇繼續談判以達成協議,這樣他就可以通過謀求和平的方式向全黨顯示他是多麼有力量。如果他感到自己在政治上的地位並不像我所想像的那麼穩固,他就可能大罵我們是社會主義不共戴天的敵人,以此來鞏固他對黨的控制。如果作出有這種選擇的可能性的評估,那頂多只是一種胡亂猜測,至少我還沒有看出來。」

「這得研究研究。」穆爾法官一本正經地說。「在歐尼·艾倫再度提出重新討論戰略防禦計畫之前,總統需要掌握一些強有力的根據。」

「是的,先生,」瑞安站起身。「法官,蘇聯人會公布樞機主教被抓的事嗎?」

「這裡有個問題。」里特說道。

已經朝門口走去的瑞安停下了腳步。「等一下。」

「怎麼了?」里特問道。

「你剛才說在他們的外交部還沒有作出任何表示之前,我們的大使就提出了抗議,是吧?」

「是的,福利動作迅速,搶在了他們的前頭。」

「我不是瞧不起福利先生的能力,不過誰也不可能那麼快,」瑞安說道。「他們在採取逮捕行動之前,新聞發布稿大概早就印好了。」

「那又怎麼樣呢?」格里爾將軍問道。

瑞安朝他們三個人面前走來。「外交部部長是納爾莫諾夫的人,是不是?國防部的雅佐夫也是他的人。他們在此之前並不知情。」瑞安說道。「他們也像我們一樣感到很吃驚。」

「不可能。」里特不以為然地說道。「他們不幹這種事。」

「這是你的主觀臆斷,先生。」瑞安毫不示弱。「這樣說有什麼根據嗎?」

格里爾微微一笑。「就我們所知,現在還沒有。」

「得了吧,詹姆斯,我知道他是——」

「說下去,瑞安博士。」穆爾法官說道。

「如果這兩位部長都不知道當時所發生的事情,那麼這裡面就另有文章,是不是?」瑞安跨坐在椅背上。「好吧,瞞著雅佐夫我可以理解——因為樞機主教是他的高級助理,那為什麼對外交部長也要封鎖消息呢?在這種事情上,你想動作快,把破獲的消息儘快向新聞界透露——可以肯定地說,你總不想讓對方先發布消息吧?」

「鮑勃,你說呢?」局長問道。

這位外勤副局長里特向來不賞識瑞安——他覺得他說得太沒譜、太離題了,但他是個正直的人。他坐下來,呷了幾口咖啡,然後說道:「年輕人說的也許有點道理。我們要把幾個細節證實一下。不過,如果情況得到證實,那就不是一起簡單的『二處』案件,而是一次政治行動了。」

「詹姆斯?」

情報副局長點點頭說:「這很可怕。」

「我們大概就不能說只是失去了一個很好的情報來源。」瑞安邊考慮邊往下說。「克格勃也許會利用這件事來達到一些政治目的。但我還看不出他有什麼靠山。亞歷山德羅夫那一派有三個忠實的成員。納爾莫諾夫派現在有四個人,包括那個新上來的瓦尼耶夫——」

「該死的!」里特插進來說。「我們原以為他們對他的女兒先抓後放,是因為沒有得到口供——見鬼,他們說她看上去挺好的,或者因為她父親是個重要人物,他們無法——」

「勒索。」穆爾法官把話接了過去。「你說的沒錯,鮑勃。納爾莫諾夫並不知情。你不能不佩服格拉西莫夫,這個混蛋還真有兩手。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納爾莫諾夫在人數上就處於劣勢,這一點他自己還不知道。」他頓了頓,皺起眉頭。「我們幾個就像業餘愛好者一樣在胡亂猜測。」

「不過嘛,這倒是一場好戲。」瑞安忍住笑說出了自己合乎邏輯的結論。「也許這是我們三十年來能夠搞垮的第一個蘇聯政府,一個希望使他們的國家自由化的政府。」新聞界會怎樣看待這一事件?瑞安暗暗自問。你知道這種事是瞞不住的。這種事很刺激,無法長時間保密……

「我們知道你一直在幹什麼,而且知道你已經幹了多久。這就是證據。」他把一疊照片啪地甩在桌上。

「照得很不錯嘛,」瑪麗·帕特說。「我們使館的那個人在哪裡?」

「我們沒有必要讓什麼人跟你交談。我們要把你扣在這裡,想扣多久就扣多久。如果有必要,可以扣上幾年。」他陰森森地說道。

「聽著,先生,我是美國人,對不對?我丈夫是個外交官。他有外交豁免權,我也有。你以為我是個傻裡傻氣的美國家庭主婦,所以就想任意擺布我,威脅我簽什麼見鬼的自白書,想讓我承認是什麼白痴間諜。不過我不是,也不會簽字,我國政府會保護我們。我看你可以把自白書拿去,撒上芥末,然後把它吃下去。上帝知道你們這裡吃得很差,你們可以把紙加進食譜里去。」她嘮叨著。「你還說我要把照片交給他的那個老頭兒也被抓起來了,是不是?唔,我看你是神經病。」

「我們知道你跟他有過多次接觸。」

「兩次。去年在一次比賽上也見過他——不,對不起,幾個星期前我還在一次外交招待會上見過他。那就三次,不過只是談談冰上曲棍球。所以我今天來把照片給他。球隊的孩子們認為他給他們帶來了好運——去問問他們吧,他們都在照片上籤了名,是不是?兩次比賽他都去了,我們大獲全勝,我兒子進了兩個球。你們認為他是間諜,就因為他去看了少年組的冰上曲棍球比賽?我的天哪,你們這些傢伙大概以為每張床下面都有美國間諜吧。」

她實際上感到很得意。他們不敢粗暴地對待她,因為她威脅他們說她懷孕了。她心想,她打破了間諜工作的又一條規定:什麼也別說。她喋喋不休地嘮叨著,說俄國人是十足的糊塗蟲——她的表現就像一個被激怒了的公民,當然她還有外交豁免權的保護。她盯著向她發問的這個人,看他有什麼反應。俄國人最討厭的就是被別人瞧不起,尤其是美國人,因為他們在美國人面前有一種無可救藥的自卑情結。

「我以前一直認為大使館裡負責安全的人很煩人。」稍停了一會兒,她又扯開了。「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拍照片的時候要注意。我並沒有拍照片嘛。我只不過是送張照片給他而已!照片上的孩子們除了艾迪之外都是俄國人嘛。」她轉身對著鏡子,心想在這個地方裝個鏡子是俄國人自己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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