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高潮

「我們現在只要放下鉤子就行了。」瓦圖京對克格勃主席說。他指著放在格拉西莫夫辦公桌上的證據,說話的語調平淡,臉上毫無表情。

「幹得漂亮,上校!」主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瓦圖京看得出來,主席除了對終結這樁棘手的敏感案件表示滿意之外,還有別的意思。「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由於目標的身份特殊,我認為我們應該在他進行情報交接的時候當場逮他個正著。因為中情局似乎已經知道我們截斷了菲利托夫和他們之間的情報交通線。在這次交接中,他們採取異常步驟,動用了自己的情報員——而且沒出絲毫差錯。儘管他們幹得天衣無縫,但不難看出他們是在鋌而走險。我想同時揭露福利夫婦的身份。這兩口子欺騙了我們這麼久,一定很得意。把他們當場抓住能打掉他們的傲氣,同時從整體上給中情局一次重大的心理打擊。」

「同意。」格拉西莫夫點點頭說。「這案子就交給你辦了,上校。你不必操之過急。」他倆心照不宣,知道這就是說要在一個星期之內完成。

「謝謝你,主席同志。」瓦圖京隨後立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召集各小組負責人分配了任務。

竊聽器非常靈敏。像其他許多人一樣,菲利托夫睡覺的時候也是不斷輾轉反側,只有在做夢時才比較安靜。磁帶錄音機錄下了床單的摩擦聲和幾乎無法分辨的嘟噥聲。終於出現了一個新的聲音。這時頭戴耳機的監聽員給同伴們打了個手勢。這聲音像風在鼓動船帆,表明目標正在掀被子。

接著是咳嗽聲。這老傢伙肺有毛病——他的病歷上是這麼寫的。他尤其經不起風寒以及呼吸道感染。顯然他是拿著什麼東西下了床。接著是他擤鼻涕的聲音。幾個克格勃的人相視而笑。那聲音就像火車頭上的汽笛聲。

「看見他了。」守在攝像機前的人說道。「正朝衛生間走去。」下面的聲音是可想而知的。兩個高解析度的攝像鏡頭分別被裝在那套公寓房的兩扇窗戶上。儘管黎明時分光線微弱,但通過一些特殊裝置,他們仍然看得比較清楚。

「你們知道,對一個人採取這種手段是夠厲害的!」一名技師說道。「如果你把我們早晨剛剛醒來時一些活動的錄像帶拿給別人看,我們羞也羞死了。」

「這個人將因其他原因而死。」在場的那個資深少校冷冷地說。進行這類偵查存在著一個問題:你開始認同自己的監視目標,所以得經常提醒自己,叛徒是很可恨的。你是哪一步出的差錯?少校感到不解。你是個戰功卓著的人!他已經在想這個案子會怎麼處理了。公審?對這樣一個著名的戰鬥英雄,他們敢公審嗎?接著他告訴自己,這是個政治問題。

開門和關門的聲音。這表明國防部送信件報刊的人給菲利托夫送來了《紅星報》。他們聽見他煮咖啡的聲音,相互看了看——這個狗叛徒每天早上都有上等咖啡喝!

現在他進入他們的視線,坐在小餐桌旁看起報紙來。他們發現他喜歡記筆記,不時地在小本子上寫寫畫畫或在報紙上圈圈點點。咖啡煮好後,他起身到小冰箱里取出牛奶。把牛奶倒進咖啡杯之前,他先聞了聞,看有沒有變味。他在黑麵包上抹了一層厚厚的奶油——他們知道這就是他平時的早餐。

「吃東西還是像個當兵的。」攝像師說道。

「他曾經是一名優秀軍人。」另一個克格勃軍官說道。「這個老糊塗,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

早餐很快就吃完了。他們看見菲利托夫走進衛生間洗漱、刮臉,接著走出來穿衣服。從監視屏幕上,他們看見他拿出刷子把皮靴刷了刷。他們知道他總是穿靴子,而這在國防部工作的軍官中是很少見的。他的軍服上綴著三顆金星,這在國防部的軍官中也不多見。他站在櫥櫃的鏡子前照了照,接著把報紙放進公文包,然後走了出去。他們最後聽見的是鑰匙在鎖孔里轉動的聲音。少校隨即拿起電話。

「目標出門了。今天早上沒有發現異常情況。跟蹤小組已經就位。」

「很好。」瓦圖京說完便掛上了電話。

一位攝像師調整了一下設備,錄下菲利托夫走出公寓的情形。只見他向司機回禮、鑽進汽車,隨後便與車一起消失在街上。一個毫無情趣的早晨。這是他們大家的看法,不過他們現在已經耐心多了。

西部的山巒雲霧繚繞,天下著毛毛細雨。神箭手尚未動身,因為他還要做禱告,對難民進行安撫。奧爾蒂斯去找法國醫生處理他臉上的傷口,這時他的朋友開始翻起他的文件來。

神箭手有些負罪感,但他心想自己不過是在找他送給奧爾蒂斯的一些資料而已。他知道奧爾蒂斯除非不得已才記筆記,但卻對地圖有濃厚的興趣。神箭手想找的地圖果然在他預料的地方,和地圖夾在一起的還有幾張圖表。他迅速且準確地把它們畫了下來,然後把所有東西放回原處。

「你們倆真夠古板的。」比阿·陶西格笑著說。

「破壞這個形象就太可惜了。」格雷戈里答道。他的微笑掩飾了他對他們這位客人的厭惡。他怎麼也弄不明白坎黛絲怎麼會喜歡這個人——不管她是個什麼人。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引起他內心的警覺。這倒並不是因為她不喜歡他——他根本沒有把這當成一回事。他的家人和未婚妻都很愛他,他的同事們都很尊敬他,這就夠了。如果有人認為他不像個軍官,那就去他媽的吧。不過比阿特麗斯身上有一種——

「好吧,我們來談正經事。」他們的客人饒有興緻地說。「華盛頓有人來了,問我要多久……」

「應該告訴這些官老爺,這種事不像按開關那麼容易。」坎黛絲不滿地大聲說道。

「六個星期,最多。」格雷戈里笑著說。「也許會快些。」

「什麼時候?」坎黛絲問道。

「快了。我們還沒有找到機會在模擬設備上進行試驗,不過看來還不錯。這是鮑勃的想法。他快成功了。他在軟體方面的改進比我正在研究的東西更有價值。我們所用的人工智慧比我原先設想的要少。」

「哦?」人工智慧的運用對激光反射鏡的性能和目標鑒別將是至關重要的。

「是啊,我們在設計問題上考慮太多,只注重推理,忽視了直覺。我們不必告訴計算機如何考慮每個問題的程序。我們可以把預定的選擇編入程序,這樣就可以減少百分之二十的指令。這比讓計算機根據菜單進行大量判斷要更快速便捷。」

「那麼出現異常情況怎麼辦?」陶西格問道。

「整個問題就在這裡。人工智慧程序造成的延緩作用大大超過了我們的想像。我們原想讓這個東西更具靈活性,結果它幹什麼都不行。預期中的激光器性能很好。它對火力選擇的反應速度要比人工智慧程序確定是否進行瞄準的速度快——那為什麼還不射擊呢?如果它不符合要求,我們就把它淘汰。」

「你們的激光器技術規格改變了。」比阿特麗斯·陶西格說道。

「呃,這個問題恕我不能奉告。」

那個小討厭鬼又笑了。陶西格也沖著他笑了笑。我還知道一些連你也不知道的東西,不是嗎?朝他看一眼都會使她起雞皮疙瘩,但更讓她受不了的,是坎黛絲看他的那副神態,好像他是保羅·紐曼或者什麼人物似的!黃色的皮膚,滿臉青春痘,坎黛絲怎麼會喜歡上這個小子呢!陶西格感到哭笑不得……

「即使是我們這些討厭的行政管理人員也得事先計畫嘛。」陶西格說道。

「對不起,比阿,保密制度你是知道的。」

「你想知道我們是怎麼做成的?」坎黛絲搖了搖頭說。「如果說得更嚴肅些,艾倫和我之間交談的時候也不能……」她對自己的情人挑逗性地一笑。

格雷戈里大笑起來。「我真拿你沒辦法。」

「比阿,你相信這個傢伙嗎?」坎黛絲問道。

陶西格向後一靠說道:「從來就不相信。」

「你什麼時候才會答應跟拉布博士一起出去?你知道吧,他追你已經追了六個月啦。」

「我希望他先有一輛車再來追我。天哪,我想到哪兒去啦!」她看著坎黛絲,沒有流露出任何錶情。她意識到她弄到手的程序情報現在已經沒用了。這個該死的討厭鬼把它改變了!

「是有個東西。問題是,是什麼?」瓊斯打開話筒。「指揮台,聲吶室報告,發現一個目標,方位0—9—8。將它定為四號目標。」

「你能肯定那是個目標?」那年輕的海軍士官問道。

「看見這個了嗎?」瓊斯用手指在屏幕上畫著。屏幕上有一道「瀑布式信號」與周圍的雜音混在一起。「要記住,你是在搜索非隨機性信號。而這道線不是隨機的。」他鍵入一道指令以改變屏幕上的圖像顯示。計算機開始處理一系列不連續的頻率段。不到一分鐘,圖像變得清晰了。年輕的聲吶手認為,至少瓊斯先生覺得它變清晰了。屏幕上的那條線呈不規則狀,兩側逐漸向外擴散,然後逐漸收縮,覆蓋角度大約五度。「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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