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 十二月十一日 星期六

五角大樓

一等女文書軍士為泰勒開門。他進屋發現哈里斯將軍獨自俯視著一張大型海圖,對著分布在海圖上的艦艇小模型沉思。

「你一定是泰勒艇長!」哈里斯抬起頭。

「是的,閣下。」裝著假腿的泰勒儘力保持立正姿勢。哈里斯快步走過來握手。

「格里爾說你過去經常玩橄欖球。」

「是的,將軍。在安納波利斯的時候,我是右擒抱手 。那時候真痛快。」泰勒笑了笑,擺弄著他的手指頭。哈里斯看上去像座黑鐵塔。

「那好哇,既然你過去是球迷,就叫我埃德好啦!」哈里斯朝泰勒胸前輕輕捶了一下。「你當時是七十八號,對嗎?你贏過全美球賽,是不是?」

「是替補隊員,閣下。你居然還記得這件事,我很高興。」

「當時,我在安納波利斯海軍軍官學校臨時工作過幾個月,看過幾場球賽,好前鋒給我印象最深。很久以前,我還參加過蒙大拿的全美聯賽呢。你這條腿是怎麼搞的?」

「一個開車的醉漢撞的。我還算走運,那傢伙死了。」

「活該。」

泰勒點點頭表示同意,但是他想起警察說過,那個喝醉了的裝配工也有妻子和家庭。「其他人呢?」

「參謀長聯席會議的頭頭們在開例會——工作日總要開例會,星期六不開——情報介紹。一會兒就下來。這麼說,你眼下還在安納波利斯教工程學,是嗎?」

「是的,閣下。我還得了工程學博士學位。」

「叫我埃德好了,艇長。今天上午,你給大家講講怎樣把那艘叛逃的俄國潛艇弄到手?」

「是的,閣下——噢,埃德。」

「給我講講,不過,先來點咖啡。」兩個人走到牆角的桌子前,那裡放著咖啡和麵包圈。哈里斯聽這位年輕人滔滔不絕地講了五分鐘,一面喝咖啡,一面狼吞虎咽地吃了幾個塗果醬的麵包圈。像他這樣的個子,是得有點飯量才行。

「他媽的!」泰勒講完,哈里斯罵罵咧咧地向那張大海圖走去。「真有意思。你是說要耍個花招,不讓他們知道我們是在哪裡弄到這艘潛艇的。大概在這個海域是不是?」他在海圖上指了指。

「是的,將軍。我們可以在離他們活動範圍遠一點的海域搞……」

「這叫擺兩個迷魂陣,不錯,我喜歡這個方案。可是丹·福斯特未必願意毀掉我們的一艘潛艇。」

「我說這太值得了。」

「我也這麼想。」哈里斯表示同意。「但是,到底不是我的艇啊。干成了以後,那艘艇往哪裡藏呢?」

「將軍,你看,在切薩皮克灣附近海域有不少好地方。另外,在約克和帕塔卡森特附近還有許多深水區,海圖上都標有『危險,切勿入內』的字樣。這兩個地方都屬美國海軍轄區,最適合隱蔽潛艇了,誰也找不著的。只要找個夠深的水區,往潛艇水櫃裡面注滿水就行了。當然這是臨時措施;做長遠打算,最理想的地點可能是太平洋上的特魯克島,或者是誇賈林環礁。那兒離別的地方都比較遠,安全可靠。」

「難道蘇聯人不會注意到我們突然派去了潛艇供應艦和三百名潛艇技術人員?再說,這些島嶼已經不屬美國管了,記得嗎?」

泰勒沒有想到他是個不開竅的人。「就算幾個月以後他們發現了,又有什麼關係?難道他們會向全世界宣布這件事?我想不會的。到那時候,我們要的情報都掌握了,隨時可以安排叛逃的軍官開記者招待會,這會讓他們很難堪。不管怎麼說,我想這艘艇到我們手裡之後,過一段時間要把它拆掉。潛艇反應堆可以運到愛達荷去試驗。導彈和彈頭可以拆除。電子設備可以運去加利福尼亞試驗,中央情報局、國家安全局和海軍都會爭著要這些秘密裝備的。空艇殼可以弄到一個比較理想的深水區沉掉,這樣,什麼證據都找不到。我們不必永遠保密,有幾個月就夠了。」

哈里斯放下杯子。「剛才我有點兒不開竅,請你原諒。你考慮得很周到,值得認真研究。這樣,我們雖然要有許多艦艇協調行動,但是並不妨礙已經採取的部署。好啦,我肯定投贊成票。」

三分鐘後,參謀長聯席會議的頭目們進來了。泰勒從來沒有在一間屋子裡見過這麼多高級將領。

「你要見見大家嗎,埃迪?」希爾頓問。

「是的,將軍。這位是泰勒博士艇長。」

福斯特將軍第一個過來同他握手。「你給我們帶來了『紅十月』號潛艇的技術性能資料,幹得不錯,中校。」

「泰勒博士認為,要是我們能找到這艘潛艇,應該把它弄到手。」哈里斯面無表情地說。「他認為有個好辦法。」

「我們已經想過了,不就是把艇員都殺掉嗎?」馬克斯韋爾說。「可是,總統不同意。」

「諸位,要是有辦法把艇員送回家,又不讓他們知道實情,不就行了嗎?問題在於我們不得不把艇員送回他們的祖國,而現在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剩下來的問題就是把這艘艇藏在什麼地方了。」

「請講下去,」希爾頓不大相信。

「好吧。各項準備工作必須馬上做好。我們需要從西海岸調用『阿瓦隆』號。『神秘』號已經裝上了查爾斯頓港內的『鴿子』號潛艇救護艦了,我們都要用。另外,我們還需要一艘老式潛艇,這點代價不算什麼。有這些艦艇就夠了。關鍵問題是時機的把握——我們必須先找到『紅十月』號,這是最困難的一步。」

「那倒不見得,」福斯特說,「今天早上,加勒里將軍報告說,我們的『達拉斯』號可能正在跟蹤它。有關這艘艇的技術特性,它的報告和你的工程模型演示結果基本一致。幾天以後,情況會越來越清楚。請講下去。」

泰勒進行了解釋。他花了十來分鐘,因為他不得不回答別人提出的問題,並用海圖畫出時間與空間的關係圖。他講完之後,巴恩斯將軍立即打電話給軍事空運司令部司令。福斯特離開房間去給諾福克掛長途。希爾頓則匆匆趕去白宮。

「紅十月」號

除值更軍官外,其他軍官都來到軍官會議室。桌上擺著幾壺茶,但是誰也不想喝。會議室的門又鎖上了。

「同志們,」彼得洛夫說,「第二套測定核放射的徽章也污染了,比第一套更嚴重。」

拉米斯注意到,彼得洛夫很慌亂。這已經不是第一套或者第二套徽章受污染了,啟航以來,這已經是第三和第四套了。讓他當軍醫,沒有選錯。

「糟糕的徽章,」梅列金咆哮著說,「北莫爾斯克那些混蛋騙子,要麼是帝國主義間諜特務搗的鬼。要是抓住他們,我非親手宰了他們不可。不管他是誰,這是叛國行為。」

「儘管探測核放射的儀錶指示都在安全範圍以內,但是,按照條令要求,我必須向大家通報這件事,」彼得洛夫說。

「我們知道你堅持按規定辦事,軍醫同志,你做得對。」拉米斯說,「現在,我們按規定再檢查一次。梅列金,我希望你和博羅金親自去檢查一下。首先,檢查一下放射儀錶,要是一切正常,就可以斷定徽章有問題,或者是有人做了手腳。要真是這樣,我非寫個報告要他們的腦袋不可。」以前有過把喝得醉醺醺的船廠工人送古拉格的先例。「同志們,依我看,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要是真有漏泄,梅列金同志幾天前就會發現的。所以,還是照常工作吧。」

半小時之後,軍官們又都回到軍官會議室,這引起了來往水兵的注意,他們也竊竊私語起來了。

「同志們,」梅列金宣佈道,「出了大問題。」

這時,軍官們,特別是年輕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桌上放著一個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蓋格爾核輻射計量儀。旁邊,還放著一個從反應堆艙壁上摘下來的放射探測儀,探測儀的檢查蓋已被擰掉。

「有人搞破壞。」梅列金罵道。這句話足以嚇破任何一個蘇聯公民的膽。屋子裡死一般寂靜。拉米斯注意到,斯維亞多夫在極力抑制自己的表情。

「同志們,從技術角度講,這些探測儀器都相當簡單。大家都知道,這個計數器有十個不同的設定數位。從這十個敏感度較高的範圍中,我們可以有所選擇,利用相同的儀器來探測較小的漏泄,或者鑒定某種嚴重的漏泄。在探測中,我們可以轉動這個選擇器,使十個電阻器中的任何一個增大阻值。所以,孩子都會設計、保養和維修這個玩藝兒。」這位機電長敲敲選擇器度盤的底部。「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電阻器都可能被拆掉,重新焊上一個。一至八檔的電阻值是一樣的。我們艇上所有的核輻射計量儀都是啟航前三天由同一個造船廠的技術員檢驗的。這是他的檢驗報告單。」梅列金輕蔑地把檢驗單扔到桌子上。

「不是他,就是間諜特務蓄意破壞這些計量儀。技術熟練的人,用不了一個小時就可以辦到。至於這些儀器,」機電長把探測儀翻過來,「你們看,除試驗電路完好以外,其他電子元器件全給拆掉了,並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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